18、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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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现在也不知道我娘是谁，我爹从不提她的名字，只说过她很美，而且仙阶很高。
我爹当年和我娘相好的过程挺不光彩，当然我爹自己还是蛮得意的。
说这事得从几千年前开始讲。
众所周知，浩阔宇宙分为三界，清明灵盈正气，孕神化仙，成九重天界；虚阴晦暗浊，滋妖生魔，阴极为幽冥之所；中间混混沌沌处，为凡间界。颗粒尘埃如同蛋黄，包裹在气层内，悬浮于混沌中。一颗尘埃，即是一个世界，芸芸凡人，于其中须臾生死。
仙与魔，自有的那一刻起，便注定敌对。但有光就必有暗，有阳就必有阴，仙魔相斗无数载，总是没有结果。直到几千年前，天庭一位非常机智的上仙穹竑向天帝献上一策——不动刀兵，和而默化之。
天界便主动向我魔界提出的休战，并且让出了凡间界的数处地盘甚至天界的一些浮岛灵地。
贪懒馋狠戾乃我魔族根性，且贪懒馋三样排在狠和戾之前。天庭的绥靖让许多魔觉得这是天界怕了魔族，便生出骄心，天界让出的那些地盘灵气足，物产丰厚，不用抢夺就能吃饱喝足修为精进。还有些凡间的修道人士在那些地方开出了市集，与魔族买卖，一座座繁华的城池建起，魔族开始越过越安逸，许多魔都不愿意再费力气烧杀抢掳，只想着兜里的银子，漂亮的妹子。不少魔更与凡人通婚。
魔族中坚持魔根的长老们忧心地发现，越来越多的魔法力变弱，全无魔性，渐渐沦落得与凡人无异。
几位长老意图阻止，却引起了魔族内部魔性派和俗世派的争斗，甚至出现了几场大的内乱。双方互相残杀，魔族的数量又少了许多。
长老们日思夜想了很久，想到了一个非常猥琐缺德的计策。他们鼓励魔去勾引仙。
一来，仙绝对不能容许被魔玷污，这种事越来越多，众仙忍无可忍时，战事便会再起。魔们不得安逸，就能都精神回来。
二来，与凡人相好，生下的后代魔性越来越淡。但若是仙魔的后代，却能同时拥有仙与魔的法力，比爹娘更强。黑白混杂则成灰。仙与魔产下的孩子，只会是半魔或纯魔，绝不可能是仙。
长老们的这个猥琐冒烟的计策很是有用，仙与魔天生是两个极端，互克的同时，晦暗的这方又天生会被清明的一方吸引。
仙的容貌，远远高于人，即便凡人所谓的倾国绝色，在仙的面前，也只等同于泥土。
仙身上那种清华无暇的气韵，更能激起魔的征服欲。
当时的魔君我爹，便身先士卒地实践了这个计策。
他不择手段地把到了一个仙阶很高，美貌绝伦的仙女，并让她生下了一个孩子，就是我。
据说我爹是先化成了凡人，引诱了到凡间游玩的我娘，我娘甚至还想为他抛弃仙籍，只做凡人，直到生下我，才发现一切都是骗局。
我爹的说法是，我娘立刻丢下我跟他，离开了。我爹说这话的时候口气还很委屈，他说，你娘一直讲，她爱的只是我这个人。就算我不是人，而是魔，我还是我啊。她怎么能这么嫌我，这么嫌咱爷俩，做魔后哪点比不上她当时的身份了。
我当时觉得我爹说得对。后来等长大了，才能体谅我娘发现自己被欺骗的愤怒。
又多年以后，我也做了差不多的事，呃，可以说是更缺德的事，我更又明白我娘的心境。
我爹没了的时候，我被众仙围砍的时候，她从来都没出现过。
她肯定是想让我们爷俩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轻轻叩门声响起，我顿时回神，收起辟灵罩，从澡盆中爬出来。
是易行易定易安三人来向我行睡前礼。我亦去到隔壁去向和初请了安，回到房内，经家的小厮已收走了澡盆。我关门再张开辟灵罩，熄灯躺在床上，心中念头仍纷乱。
善别镜的测算、一气朝君、骨匣、云雾中的幻象、经氏……
这些串在一起，总让我觉得不踏实。
前方似有一团雾气在等待，走进其中，便会脚下一空，坠入漆黑万丈深渊。
但而今，船必须得坐，这一趟也必须得去。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我合上眼，放空意识，朦胧中，想起许多许多年前，我站在虚海边的无尽崖上，看怒涛拍岸，身后有人唤——
君上，君上。
我回头，只见经泓跪倒在地，厉声大吼：“君上！啊——”
次日清晨，我穿戴整齐，与和初自持及三位师侄一道，在经府大堂内集合，一同前往码头。
临行前，经府的人告知我等，经泓少爷已经醒了，但睁着眼睛，只会吃饭喝水，上厕所都得人帮忙，好像魂魄不在体内一般。
一群高手又过去帮忙看诊了一番，都束手无策，只怀疑是经三少爷修为太浅，被魔附体后伤到了元魄。
按理说不应该。
魔临死前加在骨匣上的法力不会太强，即便操控一个寻常的凡人，应该也伤不到对方的本元。骨匣一用，魔性便会消散，经泓就能恢复正常才对。
当前这种情形有点古怪。
我诚实地表达了我的困惑，经老爷、五叔公等人都立刻说，不会怪我，只会谢我，此事说不定找到了骨匣中的地方就能解决。于是我等便不再耽搁，立刻出发。
经府在城外有个专供自家私用的码头，码头边泊着两艘大船，奢华无比。
经老爷与五叔公邀请我与和初几人同他们共乘第一艘大船。船友还有梦沧子和支存郁。
船由河海交界处逆流而上，舱房非常宽敞，陈设雅致，我仍与易行合住一间，住在里面几乎感受不到是在坐船。
同船的人没几个人吃饭，但船上仍按时送上三餐外加宵夜，经家这样得俗世修，确实比我们这种更会过日子，琼浆仙果，草丹玄精，滋味甚美，吃了对修为还大有增益。有钱真好。
易行这孩子，这样的好东西都不动几口，我不忍浪费，常常就替他吃了。等船快到目的地时，我不免胖了一些。
到达地图所标示的地界时，天将傍晚，还是个阴天，铅色的天，浊浊的水，蒙蒙灰雾充塞其间，一丝风都没有，格外有作祟的气氛。
地图上标出的那块地方甚大，涵盖了方圆几百里。我们的船就挑了一个看起来比较容易滋生点什么的地方靠岸下锚。另一艘船停在了对岸，各搜查一边。
众人纷纷如下锅的饺子般跳下船。易行推开窗户，一副跃跃欲蹦的姿态：“师叔，走么？”
我盘算着，让他下去，我偷闲在船舱里睡个小觉，这几天和易行同住，都没能静静地想一想心事。
不料，还没等我开口，房门响了，门外是五叔公。
“相小友，你见识广博，烦请到岸上也多多帮着参详。”
我一面诚恳地说，我真的不学无术，上次纯属瞎猫碰着死耗子，一面也只得和易行一起随五叔公他老人家到了甲板上。五叔公袍袖一挥，径直掠向地面。我御风术修得不好，先摸出一颗丹吞下提升提升内力，再爬上船栏杆，往下一蹦。
我蹦的时候，留意甩了甩衣袖，虽然无风，落地的时候踉跄了一下，但过程中，姿态应还算飘然，没丢我们玄通派的脸。
易行担忧地望着我：“师叔，你的脚没事吧，要不，我扶你。”
我再塞下一颗活筋丹，淡淡说：“没事，师叔好得很。”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