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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撕裂 ...

  •   早晨陆森醒来,看着白色的枕套和被子,愣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这不是在家里,至于发生了什么他好像一下子记不起来了,他是真不能喝酒,可是为什么喝酒呢,陆森又想到昨天施晴和许海告诉他的,一瞬间剧痛又袭来,心绞得疼,闭着眼睛揉了揉眉心,重新睁开,他总得面对。撑起身体,低头看自己的尊容,衬衫扣子敞开几颗,一直咧到胸口,裤子皱皱巴巴裹在腿上,怀里躺着一只枕头,袖口卷得很高,不用想,头发也是乱蓬蓬的。陆森刚做起来,就听见浴室里有响动,他侧耳听了听,努力回忆这里怎么会有人,就看见施晴穿着酒店的浴袍从里面出来。陆森皱眉,他记得施晴说是医院有事来找他,她还和他吵了几句,但是后来发生什么他就不记得了,陆森闭眼想了想某些事情的可能性,摇了摇头。

      施晴看一眼陆森,嗔怪道:“你可终于醒了,一晚上折腾。”

      陆森大概猜到是施晴送自己到酒店,面上不动声色,说道:“昨晚谢谢你。”

      “你真讨厌,折腾了一晚上。”施晴把浴袍的衣领处掩好,歪坐在床边擦头发,一边斜睨着陆森,他的领口敞开着,,虽然头发翘着,眼睛也有些肿,气色不太好,但却有一种迥然与平素不同的气质,清贵散漫,性感不羁。

      陆森眉毛动了动,注意到施晴的目光,一边系上衣扣,一边说:“我的酒品没那么坏吧?”

      “你以为呢?我真是大开眼界。”施晴歪头看陆森,又嗔道。

      陆森从床上下来,穿鞋,他不习惯施晴的语气,何况这并不是个聊天的好地方。

      “我会把房间留到中午,你休息一下,我先走了。”

      “陆森,你要干嘛?没你这样的,过河拆桥,发泄完了,就不管了,你就不打算负责吗?”施晴大惊,跳起来拦住陆森。

      陆森手插裤兜看着施晴,她在做戏,他一眼能看出来,她的眼睛眨了好几下,手无意识地搅在一起,这些都是说谎的无意识动作,何况他不认为自己会随便和一个女人发生什么,即使酒后。

      “如果我弄脏了你的衣服,我管赔,如果是其他,不可能。”

      说完陆森抬脚就走,被施晴拦住。

      “不可能负责,还是不可能发生?”施晴一改刚才的语气恢复平素的神态。

      “不可能发生,所以不可能有负责一说。”陆森眉目不动。

      “如果我说就是发生了什么呢?我们又不是没发生过什么?”施晴咬唇,一只手拦住陆森的去路。

      陆森不悦地盯着施晴的手。

      “施晴请你尊重自己。”

      “陆森,你为什么就那么自信?你现在能想起来昨天发生了什么吗?”

      陆森的脸寒下来,目光阴鸷,语带嘲讽。

      “施晴,你到底想要什么呢?我结婚了,也不可能离婚,那你的意思是逢场作戏?对不起,我没这喜好。”

      “怎么不可能离婚?你就打算当别人的影子一辈子?何况伍卿卿知道了会不会离?”施晴冷笑,逢场作戏?他就这样侮辱她对他的一片好心?

      “你敢!”陆森声色俱厉,再不管施晴,开门出去。

      坐到车子里,陆森想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回家一趟换衣服,看看时间,伍卿卿平日这个时间还没起床,他也不会和伍卿卿有多少时间面对,想到可能面对的责问,想到昨天听到的事情,陆森使劲揉了揉还有些疼的头,真不能饶恕自己喝酒。

      陆森在电梯里的镜子里仔细检查了衣服,很干净,没什么口红印之类的,银行卡刷卡单已经被他撕掉扔了,即使对伍卿卿把自己当替身这件事情感到羞辱,他原本也不会想过把事情弄得更糟糕,昨天只是个意外,答应施晴到酒吧来找他说工作的事情,他应该想到复杂性的。

      当陆森打开门的时候,发现伍卿卿脸色不好,抱着靠枕坐在沙发里,他进来了也没什么反应,只是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他抬手看了看腕表,才五点半,不知道是伍卿卿起得太早还是压根没睡。陆森闭眼,难道伍卿卿在客厅等了他一晚上?想到这里,心里矛盾得厉害,一面心疼她,一面又要钻牛角尖,她到底等的是谁,仅仅是那只眼角膜的宿主吗?想到这些,硬着心肠冲伍卿卿匆匆点头进了浴室。

      洗澡换衣服出来,伍卿卿还是维持着进门的姿势坐在沙发上,陆森站在那里看了看,试图张口,却觉得什么话都不适合说出来,说他昨晚夜不归宿的原因?片刻后走到桌前倒了杯水。

      “一晚上不回家不打电话不回信息,你就没什么可说的吗?”

      “临时加班。”

      “开那么贵的房,居然没地方洗澡,说出来真可笑呢?”伍卿卿说这话的时候还真笑了一下。

      陆森拿着水杯不动,脸面却涨红,伍卿卿怎么知道他在酒店开房?想到早晨施晴的话,陆森突然有些心慌。

      “陆森,我如果哪儿做得不好,你可以问我,你这算什么?不回家睡,去酒店住,何况这酒店距离我们家也就一公里远,你是赶不及我腾出房子,和别人偷情吗?”伍卿卿本来还语速正常,可说到最后忍不住声音尖利起来,她记起来陆森懒散含糊的声音说酒店到了吗,记起来那个女人说别急,酒店就要到了,她一点儿都不相信,几个小时前陆森还跟她说要回家,要芒果味道的吻,怎么眨眼间就和其他女人酒店开房?想到开房,伍卿卿的心都要疼得死掉了。

      “啪”地一声,陆森将杯子摔在地上,猛地转头看伍卿卿,她面上没什么表情,可是一晚未眠,眼下乌青,脸色苍白,像得了重病一样,“卿卿你说话要负责任,别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讲,注意你的身份!”

      “那好,趁我还是陆太太的身份,我想质问陆先生,你昨晚到底住在哪里,如果你再说一句谎话,我就不再信你。”伍卿卿站起身,冷然望着陆森。

      陆森气得哆嗦,不是因为伍卿卿,而是想起施晴早晨的反应,伍卿卿怎么能知道他住在假日酒店,他现在倒真是小觑施晴了。

      “我昨天喝酒喝醉了,就去假日酒店住了一晚。”

      “和谁?”

      “……施晴,但是我们之间没什么。”陆森颓然,他现在知道昨天让施晴送他去酒店是多么严重的失误。

      “为什么喝了酒不回家?”伍卿卿的脸变得更白,但也更咄咄逼人。

      “因为我听到一个秘密,关于你我的秘密。”尴尬羞怒到极点的陆森突然直视伍卿卿,有种反手一击的快感,可是看见她的脸渐渐灰败,左胸口又疼起来,但那个秘密像一条毒蛇吐着信子快让他疯了,必须吐出来,“戚风是谁?”

      伍卿卿的身体僵了一下,心道,她没猜错他果然是知道了。

      “我的一个朋友,已经去世了。”

      “恐怕不这么简单吧?”陆森心里的毒蛇变成了呲着獠牙的巨蟒,他已经控制不了情绪,他就知道他不能回来面对伍卿卿,他会忍不住,毁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没你想象得那么复杂,他死了,捐了眼角膜,你是受益者之一。”伍卿卿平静地说。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有必要说吗?你想谢他也谢不到,他死了,而且是个孤儿。”

      “是吗?我一直想找到捐眼角膜的人,只是没想到渊源如此深,如此巧合。我是想谢谢他,他不仅捐给我眼角膜,让我继续自己喜欢的事业,而且他喜欢的人也成了我的妻子,我是不是真得到他墓前行个大礼?”陆森向伍卿卿走近几步,声音压得低,低得阴森可怖。

      “陆森,请你尊重他,他并没有对你做什么,你有什么想不通的问我!”伍卿卿愤怒极了。

      “我没什么想问的。”陆森突然后退几步,“我要上班了。”

      “这就是你不回家和别人在酒店开房的原因,就是因为一只眼角膜?陆森,你真幼稚!”伍卿卿吼道。

      陆森的脸突然红了,是的,就是因为这只眼角膜,如果可以,他宁愿不要。

      “那伍卿卿你呢,你难道不是因为一只眼角膜和我上的床,伍卿卿,你为爱豁得出去,你不幼稚,你真伟大!”

      说完这句话,陆森第一反应是完了,毒蛇终于把毒液喷出来了,他看着伍卿卿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眼泪迅速布满眼眶,定定地看着他,眼里再没有专注深情,是极端失望后彻底的灰心和悲痛,她扬起手想打他一个耳光,却没有打下来,最终那只白得透明的手捂住自己的嘴,发出一声哭嚎,那声哭声,或者更应该是嚎,听在耳朵里如此惨烈如此悲伤,仿佛世界都没有了颜色,太阳没有了热量。陆森知道自己错了,他口不择言,到底说了什么?他希望那巴掌打过来,他想上去抱住伍卿卿,伍卿卿却想疯了一样甩开他,他再抱,她就拼命踢,最后在他的胳膊上狠狠咬了一口,他不敢再碰她,看着她推开他跌跌撞撞冲到卧室里,却一步也不敢追。

      很快伍卿卿从卧室出来,拎了一个旅行包,陆森立刻反应过来,怒火冲上了头,她想离家出走,不可能!

      “放开!”伍卿卿看着陆森一把抓住书包,低声喝道。

      “我不放开,除非你不走。”陆森冷着脸道。

      “陆森,都这样了,你留我有什么用?”伍卿卿冷笑。

      “事情没有解决之前我们不要做出混乱的决定。”

      “要怎么解决呢?你是说我留下离婚协议,我就可以走了吗?”

      陆森气得额头的青筋一跳一跳的,施晴果然赌的没错,她竟然比他还了解伍卿卿。

      “伍卿卿,你再胡说……你再胡说我让你门都出不了。”

      “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你是外科奇才,卸人一条腿跟玩儿似的。”

      陆森气得牙齿咬得咯咯响,他从来没见过伍卿卿如此尖酸刻薄的一面,她向来俏语娇音伶牙俐齿仅限于说些小笑话逗他,其余的时候她温柔美好,娇美可喜,大概人人都有恶的一面,是他放出来她的恶又伤到了自己,怨谁?

      “伍卿卿,你想离婚,想都别想!除非我死了!”他呢,他也把自己暴虐冷酷的一面放出来伤她伤自己。

      伍卿卿愤恨地瞪着陆森,他宁愿咒自己死,都不肯放过她,目光从他愤怒得变形了的脸上移到他的手臂上,刚才咬过的地方青肿有一丝血留下来,伍卿卿不愿也不忍再看,偏过头,那丝血浇灭了她心里叫嚣的怨气委屈怒气,只剩了说不清的悲哀。人一旦清醒,所作所为就会重新思量,伍卿卿松开手里的书包,陆森立刻抢过去扔在一边。

      “你去医院处理一下伤口吧,我不会离婚。”伍卿卿疲惫地靠在墙上。

      陆森犹自不信,挡着去路,不动地方。

      “不相信?别那么怀疑地看我,我顶多是有秘密不说而已,还不至于缓兵之计说谎骗你,再说,真要离婚不也是双方都同意吗?”伍卿卿冷哼一声。

      陆森简直不知道拿此时的伍卿卿怎么办,这不在他的处事经验范围内,如果工作里碰到这种生冷不羁油盐不进的,他直接给个处分,生活里还没谁对他这样,就是伍卿卿本人也一向好商量,偶尔有个小脾气自己闷一会儿也就好了,可是眼前这个样子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应付,他开始怀疑自己做错了,或许当初听到施晴的话他应该直接问伍卿卿的。

      伍卿卿就那么靠着墙斜睨着陆森,面上倔强,心里却一片悲凉,他还是对她怒目而视,皱着眉头,不相信她,她又做了什么,让他如此失望,果然,他们还是不够了解,不够信任,以往的甜蜜不过是建立在风平浪静上的海市蜃楼,经不住一点儿风吹草动。

      “记住是你说的不会离婚,就算你想起诉离婚也得好几个月时间,你得不了逞!”陆森虚张声势地说一句,赶紧撤离灾难现场,他受不了自己从昨天到刚才的愚蠢,只要在这里一刻,他都会忍不住扇自己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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