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殇·云飘散》月月追风

5、第四章

　　老天就是让人猜不透。也的确，若让人猜透，就无人常常念叨着要他保佑了。
　　所以，我从不求他。
　　但是，我此刻却要求这作弄人的老天，求这眼前的人永远都不再与我相见，永远看不见我面具下那道令人作恶的伤痕。

　　“原来竟然是二小姐，恕沈某有眼不识泰山。”沈公子笑着对我眨眨眼睛，脸上分明写着“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什么？大概是那萧音吧……
　　我微微颔首。眼光瞧向一旁的玉姐姐。她含情脉脉地看向沈公子，说不尽的温柔。
　　想不到我这素来心高气傲的姐姐，竟也终究如孙猴子般逃不出那如来佛的掌心。
　　见我看着她，玉姐姐坐过来握起我的手。
　　“云妹妹，姐姐好长时间没来看你，不要怪姐姐。”她的语气万分诚恳万分抱歉，“今天姐姐给你介绍个人。”
　　她扭过头去，与沈公子相视一笑。
　　如此亲密的神情，便是傻子也明白。可我却有些心酸，觉得这个情景，格外的扎眼。这是怎么了？都不像平常的自己了。我自责。
　　“这位是沈清沈公子，是……”她说。
　　“是姐姐的如意郎君？”我不去想心中的不对劲，笑着接过话。
　　此情景真是难得一见啊，只看我那玉姐姐和这沈清沈公子竟一齐红了脸。
　　我故做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倒是叫我猜对了。那我在这里恭喜二位了。”
　　“云妹妹就会说笑，”玉姐姐一张粉脸娇态无限，“还没有谈婚论嫁，可千万不要误了沈公子的名声。”
　　沈公子立刻因为这句话而显出了焦急的神色。倒真是这局中的男女，看不透局中情。那不如让我做个顺水人情。我看看沈公子身旁的那个垂手而立的书童，心中已有主意。

　　其实这并不是难事。本身就是郎才女貌，互生情意，只是两人却不敢确定对方是否亦如自己这般而已。稍加点破，便可成其美事。
　　这又有何难？总有办法，让这两人戳破那薄薄一层窗纸。

　　“小姐，你总是太善良。”小角帮我把被子重新掖一掖，帮我卸了面具，在头上搭了凉毛巾。
　　“呵呵。”我只是乖乖躺着，盯着她忙碌的身影傻笑。
　　现在先不告诉她，真想看看她看到我给她的惊喜以后是个什么表情。
　　“小姐，你干吗总是盯着我笑？我脸上有写些什么吗？”她很疑惑的摸摸脸蛋。
　　“不。没什么。”我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我亲爱的小角呵，我一直没有对你说，我有多么感激。
　　为那道疤，那道只要想到就让人悚然的疤。为你的笑，那抹只要浮现遍温暖我心的笑。为你一个担心的眼神，那丝总是给我勇气让我坦然的眼神……
　　这一切，你都给了我。现在，我要给你一切。那个人，将给你以后日子的一切。若我注定不能幸福，那么我希望，至少能给你幸福。

　　人一病下来，就什么都做不了。躺在床上，倒让我有了思考的空暇。无妨学学古人，好好感春伤秋一番。
　　从我年幼时起。
　　可我愕然发现，记忆仿佛停止在了落崖时的那一刹。当时的惊恐尚在心，耳旁犹在响着仿佛能撕裂一切的风声，然后是黑暗后，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打一个冷颤，五年了，仍然记忆犹新。伤疤隐隐地疼。
　　但我似是忘记了什么事。一件非常重要，而我一直没有去想的事。
　　是什么事？我挖空了心思，一直不停的思索。一丝不安穿插始末。
　　“小姐。不要在折磨自己的脑袋了，歇歇吧。该吃药了。”小角突然出现。
　　我望向她。
　　“虽然有些苦……但是小姐，不吃病就没法好啊。”她以为我怕苦，赶快安慰我。
　　我听话的接过药碗。一口进肚，从嘴巴一直苦到了心里。
　　为什么药会这么苦啊。我心里有些抱怨。
　　等一等。等一等……
　　一线光点突然燃亮在漆黑之中。为什么……
　　对啊，霎时间，我豁然开朗。
　　没错，凡事必有前因后果。我想到了，那个问题就是——为什么我会掉下山崖去？？
　　这的确是个最容易让人忽视，却也极其重要的问题。原因可以有很多种，但我偏偏忘记了正确答案。
　　呼啸的风又掠过脸颊，这一次，却有愤恨的声音响彻头顶：“为什么夺去一切！！为什么！！”
　　这下我又掉进了重重迷雾。
　　那究竟是谁？为什么我会想起她的话？……
　　“小姐！”一句夹杂着怒气的话把我拉回现实。小角双手插腰，瞪圆了一双水灵的眼睛。
　　“小姐，再不吃药，就要凉了。”她见我回过神来，无奈的摇头，“您总是心事重重的，病怎么好得了。”
　　也对。若无论如何都想不出来的话，倒不如不去烦恼。现在这样已是很好，万一答案会叫着种恬静的生活破裂，倒不如不知道。
　　我边想，边皱着眉头喝了药。

　　在小角无时无刻的监督下，没出几天，我的病便好得差不多了。只是不能再多吹风而已。
　　“小姐，您可不能再任性随便往外跑了。”小角已经是第八百回教育我，像个十足的老妈子。
　　“知道了知道了。”我连忙诚恳表态，为了挽回我已经快失聪的双耳。
　　小角这才放心的舒了口气。
　　又是黄昏，斜阳残照，好好的景致在丝缕朦胧的光芒下显得格外凄凉。不早了，我说服小角放下工作，早些休息。
　　“好吧。”小角终于答应了，“那我明天再做。”
　　我心里奇怪，凭心而论，服侍我大概是这穆府中最简单最轻松的活了，而且工钱也不低，实在是个美差。可是小角却总是能找出忙也忙不完的事做。倒让我搞不清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小角莲步移至门口，又突然回过头来：“您可千万别自己跑出去吹风啊。”
　　我实在受不了她：“好啦好啦，我不去。真不去。”
　　“您别忘了自己的话。”她终于关上了门。
　　唉，虽说小角的关心总是让我开心，可是过头了还真不是好事……就冲着这个，我也要赶快把她嫁出去。我更坚定了决心，心里一阵窃笑。

　　这事儿说起来简单却也不容易。
　　我只需要告诉沈公子姐姐很在乎他那就可以了结，可是如此唐突的做法却很难令人信服，更何况我只能算是个和他见面总共不过三次的“陌生人”。这下倒要叫我劳心费力的想个两全的法子。
　　只是休要怪我多管闲事。为了讨这一个人情，多麻烦我也要去管上一管。

　　心中莫名的觉得，这件事过去，我平静的湖面终要被激起波澜。深处隐隐的抽痛，好象我会失去我的整片天空。

　　又是寂静的夜，同样朦胧的月色。
　　我轻轻开了门，又转身关了门。
　　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让我整个看上去臃肿了不少。不过这样，应该能抵挡寒风了吧。我小小的得意一下。

　　萧声低吟，十年了，我吹了十年的萧，现在，却只有它终日为伴。
　　真是讽刺。我自己嘲笑自己。
　　空气中弥漫的是淡淡的泥土香，偶尔有不知名的小虫附和一声，倒凭空多了一丝和谐。
　　曲毕，人来。
　　转身，果然见到沈公子含笑立于门口。
　　莫要问我为什么知道他会来，只因为他一个饱含欣赏的眼神，一抹至雅的气质。所以我知道，他一定会再次循声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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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KD，音JJ，菲菲~~开心~~~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