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殇·云飘散》月月追风

26、第二十三章

　　我愣愣的看着他。
　　他一直是笑着的，直到我双手伸向他的脸。
　　“你怎么可以长得这么好看！”我挑着眉毛用手使劲捏他的脸颊，“我好不容易发现自己也很好看，但是你怎么可以比我还好看。”
　　这就是突如其来的打击。并且强烈的激发了我的虚荣心。
　　如果我还是个丑女就算了，可是偏偏我已没了那道疤。
　　他的脸做不出表情，只好耸肩表示无奈。
　　“鹅也蹦想啊（我也不想啊），和西生了就西则样了（可是生来就是这样了）。”
　　“好吧。算了。”我罢手，自己的模样其实已算很好了，没必要不知足。

　　纪远的脸已经不能用言语形容了。那些都显得太过苍白无力。
　　书都白读了，到头来，还是词穷。
　　我只好借用前人的词，妖异，妖艳。
　　如果比较可以证明什么的话，我会这么说：穆玉嫦算是名副其实的蛇蝎美人，而我现在的相貌绝对比她好看很多，而纪远不知比我好看了多少倍。
　　这是件多么罪恶的事，我竟用他与女人比较。
　　我终于明白他臭屁的原因了。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为什么愿意在我面前摘你的面具？”我问他。
　　他呼了口气：“因为我不想瞒着你啊。至于为什么要你看到我的样子……”他轻轻的笑了，笑的我不敢看他，因为他的笑脸太过灿烂，让那满天的星河都要黯然失色，“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因为我的相貌就疏远我的。我就是知道。”
　　“我就是知道。”短短的五个字，小孩子般任性的口气，还有十二万分的信任。
　　我面无表情，心中却感动的波涛汹涌。

　　“那你又怎么猜到我就是堡主的呢？”他问我。
　　我用手托着下巴，看着闪着亿万点光亮的星河，组织语言。
　　“呵呵，还真是猜到的呢……”我笑，“以我戴面具的经验，第一眼就知道你也是戴着人皮面具的了。”那是当然，我戴那玩意儿戴了五年，想看不出来都难，“所以一定有原因。谁会无缘无故带那种东西？”
　　纪远的眼睛又透出了闪闪发亮的星光，我喜欢这双眼睛。
　　“第二是因为你有钱喽。当初月月要你出去买药材，我可是泡在药罐子里的人，对于药理还是懂那么一点的。那些东西，不是寻常的有钱人能在短时间里弄来的，必须是特别特别有钱不可。”
　　“这么小的事情你也记得？”纪远很夸张的瞪圆眼睛。
　　我不看他，继续回忆：“下面一条大概是你的镇定吧。我不相信有人会在见到那么大的排场还能面带微笑的面对。用玩乐的心情偷看别人开会，被人发现还能笑的轻松。而且这也说明了你的武功很好，若不是我动作大了些发出声音，可能根本不会有人发现。
　　律言曾经说过那个主持会议的是堡主的祖母吧。我照着她的年龄估计，她的孙子大概就是你这般大。这些后辈的武功没有能入她的眼的，说明堡主年轻有为才华过人。你知道吗，你的眼睛，第一次见到就让我知道你绝对是个智慧超群的人。”
　　说这些话时我一直看着头顶上方，因为已我对纪远的了解现在他应该是一副很臭屁的德行。
　　“本来这一切都是没有什么联系的。只是因为那坐在金椅上的老妇看你的眼神。那里面有好复杂的感情，先是防备，但突然变为了惊讶，欢喜，还有些许熟悉，但却自始至终没有丝毫气恼。你不觉得对于轻易入侵那么势力庞大的麟日堡的人来说，那样的眼神太过奇怪吗。再者，即使风若霖面子再大，麟日堡也不会对相当于入侵者的我们这样以宾客的礼节对待，再加上你这几日的繁忙，以及前面这写零零碎碎的线索，我就猜到了一半。”
　　“另一半又是怎么猜到的？”他问。
　　“这个很简单啊，因为你的故事。当听到你说要给我讲故事的时候，我就猜到了。”我自信满满，“你应该道歉不是吗，却要给我讲故事。你绝对知道我不会因为注意力被转移就原谅你，所以你必然会由故事给我个解释。这个解释就是为什么你几日都不现身。而这个答案肯定是你与这麟日堡有关系。至于什么关系，听你的故事还猜不到吗？”
　　“不过，我没想到是这么一个悲惨的故事。”我又加上一句。
　　他不说话，不知道是不是没话说了。
　　“其实我比你好不到哪去。”我笑一笑，拿过他的扇子摇起来，“至少你的父母还时时记挂着你，你的家人会照顾你，而我在我的家里，只是一团空气。”我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继续说，“从前，我的左脸到额角上有一条疤，那是我姐姐送给我的。在我十二岁那年。而半年前，我之所以会被你救起，还是因为她。她害我差点送命。可她现在却应该高高兴兴得意洋洋的做她的少奶奶。”
　　“后来我想，原来善良的人会被人害啊。多可笑，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再次提起这一切，我却没有那般恨了，也许是因为那关键的一张脸已经恢复完好，可是心酸与无奈却是成倍增加，眼泪很听话很适时的涌上来。我仰起头，尽量不让它们掉下来。
　　“别说了。”我张一张嘴，还没出口的话突然被打断。身子一热，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别说了，如果难过的话，就别说了……”有一只手轻轻柔柔的接住了我掉下去的泪滴，好像当初我对小角一样。
　　本来压抑住的情绪，却瞬间汹涌起来。大滴大滴的金豆滚出眼眶，止也止不住。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再想起来，还是会这样呢……
　　纪远把我按在他胸前，不说话，只是这样静静的抱着我，任凭我的眼泪打湿了他的衣襟。
　　仿佛所有的事都在这一刻涌进我的头脑，多年所受的委屈，多次遭受的冤枉，全部爆发出来，让我泪流成河。原来不是不在意呵，只是强迫自己接受，强迫自己遗忘。
　　不愿想起，只是怕想起来会难过。

　　我哭着哭着，累了，就睡了过去。
　　早上醒来，躺在自己的床上，眼睛肿成了金鱼眼。而纪远不知去向。
　　衣服还穿得好好的，只是天亮了。

　　我有点怀疑昨晚所发生事情的真实性。
　　如果是真的话，纪远应该又去忙他的了吧。失踪了三年，要处理的事情够他忙的。

　　窗外阳光明媚。
　　我打开门。
　　却没有走出门去。
　　因为纪远正含笑站在我面前。
　　那张绝色的脸，比阳光还要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