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暖生烟》猫莫莫

2、第二章 同往

　　陆鸣有些害羞的避开眼神，然后道，“你的衣服湿了。”
　　柳寻欢不在意的看了看快要湿透的衣服，摆摆手，“别管我了，要先给它包扎才好。”
　　没想到外表看似温和的陆鸣忽然眉毛一皱，脸色严肃的看着柳寻欢，语带教训的说道，“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能这么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呢？常言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若是我们自身有什么三长两短的，岂不是不孝？再说你还是一个女孩子，身子骨本身就弱，再要被雨水一激，湿气侵体，到了一定年龄可就有大麻烦了。”
　　柳寻欢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无力还嘴。陆鸣又说，“在给它包扎之前，先跟我来。”
　　“去哪？”柳寻欢跟上。陆鸣指了指前方不远的一条街，道：“我们先去绸旭成衣铺。”
　　柳寻欢看着他笑着说：“去了也没用，我没有钱。”
　　陆鸣愣了一下，笑着说：“但我有。”
　　柳寻欢只好闭嘴，这个爱管闲事的书生让人无法讨厌，但是是一个很麻烦的人。
　　他们就一起走进了成衣铺。柳寻欢选了一件白色的衣服走进去换起来，陆鸣在店里借了干净的毛巾把狐狸身上的水都擦干净。
　　之后他们又走到一家店铺，这是一家很奇怪的店铺，店铺的左右两边，写着一对对联，对联上是这样写的：问生意如何，打得开，收得拢；看世人到此，醒的少，醉的多。
　　柳寻欢问他说：“你难道是来买酒喝？”
　　“我既是买酒也是来买伞的。”陆鸣笑了笑看着她说。
　　原来这家店左边是个买伞的，右边却是个买酒的，实在有趣。
　　柳寻欢看着他半湿的肩头也跟着走了进去。陆鸣是来买酒的，狐狸身上的伤需要用酒来消毒，还有，两人撑一把伞，终究还是太小。当这一切都办妥之后，陆鸣总算带她走到了客栈。
　　客栈很小，店面前十一条小巷，青石上青苔从街角两旁往中间围拢，光秃秃的路中央，石子被磨得很光滑。这不是临湖而建的客栈，临湖而建的客栈，夜晚可以凭栏喝喝小酒，听听小曲，吹吹小风，赏赏荷塘月色，别有一番滋味。偶尔可以看见画舫徐徐的开来，看见里面灯火辉煌，歌舞升平。商女虽不一定知道国恨但一定饱尝离愁与风尘，所以偶尔可以听见她们婉转的歌声，缠绵悱恻的琴音。当然有了这些享受价钱自然是很贵的，除了处于社会顶尖的人才能够拥有这一切，而一般的过客自然不会选择西湖边的客栈，他们只能选择开在这些地方的小客栈。
　　当然这些小客栈也不是一无是处。
　　这些小客栈很小，开在街边也很吵闹，但是它里面很干净并且也很安静。每一个房间的格局都差不多，每一个房间都配着一盆花木，每一个房间的花木也不一样。置身于这些小客栈里虽然没有多少家的味道——恐怕在任何的客栈人们都不会有家的味道，但是总算这里还是很细致周到。
　　柳寻欢看了一圈说：“你原来不止心细周到，还这么干净。”
　　这个房间里一切都井然有序，干干净净，半点灰尘都没有，笔墨也收拾的很整齐，看样子的确是个很整洁很干净的人。
　　这时陆鸣正在把伤药从包袱里找出来。
　　伤药包裹在一个小包袱里，小包袱外面自然是个大包袱，包袱套着包袱，很安全，也很重。陆鸣打开包袱的时候听见柳寻欢的话笑了笑，没有说话。
　　柳寻欢走到他身边看着他说：“你出门总是带着这么多药的吗？”
　　不怪柳寻欢要问他，实在是他带着的药太多了。
　　各种颜色的药瓶，每一个药瓶上都娟秀的写着药名，药名旁边还有小字写着各种药的药效以及治疗范围，其细心周到程度可见一斑。
　　陆鸣拿出伤药，又仔细的包好之后，微笑着说：“这是我第一次出远门，而这些药都是我母亲替我准备的。”
　　“看你又是买衣又是买伞，我大概也能猜出来你一定有个很细心周到母亲，只有这样的母亲才能养出你这样的儿子来。”柳寻欢说着走到熟睡的狐狸身边顺着他的毛。
　　陆鸣又拿出酒来倒了一点酒在纱布上，说道：“我也是在离开了母亲才知道，原来我受她的影响良多，也受益良多。”
　　陆鸣走到狐狸的身边熟练的清洗了他的伤处，又麻利的倒上药，拿起纱布给他仔细的包扎好后说：“好了，只要这几天静养静养不要乱动，他的伤就很快好了。”
　　狐狸还是睡着，没有醒来的意思，陆鸣奇怪的问她：“这么疼他怎么睡的着？”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遇见他的时候他就躺在杂草间一动不动，当时我还以为他死了，走近一看还活着，可是就是一点醒的迹象都没有。”
　　柳寻欢把狐狸放在一边，站起来对陆鸣说：“我叫柳寻欢，寻花问柳的柳，寻欢作乐的寻，寻欢作乐的欢。你叫什么？”
　　一定是联想到了什么，陆鸣脸微微一红，连忙说道：“陆鸣，在下叫陆鸣。取呦呦鹿鸣之意。”
　　柳寻欢看到他脸红嘴角就流露出笑意来。
　　她摸摸身上的衣服对他说：“你给我买的衣服又给我的狐狸上药，这些我都没有钱还你，怎么办？”
　　陆鸣急忙摆手，“不用不用，这些我都免费送给姑娘，半分不要的。”
　　“那怎么行？我柳寻欢行走江湖，一向很守规矩，欠人钱财就得还，还从来没赊过账呢。”柳寻欢说的坚持，陆鸣没遇到这样的姑娘，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话，脸上涨得通红，结结巴巴的道，“柳姑娘，那个......那个出门在外靠朋友......你真不用还我的。”
　　柳寻欢忍住笑意，看着脸红的极其不正常的陆鸣，打算捉弄他一番，“唉，虽然你这么说，但是我这个人就有个毛病，只要欠了人家的钱，就浑身不舒服，吃不好饭睡不好觉，人就会剧烈的瘦下去，有一次我欠了一个老乞丐一笔钱没还，就瘦了十来斤，差点因此瘦死。”柳寻欢骗人的时候总是一本正经，让人完全看不出来她到底是编故事还是真的就有这么一件事，陆鸣不知真假，一听，一惊，迟疑道：“这......”
　　柳寻欢乘机而入道：“这样吧，我现在没钱，但我有力气，我跟着你给你做个丫鬟，给你做书童你看怎么样？”
　　陆鸣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猛然听到这句话还没弄明白她什么意思，所以有一瞬间的愣神，然后他会然就明白了柳寻欢的意思，急忙摆手，说：“姑娘这可使不得，那点钱不还也没什么，我怎么能……”怎么能带着你？我还要去周府提亲，假如他们看见我身边的你，那就更加没有希望了。
　　“如何就使不得？”
　　“因为……因为”陆鸣倒不是口拙，只是这个理由很难说出口。
　　柳寻欢看他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心内想笑，但还是严肃的说：“欠债还钱是不是天经地义？”
　　陆鸣无奈的说：“自然。”
　　柳寻欢得意的一笑又说：“那我欠你的钱是不是就要还你？”
　　陆鸣就说不出话来了，说是吧，显然柳寻欢就等着他的话，说不是吧，前面他已经说了自然是要还的。现在陆鸣只有哑口无言的看着柳寻欢，一脸的郁卒。柳寻欢心内自然并不是为着一点钱才勉强他留下她的，只不过她想跟着他见一个人罢了。因为她在陆鸣身上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天快黑下来的时候，蒙蒙细雨总算是停了下来，浓云散去，露出了零星几点星辰，月亮此时还未出现。陆鸣叹口气，慢慢的走出房间，过来一会儿之后，又走回房间，这次他把自己的衣物物品都收拾好走出门去。
　　柳寻欢站在他身后问他：“你这是要去哪？”
　　“我去要了另一间，这间给你住。姑娘你过了今夜就回家去吧，不要跟着我。”
　　可是陆鸣的话柳寻欢自然是不会听的。因为她一向是个有恩必报的好人。
　　陆鸣自然很苦恼，这仿佛不合逻辑。因为任谁被一个漂亮的女孩子纠缠心中难免都会窃喜，可陆鸣却不一样，他很苦恼，而这又很符合逻辑，因为他心里就只有一个周熏。
　　在细雨纷飞的下午，陆鸣遇见了纠缠不休的柳寻欢。
　　后来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陆鸣微笑着对柳寻欢这样说：我当时真以为你看上我了，而我那时只爱着周熏，就想怎么能委婉的告诉你这一切。
　　当然这也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