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宠婢》缺玉残歌

47、和解

　　太子同太子妃的僵局并没持续多久，认真追究起来他们不过心里有了芥蒂，明面儿上没有撕破脸，合好也快，只是再相敬如宾，毕竟少了贴心的亲切，总归是隔了一层。

　　杜安然垂睫盯着面前的地板，上次回殿大姑姑知道了事情的始末狠狠说了她一顿，以往大姑姑的话她总是听的，也觉得有道理，这回大姑姑发了狠想要说通她，偏偏她心底早有了想法，反倒徒惹了她的抵触。

　　正宫娘娘怎么了，她首先是个女人，是妻子，其次才是太子妃，大蜀未来的国母。但凡是女人，有哪个不希望守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当真整天替自家男人拉媒保纤儿那种，要么是根本不爱自家男人，巴不得他去别的女人怀里，要么是假作面子装贤惠，实际揣着一肚子坏水儿的。

　　除却极尊贵的身份，太子殿下也是能令众多女人心生爱慕的男人，嫁与他几年，她怎么可能不爱他，她自认为并非面善心恶、十分攻于心计，也做不到说一套奉一套，前几年那些大度已经是她的极致，当然，作为太子妃、未来的皇后，只要妃妾们不过分，她不是容不下的。

　　可江止语这里，连府里奴才都晓得殿下宠她，一应巴结只怕比对她这个太子府女主人还来得殷勤，况且因为陈永安的事情她们之间还有矛盾，容她飞上天去，以后她这个正宫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再者，宠妾灭妻便是一般富户人家都会造成家庭不睦，恍论天家。太子殿下多明智的一个人，断不该犯这样的错误，定是那江良媛惯的会装，引得殿下有了错误的判断。

　　杜安然抱定自己的理解，太子再来她便不似从前般费心讨好，陈子墨反而觉得这样相处起来比较自然，他这个太子妃出身不低，人品学识都不差，初入府的两年处着也颇顺心的，他们之间的越来越难以沟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约摸是他透露了朝中形势之后，杜安然变得越来越像个政治家，活跃在宫里、诰命夫人之间。这本是为皇子妃该有的手段，是很能帮衬皇子最终问鼎那唯一的位置的。可惜他这个太子妃很不懂得身份的掌握，白天跟一桌夫人们戴着面具聚了，晚上还戴着同一副面具应酬他，好好的一家人硬生生搞得生分了。

　　依他原本的想法，便是在天家有夫主的说法他还是愿意两人之间是亲密的，因此还特地把大姑姑指到她身边，谁料到还是未能如愿，反而渐行渐远。她在他面前永远戴着一副太子妃该有的脸，一刻都不曾换回妻子本应该的面目，连妒忌、生气这样人最基本的喜怒哀乐他都很少瞧见。

　　若是往常，太子妃有了墨语轩那场定是会主动请罪的，便是没有，他到蕉阳馆也会瞧见她殷勤讨好的样子，如今见她请完安低着头退回榻上默默不语，他不由脸上露了丝笑意，倒愿意与她好好谈谈心里的想法。

　　“安然，你我是夫妻，本就该坦然相处的，你怪我多宠了秋梧、止语忽略了你，但你有没有想过其中的缘由呢？”陈子墨的声音缓缓的，让人有种想要倾诉的欲望。

　　杜安然心头微动，最终还是硬邦邦的回了句：“臣妾愚钝，不能使殿下喜爱。”

　　听着明显有赌气味道的话，陈子墨不怒反喜：“你不是愚钝，你是太聪明了。在外能讨得诰命夫人们的喜欢，对内能让府里的人都尊敬爱戴，连一向偏爱秋梧的宫里娘娘都没法儿不疼你。”

　　陈子墨见太子妃面上稍有缓和，想必她的心里也认为自己做的都是对的，他收起声音里的笑意，语气变得些许无奈：“可是安然你有没有想过，作为主子也好，面对主子也好，你的表现总跟着身份在走，在我面前呢？你习惯性的将我看作王爷、太子，何时真正只当我是你的夫君了。我在外面应付朝臣、兄弟、甚至父皇母后，回到家还要应付自己的太子妃，这样的你我怎么可能亲近得起来。”

　　太子妃的身体一僵，脸上的神情渐渐凝重，她不由自主的捏紧了放在膝上的手，心里是后悔还是震惊就不可知了。

　　陈子墨盖上她微凉的手背：“安然，秋梧的事我没有办法，让你很受了些委屈，对不起。至于止语，我想抛开别人的挑拨，你是能分清楚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在对佑儿的事情上，你确实欠考虑了，孩子你总会有的，便是他不是长子，终究是嫡子，你何苦心急来着。”

　　杜安然微红着眼眶抬起头，对上太子真挚的脸，眼泪终于顺着脸颊滑了下来：“爷，我……”

　　她一时停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陈子墨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安然，如今时局紧张，只有你、我和止语、佑儿才是一家人，明白吗？”

　　杜安然把头埋在他胸堂里说不出话来，只能密密的点头，陈子墨察觉到胸前微微的湿意长舒了一口气，好在她是一点就透的人。

　　入夜，太子便在蕉阳馆用了晚膳准备歇了，宗林抿着嘴揣着个信封凑到宗庆跟前悄悄说了句什么，陈子墨眼尖的瞟见了信封，一看就知道是江止语的手书，那姑娘平时看着慢条斯理的，其实是个急性子，有什么高兴的事总会第一时间告诉他，有时候怕他在忙或者不方便见，便写个小纸条着人送来，惯用这种涂了墨角的信封。

　　“拿进来吧！做什么鬼鬼祟祟的。”他冲向间一声，宗庆和着笑脸进来，先瞧了眼太子妃，这才把信递过去。

　　杜安然下意识要回避，陈子墨拉住她的手臂：“止语那丫头定是又找着什么好玩儿的了，一起看看无妨的。”

　　杜安然眼睛一亮，听他那么自然的说这样的话她心里没有点儿酸意是假的，但他表现出来的信任却更能抵去心头的妒忌，她当真就着他旁边站着偏了头去瞧。

　　江止语的字已经写得很洪亮了，一笔一划间很有些太子的风骨，小小一张信笺密密麻麻写着，单是读信都仿佛能看到陈永安咧着小嘴儿呵呵笑，有时候口齿不清的唤“娘”。通篇没有一句客套话，生动活泼得很。

　　她不由会心一笑：“佑儿这年纪最是可爱得紧，也只有江妹妹一心一眼疼爱他才能信手拈来就这么形象，让看的人都仿佛能身临其境了。”

　　陈子墨收了信纸心情大好：“就她爱大惊小怪的，孩子翻个身都能让她乐半天。”

　　杜安然垂了眼睑：“得是她才能如此留心孩子，毕竟是生母，如果当初臣妾真抱走了永安，肯定没有她照顾得好。”

　　陈子墨拍拍她的肩膀：“都过去了，你若喜欢，好好调理身子，自己生一个。”

　　杜安然抬眼瞧她，随即娇羞的半垂着头。

　　第二天一早，陈子墨刚到墨语轩外头就听见江止语和佑儿爽朗的笑声。

　　母子俩高兴得很呢！

　　他在辛辛苦苦的替她们母子化解危局，人家母子俩可没想到他不在，太没良心了。

　　陈子墨大踏步的走进去，宗庆会心的让下人们噤声没有通报。

　　“乐什么呢？”

　　江止语被孩子缠着一时不好动弹，只得保持背对着太子的姿势告了罪：“爷，瞧瞧你儿子，还不会走路呢都开始欺负人了。”

　　“他怎么欺负你啦？”

　　江止语这才把小东西摆平了放到榻中间，小家伙一沾榻面，翻身麻溜的爬开了，害得她不得不先把他抱回来，以免磕着。小家伙哪里静得下来，她耐着性子在他脸上亲了亲，又温柔的细语警告他安静会儿，这才得了片刻安宁转身理会太子：“他……”

　　江止语才吐了一个字，猛然看见杜安然跟在太子身后，到了嘴边的话一时间咽下去，乖乖的朝二人补了个礼，神色也不似初时松快了。

　　难怪，太子妃不止一次想抢她的孩子，这次跟太子一起来，她很难不多想。

　　杜安然赶紧上前将她扶住：“自家人，不必拘礼，你抱着孩子不方便，快坐吧！”

　　江止语从善如流的坐了，只是没了刚才抱着孩子逗弄情绪，她略戒备的扫了眼太子妃又看看太子，静等下文。

　　杜安然顿了顿开口道：“妹妹，我知道之前的一些事让你对我心里有些想法，昨夜爷细细与我分说了其中的缘由，如此想来，确是我的过错。永安是你的孩子，我不该动了想要将他带在身边扶养的念头，这里我给妹妹赔个不是，还忘妹妹原谅我这一回。”

　　江止语没料到等来这样一番说辞，她看了眼太子，只见他面色松快的正逗着孩子，一时收了戒心：“娘娘客气，都过去了便让他过去吧！臣妾没什么别的念头，此生只要能陪着佑儿平安长大就心满意足了。”

　　她料想太子妃的转变应该与太子有关，但她方才的话并非敷衍，皇室过于残酷，她的孩子虽占着长子的名头，但她心底只希望他今后能当个富贵闲人，娶一房中意的妻室，生几个健康的孩子，平安喜乐的过一辈子，至于争权夺势，她自问没生那样的心思和脑袋，她的儿子怕也并不适合。

　　杜安然笑：“那是肯定的，永安是爷的长子，有整个太子府的人精心呵护，定能平安康健的，我还指着他招个弟弟呢！”

　　两人又客套了一回，太子妃瞧了眼太子，先起身告退了。

　　江止语惊魂初定，一回头便见太子殿下阴沉着脸站在身后，她莫名的左右瞧了瞧，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让人带了出去，房里就剩下他们二人。

　　“爷？”

　　陈子墨黑着脸嗯了一声便没下文了。

　　江止语心想，外头局势紧张，爷还要为内院的事分心，怕是不高兴了。她微笑着迎上去，有些撒娇的意思：“让爷操心是止语的不是，臣妾这厢谢谢爷了。”

　　陈子墨还是挑着眉尾还是一副不高兴：“一个谢字就完啦？”

　　江止语从来没见过他这般样子，一时间有些无措：“臣妾煮甜汤给爷喝？”

　　“有膳房煮呢！”陈子墨硬邦邦道。

　　“臣妾给你研墨？”

　　“刚起床，不想批折子。”

　　“臣妾陪你画画？”

　　“手酸，不画。”

　　江止语仔细打量他的神色，恼是真恼了，但不像有大事的样子，再想想刚才的对话，隐隐一股子酸味儿，却不晓得他在吃谁的醋。她悄悄松了口气，偏着头笑得眉眼弯弯的粘上去甜甜道：“那臣妾给你捏捏肩放松放松？”

　　陈子墨的神色有一丝松动，仍旧抬头下巴道：“你就只会捏捏肩？”

　　江止语瞪着大眼睛无辜道：“当然不是啦！臣妾还会生孩子呀！”她回身指着榻上，忘记小家伙已经被抱出去了，立马又不服输的指指偏房，那是佑儿的睡房。

　　陈子墨这回是当真被逗笑了，他上前一把揽着她带到榻上：“这个主意不错。”

　　江止语刚要解释不是那个意思，嘴已经被太子爷堵了个严实，他们一起两三年了，她哪些地方碰不得他最清楚，不消片刻人就瘫了。

　　陈子墨喘着气恶狠狠的居高临下道：“你这辈子有佑儿就够了。刚才的话是这么说的吗？”

　　江止语迷迷登登的愣了一下：“咦？”

　　“过河拆桥的小东西，爷得让你好好长长记性，孩子可不是你一个人生的。”他俯下身咬住她的脖子，江止语刚清醒一点点的意识又涣散了，等太子殿下满足了，她才慢慢回过神来，这是在吃儿子的醋？就因为她答太子妃的一句话？

　　太子殿下真小气。

　　她心里想归想，可是不敢往外说，陈子墨人精儿似的斜着眼睨她：“又在心里编排爷什么呢？”

　　江止语赶紧摇头：“没有，爷很好，什么都好！”

　　为了表示自己话的真实性，她伸出软绵绵的手圈在他脖子上，包子脸贴上他的脖子窝儿蹭了蹭：“我的爷最好了。”

　　陈子墨被她弄得舒坦极了，无意识的拾起她的一缕头发绕着玩儿：“那是佑儿好还是爷好？”

　　江止语毫不犹豫道：“当然是爷好啦，佑儿好的地方都是从爷身上得来的，我这么笨，连累了他。”

　　陈子墨心情大好的拍拍她的脸颊：“嘴真甜。不过爷的佑儿是最好的，以后肯定十分讨女孩子喜欢，保准见到她的女孩儿都只想着这辈子有他就够了，儿子、老子什么的不要也罢。”

　　江止语的嘴角抽了抽，这个梗怎么就过不去了呢！太子殿下当真小气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