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宠婢》缺玉残歌

35、故人

　　她轻轻摸了摸佑儿的眉眼，小家伙似乎喜欢她的触碰，呵呵就笑开了，甚至偏着小脸儿去够她的手指。

　　白芙蓉姣好的五官渐渐舒展开来，江止语有些看呆了，或许是思念日深，她竟觉得眼前的人和哥哥却更相像，那份雍容光华的气度，却是自己没有的。

　　“白姐姐……”她忍不住唤了一声儿。

　　白芙蓉抬眼看她，眼神温柔慈爱，却是有些迟暮苍苍的不详，她的手自佑儿脸上移到江止语脸旁，将一缕垂下来的发别到耳后：“傻姑娘！”

　　江止语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仿佛又回到了那些跟在哥哥后面当尾巴的日子。

　　屋里气氛正好，玉汀悄悄探了个头：“主子，娘娘往这边儿来了。”

　　江止语下意识抱紧了佑儿，无论如何，她不会让孩子被人抢走的。白芙蓉款款起身，胸有成竹的按了按她的肩头：“你且呆在这里哄佑儿睡会儿，外面有我。”

　　触到她明亮的眸，江止语的心突然就定下来：“好！”

　　白芙蓉寻了条小薄丝被：“一会儿给孩子搭着，天毕竟还是凉的。”

　　正厅内，杜安然刚踏进去便见白芙蓉端坐椅子上，主位左侧的椅上亦放了杯茶，似乎正等着她来。

　　白良媛素少与府里的人接触，今儿这样子着实让她惊了一把。

　　她收住心神笑道：“妹妹好雅兴，自个儿窝在殿里品茶呢？”

　　白芙蓉敛衽低笑：“怎会，臣妾这是专程在等娘娘呢！”

　　杜安然心觉异样，故作惊讶道：“妹妹知我要来？”

　　白芙蓉“嗯”了一声儿：“算算西霖战事也该有个结果了，纪良娣怎么可能放弃这最后的机会，她既到过蕉阳馆，娘娘今儿去君贤阁的意图便再明显不过了，巧的是江良媛带了佑儿寻我说话，娘娘怎有不来的道理？”

　　她目光灼灼的盯着杜安然，明明是含着笑，却让人从头到脚都觉得冷。

　　杜安然听出了她话中有话，故作不明：“妹妹何出此言？”

　　白芙蓉依旧看着她，那目光仿佛有种让人无所遁形的力量：“若纪良娣真替娘娘着想，该在佑儿满月时便跟您支招让你抱了佑儿走，就算江良媛不依，四五个月的时间府里便是您一人独大，再不甘愿，或强或软也能平了她的怨，等爷回来看您把孩子养得好好的，再偏宠着江良媛也不好说什么，一切即成定局。
　　挑在眼下这时机就不同，您就算把孩子抱走，爷差不离该回来了，江良媛正伤心着，哪儿有舍得的道理。再者纪良娣这边儿，到时会在爷面前向着谁说话，尚未可知。三人成虎，是非曲直当不是您能控制的。爷一看府里乱糟糟的，稚子弱妾心伤悲痛，届时爷会向着谁，臣妾就猜不到了。”

　　杜安然早惊出一身冷汗，纪秋梧的心思从来没刻意掩饰过，她不是想不通这些关结，只是当局者迷，她若真强抱了孩子走，江良媛闹起来，纪秋梧肯定会落井下石，到时候哪怕爷不怪她，她在这府里亦会变成众矢之的。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一个有背景的纪良娣已是难缠，再加个有宠的皇长孙生母，她这个太子妃绝对占不到什么便宜。

　　白芙蓉此番举动意图何在她已经没精力去想了，杜安然拿过茶杯掩饰去脸上的丝毫慌乱，放下杯子时已是沉稳如旧：“才知道妹妹亦是有辩才之人，不过今儿的事，妹妹倒是多心了，佑儿尚小，本宫自然要多加照拂，前去探望都是应该的，不成想倒让妹妹们误会了。最难天下慈母心，佑儿是江妹妹的孩子，自然是她带在身边更为妥当的，同为女人，这个道理我如何又会不懂？”

　　白芙蓉没有深究她话中真假的意思：“那是臣妾小人之心了。”

　　杜安然面上红了红，动了动身子就想告辞，忽念及若就走了，先时的说辞不免苍白：“江妹妹出来半天了，我这心里总惦记着孩子，妹妹可否让我进去见见他们？”

　　白芙蓉又恢复了那副飘然物外的样子，只是眼底残余的精明尚未散尽：“府里除了君贤阁并书房，各处娘娘皆是可行，扶梦轩并不特殊。”

　　江止语轻摇着孩子哄他睡熟了，心还悬着没落下去，若太子妃执意行事，就算得罪她，也绝不能让佑儿被抢了去。

　　她打定主意时刻戒备着门口，反而镇定下来，她所有的，不过爷的两分垂怜并佑儿，此时不拼留待何时？

　　等杜安然自外而入，只见她轻轻拍着孩子的襁褓，分毫慌乱皆无，不禁心里惊异，江良媛淡然如此，莫不是有什么倚恃？

　　“妹妹！”她低唤了一声儿：“睡着啦？”

　　顾虑着孩子，她的声音压得很低，但足够屋里人都听到。

　　江止语抬头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杜安然觉察到了她的异常，不由轻手轻脚的上前看了看孩子的睡颜，江止语跟平常一样由着她看了，只是本人始终低着头不吭声儿。

　　她觉得无趣，颇有些讪讪道：“孩子既睡着了，若是一会儿要回君贤阁，得拿条帕子搭一下，小心过了风。本宫先回了，你们慢聊。”

　　直到此刻，江止语方有些惊讶的抬头望向她：“娘娘……慢走！”

　　杜安然喉头发苦，这还没开始当坏人呢，已经被人防备上了，主母难当啊！

　　送走太子妃，江止语欢快而感激的盯着白芙蓉：“姐姐，谢谢！”

　　白芙蓉难得真心实意笑了一回：“你既敢这时候躲来扶梦轩，又唤我一声姐姐，合该帮这个忙的。”

　　她逆光站着，精致的五官中透着天然的风韵气度，会心一笑，那份美脱俗清丽，不禁看得人都呆了。

　　“姐姐，你笑起来的时候让人觉得好亲，你该多笑笑的！”好像她熟悉的亲人那样。

　　白芙蓉的视线落到了半开合的窗外，视线散漫并无焦点。她出了好一会子神，突然绽开一个如释重负的笑怜惜道：“真是个孩子，她不会拿你怎样了，快回去吧！出来这么久了。”

　　江止语这才发现出来已经两个时辰，她替儿子理了理小衣，小心的求了可以随时再来的答复，回去时的步子都轻快了。

　　杜安然这一闹，虽然最终没有下手，江止语心里到底有了隔阂，面上再是恭恭敬敬的，先前那股子亲切信任却不见了，倒是跑扶梦轩跑得勤了不少，两个良媛天然的凑到了一块儿。

　　对此，杜安然不是不恨的，偷鸡不成蚀把米，她不禁把帐全扣到纪秋梧头上。

　　栖梧殿中，纪秋梧把玩着长指甲满面不屑：“纸老虎，一个小良媛都奈何不了还想跟我斗，真是个不中看也不中用的。”

　　海棠换了盏茶轻声问道：“那要不要咱们……”

　　纪秋梧动了动眉毛懒懒道：“不必，左不过闲得无聊才引她们闹上一闹，没闹起来就算了吧！看她们一个两个的性子，指望她们让府里热闹起来难了点儿。”她似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不过也不急，等太子回来了不用咱们做什么，她们自然会斗起来的。”

　　她满意的依回软枕上笑得极明妍开怀，仿佛即将看一出极精彩的戏曲。

　　杜鹃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良娣的喜好她是越发闹不明白了。

　　太子府没来得及再生出事端，陈子墨已经回来了，江止语早一天挪回了墨语轩，这会儿正抱着孩子巴巴的站在门口，盼着下一刻他就出现在视野中。

　　佑儿乖巧的趴在江止语肩头玩着一缕头发，五个月的娃娃粉嘟的透着股奶香，手指一动手背上便挤出四个小窝窝，可爱得不得了。

　　“主子，进屋吧，爷才刚回来，今儿多半歇在蕉阳馆的。”寄松拿一件薄披风给她系上，五月的天明而吹过一阵风，还是微凉微凉的。

　　江止语又站了一会儿，怕又冷着孩子，这才一步三回头的朝殿内走。

　　寄松颇不忍心的摇摇头，江主子什么都好，就是有时有些痴，尤其是在爷主子和小主子身上。

　　陈子墨在蕉阳殿洗漱一番，又用过午膳，稍歇了会子杜安然奉了盏茶过来：“臣妾铺床给爷小憩一会儿，赶路这些日子辛苦了。”

　　他的目光落到茶盏上，眼前净是那回江止语在书房煮茶时的样子，安安静静的小女儿，也不晓得小半年没见，她跟孩子都好不好。

　　念及孩子，脑子里是她生产生虚弱的样子，想一回心里便抽一回，即便后来的信里她总说恢复得很好，一路来却是牵挂的。

　　“不必麻烦，我去看看孩子。”

　　话音落，人已经去取衣服了，都没等杜安然伺侯的意思，等她回过神儿来，人都已经走出去了。

　　她快走两步撵到门口，只见爷大步流星走得毫无不舍，心里的苦一点一点泛滥开来，若没有正妻的名份在，他回来还会先来蕉阳馆吗？

　　江止语刚被寄松、寄柏劝着上床哄着孩子一起歪会儿，门口轻微的声音还是让她警觉的立即回头，陈子墨就站在那里，他瘦了些黑了些，看起来却还是英挺俊美的，尤其那眼睛，仿佛能把人魂儿都给吸走了。

　　“小丫头，都不等你家爷就歇啦？”一声调侃含着笑和思念，说得无比缱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