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嗅爱》碧水水

5、第 5 章

　　然后侧过头又对杨少傅细语吩咐说道：“夫君，你可要好好替我招呼晋阳，万不可怠慢了人家。”

　　我见此，嘴角不由得噙着一抹笑容，眼神中含着一抹甜蜜，偷偷看了一眼杨少傅。
　　终于可以和杨少傅独处了。
　　哦，不对，我身后还跟着两个贴身小太监呢。

　　跟在杨少傅的身后走进杨府的花园，我偷偷的转过身子，对着黄一，黄二挥挥手，示意他们退后，不要亦步亦趋的跟着我。
　　没有了碍手碍脚的跟屁虫，我的心情大好，连脚步都轻快起来。

　　杨少傅是个少言寡语的人。
　　所以我只能多说话，让我们之间的气氛不至于太安静。

　　走在蜿蜒的鹅卵石小道上，我走几步，又跳几步，再倒着走，对杨少傅说道：“少傅，听说这园子是你亲自设计的？这里好多海棠啊，你为什么那么喜欢海棠？”

　　现在正是海棠盛开的季节，走廊下，小道旁零零散散的种着一些品种各异的海棠。
　　有粉红色的西府海棠，丰满圆整，花朵密集。
　　有深红色的富贵海棠，花色艳丽，朵大似碗。
　　有梨白色的春雪海棠，密密簇簇，雪白晶莹。
　　还有一些说不出的品种，有伞盖大小高达几丈的粉黄色海棠，也有矮小灵秀种植在盆子里的枚红色海棠。

　　由此看来杨少傅是极喜欢海棠的。

　　恰好我今天出门的时候，头上也簪了一朵鲜红色的海棠花。
　　不知我头上这朵娇艳动人的海棠花能否吸引他多打量我几眼？

　　想到这里我不由暗喜。

　　杨少傅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气定神闲的攀下一枝条，摘下一朵粉红色的海棠花，在指尖观赏道：“枝间新绿一重重，小蕾深藏数点红”

　　我连忙接口：“爱惜芳心莫轻吐，且教桃李闹春风。”

　　海棠开花较桃李稍晚，以花喻人，可不是说爱海棠之人矜持，自重和谦让的美好品格？
　　我自然有恭维讨好他的嫌疑。

　　不过看到他站在重重簇簇的红色海棠前，对我沾花一笑，那眼神中流露的赞许以及嘴角淡入清风的微笑，好一副繁花似锦，迷人春-色，我不禁看呆了。

　　就如三月旭阳春风，暖暖的吹过来，吹过我的心湖，轻轻的撩起一片涟漪。

　　我就像个痴情的汉子见到一见倾心的姑娘，直白裸-露的盯着人家看，毫不掩饰眼中的爱慕。

　　待到回神的时候，我竟然发现自己又走回了杨少傅面前，凑近了身子，去捻他指尖的海棠花，一边抬起头，痴痴的看着他，语气略微带点讨宠地问道：”少傅，你可觉得学生最近诗词学问精进了些？”

　　海棠无香，可我分明闻到一阵若有若无，如烟如雾的淡淡的香味，清幽旖旎，沁人心脾，有一点像雨后树叶散发出的清新怡人的草木香，其中又带了一点幽暗缠绵的檀香味。
　　我细细地闻着那香味。
　　感觉像躺在云朵之上，飘飘然然，不知何处来，不知何处去。

　　因为太过留恋这种若隐如现的味道，我不知自觉想再靠近他一步，细细品味。

　　这时候，杨少傅低沉温润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惊醒了我混沌迷茫的神智：“殿下一向才思敏捷，冰雪聪明。只要把心思花在学业上，自然可以一日千里，突飞猛进”

　　他低头看着我，眼神如月光下的湖水一样空蒙迷离，好似透着一种赞赏，一种倾慕，一种温柔。

　　我着迷的看着他俊秀的眉毛，幽暗的眼睛，笔挺的鼻子，以及那张比海棠花还要红润的嘴唇，只觉得人比花娇。
　　不知怎么的，脑子一抽，张口又作了一首情诗：“君色娇颜赛海棠，春风旭暖护玉容，此生愿似偷香蝶，与君缠绵蝶恋花。少傅，你觉得学生这诗文又作的如何？”

　　我发誓，都是温暖多情的春风惹的祸，吹得我神智熏然，心旌摇荡。见着杨少傅的美色就忘了身份，忘了矜持。
　　以至于心有所动，嘴巴就不由自主的说了出来。

　　把我自己比作偷香的蝴蝶，把杨少傅比作娇艳的海棠。再来一曲缠缠绵绵的蝶恋花。如此赤裸直白，情意绵绵的表露心意。恐怕连一个大男人听了都会忍不住害臊。

　　就连我自己说完，才惊觉这词句太孟浪太失礼。
　　羞得我满脸绯红，脸蛋如赤铁一样，滚烫发热，几乎冒出热烟。

　　显然杨少傅还在恍惚迷茫中，又或者太过震惊，不敢相信我竟然如此直白大-胆，不但觊觎他的美色，还不顾师徒之礼，以下犯上，如此赤-裸的调戏于他。

　　他不由得红了脸，眼神飘忽，不敢看我，只抬起手轻掩嘴角轻咳一声，假装没听到，眼中露出疑惑问道：“殿下，你刚才说什么？”

　　我当然没有胆子再调戏一遍自己的老师，赶紧眼色一溜，抢过他指尖的海棠花，掩饰性的抛出一个问题：“啊，学生，学生刚才是想问问少傅，这种海棠叫什么？”

　　我看他羞涩尴尬的神情，就已经知道他听到了我的那首情诗。可他偏偏装作没听到，跳过这一段尴尬的氛围，我自然是松了一口气，刚才快要跳到嗓子眼的小心脏终于缓缓的落在肚子里。

　　不过那心底掩藏的一抹怅然和失落却是怎么都无法无忽略的。

　　杨少傅眼神里的迷离退去，变得清亮有神，他声音低哑，缓缓说道：“这是洛阳新培育的花种，叫富贵海棠，它无论大小，颜色都形似牡丹，而牡丹又是花中富贵的象征，所以就叫富贵海棠”

　　他这么一解释，我突然想到我头上戴的那朵丝绢做的花跟这富贵海棠很相似。

　　于是抬起手臂想要把头上的绢花摘下来给杨少傅瞧一瞧是不是如他说的花种。

　　谁知左右手往脑后探了探，竟然没有摸到早上插在发鬓间的海棠花。

　　杨少傅好奇的问道：“殿下，您在找什么？”

　　我回过身在附近小道上来回转悠，目光四处搜寻，略带焦急的说道：“我头上的绢花怎的不见了，到底落哪儿了？”

　　杨少傅我丢了头饰，也连忙帮着我一起找。

　　过了一会，听到他略带三分欣喜的声音：“殿下。找到了，在这里”

　　只见他从一丛玫红色的海棠树上捡出一朵若碗口大小的复瓣红色海棠绢花。

　　原来我是刚才经过那丛海棠树的时候，头上的绢花被树枝勾到，那绢花就挂在了树枝上，又因为那是丛殷红色的海棠，与我的绢花颜色形状相近，倒是废了好多精神才找到。

　　我嫣然一笑，跑了过去。

　　刚要接过杨少傅递给我的绢花，不知怎么的心思又不安分起来。
　　心眼一转，收回右手。
　　只静静的站在他面前，眼中含笑的看着他。
　　那杨少傅递过绢花，见我直愣愣的看着他，并不伸手来接，知道我是在等他替我簪上花朵。
　　如果说刚才我直白的情诗，他可以装作没听到，含糊敷衍过去。
　　这现在我眼中含笑的看着他。
　　明显是在等他有所动作。
　　他是怎么都含糊不过去了。
　　于是。
　　他就这么伸着捏花的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三十好几的男人了，也不是不经风月，不懂风情。恁地被我似笑非笑，含情脉脉的眼神逼的神情慌乱，几乎满头大汗。

　　我终于看出他眼里隐含的悸动和犹豫。

　　心中生出一丝喜悦，好像一朵接一朵的开了一大片娇艳的花朵，悄悄的，缓缓的，散发着飘渺暧昧的香味。令人迷醉。

　　“殿下。。。”杨少傅低低的唤我，声音中仿佛带着三分求饶，三分压抑，三分缠绵，以及一分柔情。

　　我又走进一步。
　　他却如畏虎狼似的，惊慌失措往后退了两步。

　　我噘嘴不满道：“少傅，，，这里没有镜子，只能麻烦你替我簪上这绢花了，，，”

　　声音里说不出的甜美娇嗔，犹如风拂杨柳，柔媚多情。
　　我睁着我那无辜俏皮的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他。
　　他不知觉的喉咙滚动，咽下唾沫。

　　过了半响。
　　好像下了重大决心，他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迈着沉重的脚步来到我面前，抬起微微颤抖的手，把绢花花插在我左鬓角。

　　“好了，臣，，臣，，”他见任务完成，终于轻呼出一口气，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打算说话，却因为太过紧张，而结结巴巴。

　　见到他比我更紧张，我倒是变得闲适自在，生出一股促狭捉弄的心思。
　　于是小手飞快抓住他正要离开我耳边的手腕，低着头，咬着红润的下唇，然后娇羞的瞥了他一眼，撒娇道：“不是这边。。。。”

　　他被我抓住手，浑身僵硬的像一块石头。脸上闪过一丝羞赧一丝慌乱，然后听到我说话，他只得赶紧把眼睛从我手上转过来，神色迷茫的问道：“什么？”

　　我伸出手指了指左边发鬓上的绢花，娇嗔道：“少傅，你把花儿插错地方了，绢花要插在右边耳朵后面才好看”

　　杨少傅听此，只能愣愣的看着我笑颜如花，低声忐忑道：“那，那，臣重新给殿下簪上。。。”
　　”嗯“我甜蜜的应了一声。

　　杨少傅从我左鬓重新摘下花朵，慢慢的找到我耳后发鬓的位置，把花插？进去。
　　因为那个位置就在耳朵后面，所以他动作之中难免碰到我小小的耳垂。

　　我的脸颊升起一朵红晕，连着耳朵都变成了粉色。
　　犹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粉色海棠。

　　好像受到蛊惑似的，杨少傅情不自禁的摸上了我的耳朵，我的脸颊，手指犹如蜻蜓点水一样轻轻划过我娇嫩的红唇。

　　他像托着一朵娇艳美丽的海棠，一只温暖宽厚的大掌温柔的抚摸上我的脸颊，抬起我的下颚，托起我的脸庞。

　　仿佛经过十分复杂的心里斗争，却最终抵不过眼前的诱惑，他最终放弃了抗争，放下了原则，也放下了身份的桎梏。

　　慢慢低下头，口气有一丝懊恼，又满满的都是渴慕。
　　他轻轻地说道：“殿下，请，请恕微臣逾礼了。。。”

　　然后他用柔情似水的目光的看着我，缓慢轻柔的低下头，想要吻上我柔嫩的红唇。

　　我心中大喜，鱼儿终于上钩了。

　　面上却不表露一分，只是害羞的闭上眼睛，闻着扑面而来温热迷人的气息，不由得脸红耳赤，春心荡漾。

　　蜿蜒小道，繁花似锦，一片景色如画，兼之画中人男的俊俏，女的娇美，看起来就是一对情投意合，柔情蜜意的情侣。

　　虽然事实上是姐夫和小姨子正打算打破人伦禁忌在此偷欢幽会。

　　“嗯哼，，，”蜿蜒小道的一头突然传出一阵尴尬的咳嗽声，杨少傅还没惊醒过来，我就做贼心虚，顾不得品尝觊觎已久的杨少傅的美色，连忙一推他的胸膛，犹如受惊的小兔子，一蹦三步远，和杨少傅拉开距离。

　　心中不由得腾出一股怒火，到底是谁那么不长眼，破坏本公主的好事。

　　我瞋目切齿的转过头一看。

　　只见一个中等身材，体型微胖，五官平凡的男子，正站着一棵白色海棠旁边，神色尴尬，忐忑不安地在原地徘徊，既不隐去身形，又不走过来禀告。

　　直到杨少傅眼色迷蒙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朝那个人语气微沉问道：“杨泰，可有什么事情？”

　　来人真是杨府的管家杨泰。

　　感觉到了杨少傅的语气隐含的怒火和懊恼，那杨泰也很聪明，只远远的站着，并不走过来。

　　只听他神色惴惴，语气畏缩道：“禀老爷，宣平候来了，正在大厅等您”

　　宣平候是谁，我并没有见过。但是听说他一直在西南军营中，最近才来到京城，宫里有说他如何如何相貌英俊，年轻有为。
　　我有心想去见识一下，却看到杨少傅为难纠结的脸色。

　　他不愿意我去见一个外臣。
　　也许因为我的尊贵身份不便见一个外客，又或者担心我对这个京城闻名的英俊侯爷芳心暗许。
　　当然，我更偏向于后者的解释。

　　“少傅，您去接待客人吧，学生在这园子四处转转就好。”于是我心一软，温顺又充满甜蜜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