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应笑》太俗先生

71、12火把节3

　　客栈下面的巷子中聚集着三五个姑娘，一群家丁。哭的喊的，正在吵吵嚷嚷说些什么。
　　两人耳朵尖，下面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领头的是两个十四五岁的姑娘，看打扮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女仆，穿戴不俗，看来主家非富即贵。
　　事件的主角是个平民打扮的姑娘，趴在地上哭得撕心裂。
　　不意外肯定是传奇本子中要抢人回去做小妾之类权贵欺压平民的狗血剧目。
　　应笑戳棠白：“还不赶紧下去英雄救美。”
　　棠白白她一眼：“等等，还没瞧明白怎么回事，万一是小白花做小三抢了富小姐心上人呢？万一趴地上那姑娘是个杀手，刚杀了人全家呢？万一是地上这女子心机深厚，故意挑衅权贵，惹人怜惜，就等着我这样英俊风流的少侠相救，意图结识一二呢？事情搞清楚之前不要轻易去同情看似无辜弱者，这种偏听偏信最可怕，如果被有心人利用，说不定会变成对方斩人的刀。以后你就知道了，杀人于无形。”
　　应笑道：“啧啧，你还真是，传奇故事看得有点多。”
　　棠白道：“是你心存偏见，不要因为对方有钱就歧视人家，有钱并没有错。”
　　应笑道：“有钱确实没错，错在有钱却被人所知，人们总是妒忌他人拥有自己所没有的东西，所以有钱没错，错在不能让大家都一样有钱。”
　　棠白道：“哈哈，说得也是！”
　　说话的功夫，两个贵丫头已经带人走了，地上的姑娘也爬起来，抽抽噎噎回了自个儿家。
　　两人下去，向左邻右舍打听过才知道还是火把节大选闹出来的事。
　　据说今年荣获第一的绣品要作为贡品上贡给天子，并且还有入帝歌朝天子。拜天子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拜完天子之后接踵而至的荣华富贵，无上荣耀。朱雀城各大家族均为织户，织布纺纱，染布卖布，哪家不愿意自家姑娘出头？
　　而今年的火把节最有竞争力的两名姑娘，一位是城主家的千金殷倩，一名是织户的女儿庄小蝶。不过虽说两人齐名，但私下里大有人议论殷小姐只是仗势扬名，论手艺还是家中无权无势却经营小绣房多年的庄小蝶更胜一筹。火把节织女大赛在即，殷小姐的下人去小蝶家里找茬，不知怎么拿出张借据，说是庄家欠了殷家巨额钱财，殷家奴仆甚至连哄带吓，勒令她要么交出房契，要么嫁给他们家长子为妾。
　　明面上虽无人敢宣扬，但朱雀城谁人不知城主家的独子年近而立之年仍未娶妻，他喜欢收集少女。无论出身，只要容貌姣好的处子，一夜风流，便丢入后院为奴为婢任其自生自灭，运气好的会被发卖或者送人。
　　因为他这种恶习，门当户对的人家没人看得上他，门第低的好人家也没有人愿意将女儿嫁入这样的魔窟。
　　他们来闹了数回。上次不知道怎么说的，闹得很大，还把小蝶拖生病卧床的母亲拖到了巷子里拳打脚踢。
　　可怜小蝶父亲爷爷早早没了，家中除了老母再无他人，只在家门口摆了个绣棚，就指望她一点手艺贴补家用，要是今年火把节得了名次就找个像样的夫婿，后半生就有了依靠。哪知今年新上任的城主千金也要借着比赛一举扬名，两人在技艺上明争暗斗过几回，一来而去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搞清了来龙去脉，应笑抱着胳膊看棠白。
　　棠白弱弱道：“你看我干嘛，又不是我要抢她！”
　　应笑拍拍他的胳膊，叹了口气：“我是替你可惜，错过了这么好的英雄救美的机会。”
　　“得了，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心眼。”棠白拍开她的爪子，说到底她心心念念不就是想行善积德为大师兄挣一分功德。
　　他想了想：“大不了咱们想个办法让她过了今晚这关。”
　　“参赛牌都被抢走了，还有什么办法？”应笑皱眉。
　　棠白将纸包一递：“先吃馒头，都凉了。”
　　●
　　月上柳梢头，本该热闹的朱雀城随着夜色浓郁，如同后继无力般沉寂下来。
　　这厢庄小蝶家里一片愁云惨淡。
　　不大的院子中枣花微香，她坐在枣树下的木头墩子上双手掩面，膝盖上摆着一圈麻绳，似乎怕被屋中的母亲听到般，无声啜涕。
　　她拿起绳子，搭在枣树上，打了个结。
　　她看着空空的绳结，泪水再次模糊了眼睛。
　　难道这就是命？
　　老天不公！
　　老天何其不公！
　　她伸长脖子，闭着眼睛，慢慢把头套了上去。
　　“喂！”
　　她被身后忽然响起的说话声吓了一跳。
　　“谁？”庄小蝶惊吓回头，身后空空如也。
　　“看这里看这里。”那个声音道。
　　视线上移，她这才看见稻草夯城的黄泥墙上一站一蹲了两个白衣人。
　　他们衣带临风，容光无匹，不似常人。
　　小蝶噗通跪下，俯首大哭：“老天保佑，两位仙子姐姐是来帮我的吗？”
　　棠白掉头：“我还是走好了。”
　　“别啊。”应笑赶紧拽住他衣袖，连拖带拽地跃下墙头，“做人得讲究点，行善积德是咱师门本分，不能见死不救啊对不对！”
　　一落地，她就撒手把棠白丢到地上，亲切握着庄小蝶双手，热情善良地道：“姑娘，我们人生追求就是行侠仗义、匡扶仁善、欺负坏人，你有什么难言之隐，来跟我们讲一讲。”然后往前推了棠白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