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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美人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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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洞里别有洞天,越向里越宽大,跑了有几百米的距离来到了一间偌大的穴室内。
随着怪兽的动作,董峻峰看到了一棵树,一棵很粗壮的树,看上去至少有百年的树龄,树皮是暗红色,盘根错节的枝杆上通洞顶,旁接洞壁,与这洞穴合为一体。
惊人的是这树的枝杈上挂满了或人或兽的尸体,大多已成干尸,有的还在滴血,仿佛这树在暗无天日的洞内全靠鲜血滋养生存。
其中一棵树杆上挂着一个尚有气息的人,那个人……是葛云飞。
葛云飞明显受了伤,一只手臂正在缓慢地滴着血,血滴上树杆,立即被树皮吸收。他的身体被树枝缠绕着,完全动弹不得。此刻他正奄奄一息地看着董峻峰,半张着嘴,一副要说话又不能说的可怜模样。
那怪兽带着身上的火焰爬上树杆,紧紧的抱住树的主干,看样子是要与这树同归于尽,一起燃烧。
董峻峰看着眼前的情景,不怕也不惊,只是看着,表情很木然,不像个正常人的神情。
葛云飞在树上有气无力地“唉”了一声,力图向他呼救。
董峻峰这才抬眼看向他,然后像是终于回过神了似的认出了他。眼见大火将起,他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去试图拉下葛云飞。
葛云飞的靴子侧有刀子,董峻峰拿出刀子去砍他身上的树枝。砍断的树枝断面冒出了鲜血,刺鼻的腥臭味,令人作呕。
那怪兽已经抱着树根不动了,可火还是仅在它身上燃烧,并没有烧上树杆,看样子这树不易燃。
葛云飞身上的树枝很快被除去,他脱力地掉下来。董峻峰只好去接他,将葛云飞接住的一刻,他脚下不稳地向树杆上一栽,后背靠向了大树的主杆。
董峻峰本想以此借力将葛云飞扛起,却在这一瞬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故。他的后背被大树狠狠吸住,那力量之大,仿佛要将他镶嵌进去。
董峻峰松开葛云飞,拼命挣扎着想脱离大树的吸附。他觉得自己后背火烧火燎的疼痛,这种感觉他从未有过。
葛云飞倒在地上,抬头看到董峻峰在树前手舞足蹈的挣扎,知道他肯定是遇到了不测。他撑起身体爬过去,抱住董峻峰的腿往前拖,拼力想将他拉出来。
梁玉妍先前提心吊胆的躲在洞外的一处大石后,眼见董峻峰动作比那怪兽还灵敏,眼神比兽还凶悍,并莫名的凭空制火将那怪兽烧着,她惊得连眼睛都忘了眨。
呆站许久之后,她蹭着步子往洞里走,她被吓麻了,都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才是对。只想去看个究竟。
当她走到洞穴内时,正好看到董峻峰在挣扎,葛云飞在拖拽他。而他们身后的那些树枝正在从石壁中抽离,像无数条长鞭,又像无数只触角,正在缓缓摆动挥舞着。
她慌了,无法细思量的跑过去,不知所措地去拉董峻峰的手臂,想和葛云飞一起合力拉他离开。
董峻峰此刻难受极了,他觉得自己后背的皮肤就快要被撕裂下来,五脏六腑也在震裂般的疼痛。见到梁玉妍来到眼前,他迷茫地看着她,很怕会就这样和她分开,他将她拉入怀中,连连地唤她:“玉妍,玉妍……”
梁玉妍觉得自己这一定是在做梦,还是个噩梦。她只想掐自己一把,让自己快点醒过来。
在董峻峰抱住她的那一瞬间,大树内轰的一声闷响,他们三人被炸出数米开外,随之便是地动山摇般的响动。
三人摔倒在地,慌乱地爬起来,下意识地转头去看那大树,只见树的主杆像个竖立放置的棺材,棺材盖“啪”一声的裂开。随着棺材板的脱落,他们看到里面立着一具女尸。
说是尸体不知恰不恰当?因为那女子看上去栩栩如生,美貌绝伦。
周身穿着七彩锦缎般的罗裙,白嫩的面容,长长的黑发无风自舞,仿佛只是一个睡熟了的美人,随时会睁开眼睛来。
实在是太美了,美得充满妖邪之气。
葛云飞和梁玉妍都看傻了眼,似是被摄了魂魄。董峻峰则拉住他俩,大喊:“快跑!”
随着董峻峰的惊呼和巨大的山石崩裂之声,葛梁二人立刻吓得拼命跑起来。
等到三人跑出时,山洞也在轰轰巨响中塌陷下去,封了洞口。
三人气喘吁吁地伏在地上,眼见那妖洞转瞬间变成了一座石头山。
正是惊魂未定时,玉妍突然惊叫一声:“你受伤了。”她担忧地看着董峻峰的后背,那里血迹斑斑,是被他身体里渗出的血液侵染的。
董峻峰脱下身上的米色衬衫,看到了衣服背面的那些血迹,这幅形状他再熟悉不过了,正是他生下就有的那块胎记的样子。不知为何会像印章一样,在衣服上印出了血色。像极了一道符咒。
随着他脱下外衣,梁玉妍和葛云飞同时看到了他后背的血色图案。
那真是块奇怪的胎记。分明像是被人用红墨画上去的纹身。形状那样的分明,那样的赫然,那样的鲜红刺目,让人第一时刻就能联想到一道符咒。
梁玉妍想到刚刚洞内洞外的种种情景,她起了疑心,颤指着董峻峰,吓坏了似的爬起身,向后退。
“你……你是什么妖怪?”
她终于问出了口。
董峻峰从小到大最怕的就是别人当他是妖怪,他自觉人的所有情感他都有,他也会怜悯弱小,他现在还会喜爱一个人了。
他用近乎哀怨的眼神望着梁玉妍,否认道:“我不是,不是什么妖怪。”
他站起身,试图靠近梁玉妍。
梁玉妍则是连连后退,很怕他的手会碰到自己。
葛云飞对董峻峰后背的图案并不感觉太惊讶,他以为那是刚刚那棵妖树给董峻峰造成的伤。他不知道梁玉妍此刻在大惊小怪什么。他现在对董峻峰的二次出手相救充满感激。
他在一旁不合时宜地“哎呀”了一声,他的手臂还在流血,他不管他俩的话题,只惊恐地说:“我的伤口怎么止不住,一直在流血。”
董峻峰闻言看向他,葛云飞手臂上的伤口一看便知是那怪兽用爪造成的,并不深,也不长,只是稍稍的划到,但此刻伤口变成了黑色,显然是有毒。这毒不会致命,但可使伤口无法愈合,不断向外流血。
董峻峰拔出葛云飞靴子上的刀,上面还沾染着大树枝干里的血迹,他走去一棵普通树前,将刀磨了又磨,又在自己的手掌内将刀燎红烧热,随后他走回到葛云飞身边,“你忍着点。”说着他将葛云飞手臂上的黑色血肉尽数割下,痛得葛云飞龇牙咧嘴的哀嚎,险些昏死过去。
待董峻峰撕下他长衫下摆的一条布给他包扎好后,他竟满头大汗地偏头去问梁玉妍:“怎么样?我不比关公逊色吧?”
梁玉妍一直僵在那里,事实上,若是换个场景,她早调头走得远远的了,真是不愿和这两个人,不,是这一人一妖再待下去,可此时此地,她没办法,她一个人根本不知该如何离开这里。
董峻峰处理完葛云飞的伤口后直起身,慢慢走到玉妍身前,很认真地说:“我不会伤害你们,也不会去伤害任何人。”
梁玉妍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她意识到自己一直都怕与他对视,以前她觉得他的眼睛太美,美的让人心惊,如今觉得他的眼睛有魔力,能摄她的魂魄。
他们三个远离了那座石头山,选了一处树木间距较大的场地。
董峻峰将场地中央清理出一个圆圈,将圈内的草木燃烧掉,然后拿了干草干叶铺在上面,这样就去掉了地面的潮湿之气。再在中心生一堆火,三个人围着火堆坐成了个三角形。
葛云飞经历了白天的一场惊心动魄,现在瘫倒在一堆枯树叶里睡得不醒人事,梦里还有那红鳞怪兽袭击他,抓晕他,拖着他进洞,将他挂上那妖树,树上挂满尸体,那些尸体有男有女,都流干了血,只剩薄薄的皮肉贴在枯骨上。他挂在树上,越挣扎被缠绕得越紧,突然那些枯骨干尸动了起来,一起向他扑来。
葛云飞吓出一身冷汗,挣扎着醒过来。
他坐起身,眯眼看见董峻峰正像尊雕像似的望着梁玉妍,而梁玉妍双臂抱膝,团坐在火堆旁,将头埋在膝盖间,也是一动不动。
葛云飞没做声,起身去没光的地方撒尿,他心想:同是在这片林子里,那死怪兽三番两次的袭击他,却不去找这两个人的麻烦,看来这怪兽也他妈的欺软怕硬,欺负他单身一人。他提上裤子,决定要和这两人在一起,不能再耍单了。
葛云飞走回来时发现董峻峰移到了梁玉妍的身边,而梁玉妍很怕似的一点点地躲着。
葛云飞迟疑了下,然后走过去,坐到梁玉妍的另一边,用戏谑的口吻说:“你不愿意跟他好,那就跟我好,正好咱俩是原配,不然我和他都不要你了,把你扔在这里喂野兽。”
梁玉妍听到这话,不由得望向前方阴森恐怖的森林,先前的惊惧还犹在心头,她真的很怕,可又不甘心受这样的威胁。
她一扁嘴,眼泪瞬间盈上眼眶。
董峻峰可见不得她难过,忙说:“不会,不管怎样我都不会不管你。”他沉吟了片刻,又轻声说:“是我不好,是我带你跳下来的,我一定会把你平安送回去。”
梁玉妍听了他的话,眼泪无声的划落下来,她把头埋在臂弯里,谁也不理。
董峻峰小心地移到她的身后,虚虚地抱住她,给她温暖。
葛云飞也就近躺了下去,准备继续睡。
三个人聚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