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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seve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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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桌上的台历,估摸着大概还有几天到春节。这年的冬天特别的冷,但一直没有下雪,这几天气温骤然下降到了零下5度,看着窗外寒风刮过光溜溜的树枝,挥舞乱动时,我拢了拢身上的米白色大衣。这时小周跟我笑着说再见便下班了,我这才将目光转向电脑,原来已经19:08了,我将已经制作完的周报表保存好,把还没做好的预算表放在桌面,关机准备下班。在等待电脑完全关闭时,我抬头把工作的地方看了一圈,在这个地方,关随甚至连自己的办公室都没有。当初黄悦就笑话他作为一个老板,竟然跟自己的员工面对面的工作,也不怕员工有压力。关随哈哈大笑,表示我这不是没当自己是老板,亲民嘛。
其实在这里待的时间最多的是我,关随他们没有固定的上班时间,而且工作场所都是周围打转,大概把一张纸,一支笔给他们,他们在哪都可以设计。所以大多时候,我都是对着这么空荡荡的地方工作一整天,我好像,从来都没摆脱过这种境况。
我把电源关好,锁上了大门,走到电梯前按下按钮,等待着,盯着逐渐上升的数字,我突然觉得有种莫名的恐惧占据了我的心房。我走进电梯的一刹那,手机突然响起,我当场吓了一跳,电梯门关上,拿出手机,是白如琢,我怔怔的看着手机,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打算接听,响了只有几秒铃声就停了,我松了口气,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没有按下电梯的按钮。
回到公寓后,我随便炒了饭,坐在沙发上看着最近很火爆的综艺节目。里面的主持人跟嘉宾为了效果而制造出一系列的笑点,我觉得有些好笑,但又笑不出。其实相比电视,我更喜欢听广播,只听声音,总比看着说出来更容易让人相信,因为,听而不见,我可以假装着不知道对方脸上带着虚伪的神情说出的话都是骗人的。
由于已经到了岁末,公司开了一次会议,黄悦总结这小半年来的工作,看着PPT上的各种报告与数据,公司的业绩看上去有些惨不忍睹,我在旁边记录着重点,目光在他们脸上巡视着,全是疲惫,关随更多的是失落。因为明天开始就要放假了,会议完毕后,除了关随他独自一人坐在办公椅上休息着,其他人都将自己手头上的设计方案用邮件发送了出去后,将所有东西放好锁好就下班了。我把桌上的东西收拾了一遍,将办公室清洁了一次,关随还是依旧如此,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睡着了,只好坐一旁趴下看着他。其实关随与白如琢不是同一类的人,白如琢做什么都像信手捏来,随心所欲;而关随呢,则是有着自己的执着,认定了就做,不管对错。
不知什么时候我睡着了,关随用力的拍了下我的肩膀,我惊醒了过来,有些迷茫的看着他,他拍着我的头直说睡懵了,下班。他带我去了一家港式餐厅吃饭,吃饭的过程中,关随问了我很多问题,例如觉得自己的工作辛苦吗?公司的前景如何?是不是对公司的业绩很失望?对他是不是同样的失望?最后我只是很无奈的告诉他:我不辛苦,不失望,只要你不放弃,我就不会放弃。我自己选择的,除非是到了绝望的地步,要不然就像网络上所说的,跪着也要走完。他对着我笑,笑得像个傻子,又像个孩子,摸摸我的头,又捏了我的脸,低下头继续吃饭。我扒着乱糟糟的头发,对着他无声的说道:我不放弃我的工作,因为那代表着白花花的钱。
隔天,我再次回到了‘清风’,我掰着手指头,才发现原来自己工作以来,回‘清风’的次数竟然少得可怜。将东西放到茶几上,我全屋上下走了一遍,发现晴姨不在家。我把东西放好,回到房间将床单换了,扔在浴室,换回家居服,先睡上一觉再说。
一觉醒来后,外面的天空已经黑沉沉,头有点痛,肚子有点饿,我开门下楼,考虑着煮面还是吃个水果沙拉。走到楼梯口时,才发现饭桌前已经坐着两个人。晴姨听到声音望了过来,看到是我,立即起身笑容满面的拉着我走到饭桌:初夏什么时候回来的啊,怎么没有打电话告诉我,来来来,先吃饭。我坐在晴姨旁边,喝着玉米萝卜猪骨汤,称赞她的手艺一如往日,而坐在我对面的白如琢一口一口的吃着米饭,没有做声。
晴姨夹了块油焖茄子放在我碗里,对白如琢说:你啊,今年都24岁了,是不是应该想想人生大事了?晴姨话一说完,我不小心的噎着了,茄子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我用力的咳嗽着,拿起旁边的水杯大喝一口,晴姨抽出餐纸给我擦着嘴:怎么这么不小心,没事吧?我摇头不说话,余光带似无意的瞄向白如琢后又迅速转开。没事,怎么会有事呢?我很好,从来都很好。
白如琢冷笑了一声,放下碗筷,一字一句的说:妈,初夏怎么会有事呢?对吧,妹妹。听到妹妹这两个字,我迅速抬头看着他,带着吃惊与恐惧,我终于知道之前在电梯里为什么会恐惧了,那是因为现在的生活已经完全脱离了我正常的轨道,一去不返。我用力的捏着筷子,听着白如琢说的话:还有,妈,我还没有打算这么早结婚,您不用挂心了,我吃饱了,您慢用。
晴姨在我耳边嘀咕着白如琢的态度,我机械的吃着饭菜。吃完最后一口,我放下碗,快步的走回房间,吃力的将沙发椅搬到衣柜前,踩上去踮脚一看,空无一物,除了一层薄薄的灰尘。我的手一直在颤抖,而心却坠入了无底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