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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新主 ...

  •   阮姨娘祖上也是读书人家,曾祖父曾是大理寺少卿,只不过到了祖父和父亲这一辈便越发不得志了,家道也就没落了。阮姨娘本就是庶出,虽然她母亲是贵妾,可她还是没逃了做妾的命运。

      阮姨娘在沈府里算不得大美人,但是却一直得沈远山宠爱,也与她出身书香,一身才气密不可分,这府里能与沈远山谈诗论史,风花雪月之人除了正室盛莲,也就属阮姨娘了。

      盛莲治家一直宽严有度,阮姨娘倒是也没受过什么气,一直与主母相处得不赖。三小姐华瑾,年芳十二,乃阮姨娘之出。阮姨娘出身书香,华瑾年纪不大,也已被她调教成了个小才女,虽是庶出女儿,却深得沈远山赏识疼爱,比着已出了门的嫡长女玉瑾是差些,但比着静姨娘所出的二小姐元瑾和湘姨娘所出的四小姐雪瑾,疼爱不止多了一点点。

      沈远山离了松庵堂,便去了阮姨娘与华瑾住的西院。西院是湘姨娘和阮姨娘两人分住,湘姨娘住在西院北头的暖日阁,她身子不好,常年养病不大出门。阮姨娘则居南边春华堂,春华堂外种了不少红梅,寒冬百花凋零,这里也是独添一抹红颜了。沈远山看着红梅点点,一连数日低落的情绪也跟着转好了不少。

      华瑾与阮姨娘闻声出来迎,阮姨娘虽已是半老徐娘的年纪,却是风韵犹存,比着年轻时候更有韵味儿,素色小袄衬得她落落大方。华瑾跟在阮姨娘身后,一身刺绣妆花裙,鹅蛋般的脸蛋,梳个利索的双平髻,虽不如大小姐和三小姐那边美艳,却是灵气逼人。

      沈远山被女儿和阮姨娘迎着进了厅里,阮姨娘帮着沈远山脱了貂绒长袍,丫鬟上了热茶,沈远山方才坐下,看华瑾和阮姨娘还站着,便道,“华姐儿和阮姨娘也坐吧。”华瑾和阮姨娘这才福了福身,在下处檀木椅坐下。

      “刚刚进了春华堂,便被这外面的红梅提了兴致,到底你这里是别致的。”沈远山拿起茶来抿了一口,一直冷着的脸色柔和了不少,对着阮姨娘道。

      阮姨娘轻笑一声,眸色婉转,“梅花本就是坚强的,冬日里唯它独占芳华,红梅映雪,更是最美不过的景致,所以便在这院里多种了些,冬日里也能添添生机不是。”

      华瑾惯会察言观色,仔细瞧瞧父亲的脸色转好,柔声道,“咱们府里虽然枝繁叶茂,树种繁多,但是冬日里,唯这红梅盛开,若是父亲思念母亲,心情低落之时,不妨来春华堂,也好排遣排遣忧思,别愁坏了身子才好。”

      华瑾说起话来不快不慢,声线又细柔,自然是让人觉得心里熨帖的,沈远山心里更是舒坦不少,长舒一口气道,“你们娘俩都是懂事的,如今太太不在了,府里一时不能少个主事的人,眼下就要过年了,阮姨娘,你就先暂管着府里的上下大小事吧,有什么不明白的,多去问老太太,多学多问多用些心思。”

      阮姨娘一时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按尊卑来分,这府里是轮不到她来管家的。湘姨娘是主母的陪房,出身不高。可静姨娘却是嫡出,虽然她父亲当初只是个小知县,可现如今听说也快要升知州了,怎么论,出身都是强过自己的,还不止一点点。

      她内心兴奋,心理活动太丰富,以至于一时都忘了说话。

      还是华瑾理智,看着娘坐在对面呆愣着,柔声道,“姨娘,父亲这么信任你,让你主持这家中事,你可得谢过父亲的信任呐。”

      阮姨娘被女儿提醒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起身道,“老爷,我一定好好学着,不让府里的琐事牵扯老爷的精神。”

      沈远山点头,“老太太觉得你能管得起来,你可不能让老太太失望,好生学着。”

      阮姨娘简直是得了天大的恩赐,前脚她还是沈府里不起眼的姨娘,后脚就主持沈府上下了,反应过来的阮姨娘还不忘谢过了老太太的信任,想着过后得多去跟老太太亲近着,也好好跟老太太学习着。

      沈远山忽的想起来,又对阮姨娘道,“还有一事,兰姐儿的诞礼和洗三都没顾上办,过完年上元节那天,便是兰姐儿的满月了,你也心里有个数儿,准备着操办吧,老太太的意思是要好好办办,就当是把前面缺的补上了,具体的事宜你去跟老太太商量商量。”

      阮姨娘自然应是,她自己也知道,不是太太难产去了,凭她这辈子在沈府里是主不了事的。兰瑾是太太的幺女,太太拼死生下兰瑾,老太太和老爷老来得女,自然像宝贝似的疼着,好生为她操持满月礼,让老太太和老爷高兴了,她在沈府里的地位才能更加稳固。过个两年,华瑾大了,她也能有能力给女儿争得一门好亲事。

      直到正房里的丫鬟来报,说是太医过来了,沈远山才出了春华堂,回了正院。

      沈远山一走,阮姨娘和华瑾就乐开了花,把丫鬟婆子都支出去,娘俩在屋里说起了体己话。

      华瑾自然是为娘高兴的,拉着阮姨娘的手激动道,“娘,父亲虽然没说抬您为主母,但您现在已是行主母之实了。只不过是因着太太刚去,马上抬妻不妥,父亲又一时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儿,等着过个一两年,就算父亲不往这上边想,老太太也不会让沈府一直无主母。到时候,您打理着沈府上上下下,静姨娘和湘姨娘自然是没法跟您争的。”

      阮姨娘满腹诗书,心思缜密,怎不知这一点,华瑾这么一说,她更是高兴,“娘总算是能争口气了,娘倒是也别无她求,娘就你这一个女儿,但求将来抬了主母,你也算得上是沈府嫡出了,可以为你谋一门更好的亲事,别像娘似的。”说着,眼眶便开始泛红,压抑了这些年的酸楚涌上心头。

      华瑾攥紧阮姨娘的手安慰道,“娘,定会的,您的好日子也要来了。把这个年和兰妹妹的满月礼操持好了,自然是一大功,老太太会记着的。”

      阮姨娘点头,若有所思道,“老太太也算是抬举我的,静姨娘出身比我好,又有儿有女,老太太竟选了我来主家这便是我怎么也没想到的。”

      “老太太是个明理的,知道静姨娘虽出身好,却性子软糯,怎能撑起一府琐事。当下老太太最宝贝的就是兰妹妹,您顺着她的意,对兰妹妹的事上心些,她自然也会高兴的,您抬继室就是早晚的事儿了。”

      华瑾的性子随了阮姨娘,睿智机敏,不优柔寡断,这一番说道,让阮姨娘心里更加明朗了。

      阮姨娘眸色坚定,“这自然是,兰姐儿是沈府的幺女,比你小许多,与我也没什么利害关系,将来不过是出一份嫁妆钱就是了,花得也是公中的,我自然没得理由对她不好,虽不至于亲,但做足样子,让老太太欢心还是不难的。”

      “娘这样明白,华儿也就放心了。”

      而此时,在松庵堂,沈兰瑾小姐还在喝奶-睡觉-尿尿-喝奶-睡觉-拉粑粑-喝奶的死循环中不能自拔,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阮姨娘取悦老太太和老爷的工具。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新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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