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长风九万里》冼池

9、龙战于野

　　王素云坐在一旁，等着项梁营救项少羽和龙且出来——
　　顺便处理伤口。

　　“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
　　“蓉姐姐你慢一点好不好，这样我会怀疑我们是不是自己人！！”
　　“……本来就不是。”
　　“……你拔吧。”

　　王素云胸口和肋骨各中了一箭，胳膊只是轻微擦伤，肺部却是重伤，说起话来和破风箱一样，嗓子也哑了不少。
　　端木蓉瞥了她一眼，说道：“雪女让我对你多多照顾，我希望能完成她拜托给我的事情，你也应该配合。”
　　王素云一听到雪女的名字，立刻不说话了，乖乖坐在马车里让端木蓉替她处理伤口。

　　端木蓉用一种颇为嫌弃的表情看着她脱下来的那堆如同破布条一般的衣服，说道：“我带了几套换洗衣服，你姑且先穿我的衣服吧。”
　　被莫名嫌弃的王素云乖乖地点点头。
　　“还有，最近不要说话，否则你这辈子都别想说话了。小高和雪女还有其他任务，盗跖去通知其他墨家弟子前来接应我们。”
　　王素云震惊地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你的肺受伤太重，若不是我来得及时，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你。还有你的左眼，这几天都不要乱动，我已经用纱布帮你盖住了。”
　　王素云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一脸苦相。她也不想被包扎成独眼龙啊……想了想，她又比了个手势。
　　“项少羽的军队应该快要回来了。楚军剩余军力似乎打算撤退。”
　　王素云比了个明白的手势，目送着端木蓉离开马车，这才盘腿端坐在锦垫之上，闭目养神。

　　“少主回来了！”
　　项氏一族的能人猛将都死于这场战斗，还好项少羽能平安归来，否则还真是墙倒猢狲散了。
　　王素云咳嗽了几声，喝了一口水，这才拖着仍然疲劳的身子走出马车，果然看到了浑身浴血的项少羽。
　　他低着头，像是被人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副颓唐的样子。倒是龙且精神还不错的样子，勉强撑着项少羽走回营地。
　　两人身上都是伤口，大概是拼尽全力才在乱军之中活了下来。
　　两个人早已精疲力尽，回了营地就倒在地上，把众人吓了一跳，急忙请端木蓉给两人进行检查，得知两人都只是被利器刺伤，都松了一口气。

　　行军时为了方便，从不多带东西，营帐紧张，三个病号自然被安置在同一辆马车。
　　龙且比项少羽的精神要好，自然率先醒来，不过在看到了女装的王素云之后，他的精神就不是很好了，一脸震惊的样子。
　　王素云身形瘦弱，端木蓉的身材高挑。面容妍丽的她穿上端木蓉只到膝盖的裙子，却如同穿了一条长裙一般，再加上她身负重伤，更添一股弱柳扶风的风韵，让习惯了她一向行事豪爽的龙且惊呆了。
　　王素云看他这幅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
　　“素素素素素素素素云，你是女女女女女女女女女的？！”龙且吓得连话都说的断断续续的。
　　王素云嘴角含笑，点了点头。
　　龙且两眼一翻，差点再晕过去。
　　他以前权当王素云长相阴柔，没想到竟然是个女的。

　　王素云急忙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一下他受伤的神经，
　　“……那，少羽知道吗？”终于反应过来的龙且艰难地问道。
　　王素云摇摇头。
　　龙且有些诧异，“你怎么不说话？”
　　王素云指了指自己的右胸，然后做出一个很疼的表情，这才让龙且明白过来。
　　“也好，那你多多休息，我出去整军，等少羽醒过来记得通知我。”看到王素云点头，龙且才走出马车。

　　王素云瞥了一眼项少羽。
　　此刻他的睡颜给外安静，没有平时的那股子皮劲儿，也没有战场上那样的血腥暴戾。
　　这样就很好了。
　　只是他亲眼看到父亲自尽，恐怕心性也要因此而改变许多。
　　王素云想了想，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皱紧的眉头。
　　至少她在的时候，尽量将他向好的方向多加引导就可以了。

　　突然有只手紧紧攥住她的手。
　　项少羽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似乎想要看穿她。

　　王素云被他看得突然觉得有些害怕。
　　项少羽的眼中有着太多她不知道的东西，而人，对于未知的东西，一向都是抱着恐惧心理的。

　　项少羽松开她的手，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说道：“你换回女装了？”
　　言语之间竟然一点都不惊讶她是个女子。

　　“……你知道了……？”她哑着嗓子问道。
　　项少羽惊讶于她的声音，“你的声音怎么了？”
　　王素云摇摇头，说道：“我的肺差点被蒙恬射穿。”
　　“你还是不要多说话比较好。”项少羽低着头说道。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是女子的？”
　　项少羽摇摇头，“比起这个，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来项家？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想要什么？不如先把这些告诉我，然后我再考虑要不要回答你的问题。”
　　王素云沉默下来，她能够听出项少羽话中被欺骗的怒气，想必她的身份已经有人告诉他了。
　　“不愿回答就算了。”项少羽瞥了她一眼，起身走出马车。

　　为什么生气呢？
　　王素云不理解他为何生气，兀自摇摇头。
　　有利才有用，她的利用恰恰能说明他是一个有价值的人，难道不好吗？
　　项家军受形势所迫，只能退守寿春城外的一个山谷，这里易守难攻，说是最佳的休整场所也不为过。

　　端木蓉说等雪女和高渐离回来之后再去镜湖医庄给她细细检查，现在楚国上下一片混乱，就她们两个人上路恐怕不太安全。端木蓉在这里正好可以给项氏一族的士兵治疗，也算是卖个人情给项氏一族。
　　至于反秦联盟之事——
　　姬云岚原本有十足的把握，现在项少羽的脾气态度却突然变得不太对劲，恐怕想要争取他已然是一件难事。
　　那就放弃好了。
　　姬云岚摸摸腹部的伤口，待端木蓉替她换好药之后拢上衣襟。
　　“最迟明天雪女他们就会回来了，到时候我们就启程前往镜湖医庄，你一定要撑住。”端木蓉握紧姬云岚冰凉的手。
　　姬云岚的伤口忽然恶化起来，原本已经能勉强睁开的眼睛伤口再次崩开，血流不止。
　　“我知道……”
　　姬云岚靠着马车内壁，又有些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端木蓉走出马车，看到龙且站在一旁，有些不耐烦地说道：“龙将军，你这几天天天来，已经严重影响了我的病人的休息。”
　　龙且有些不好意思地搓搓手，“不好意思，端木姑娘，我只是有些担心素云。”
　　“之前项燕与王翦一战，她已经仁至义尽，保住了项少主的性命。我们墨家虽然是反秦联盟的一员，但已经为诸位倾尽全力，难不成你们还打算逼迫她不成？”端木蓉冷冰冰地说道：“无论你们是打算复国亦或是做和嬴政一样的事情，也不应该把她牵扯进来，何况只是因为她的一个虚名。”
　　这句话已经说得十分不留情面了。
　　“军中流言……”
　　“就应该军法处置。这个道理应该不用我来教您吧？我还要去采些草药，告辞。”端木蓉说完绕过龙且，径直走向远处。
　　龙且无奈地摇摇头，这才走回项少羽的营帐。

　　“如你所见，身为女子的素云当你的亲兵住在你的营帐里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你就算了，士兵们对素云……都还以为她赶着嫁你。何况你们两个是在适婚年龄，这流言蜚语恐怕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连墨家的端木姑娘都已经心生反感，再这么下去恐怕……”龙且叹了口气，“就连范师傅都以为你们两个之间出了什么事，大家都是深信不疑的样子。说实话，少羽，你对素云是怎么看的？”
　　项少羽摇摇头，“我原先不在意这些事情，现在连梁叔都来问我这件事，看来这件事的影响不容小觑。我们必须尽快想办法平定。”
　　龙且看着他深思熟虑的样子愣了起来，随后问道：“少羽，你是决心要加入反秦联盟，即使踏上修罗之路也在所不惜吗？如果不是你本人的意愿，收手或许还来得及。”
　　项少羽盯着他，说道：“你为什么会问这个？难道连你都放弃楚国了吗？”
　　龙且疲倦地揉揉太阳穴，“也许素云真的潜移默化地改变了我，我突然觉得累了。战争，毁了多少美好的东西。”
　　项少羽知道他的父亲也死于寿春之战，再联想到自己的父亲和祖父，也沉默了下来。

　　“报！少主，秦军来犯！”
　　项少羽拿起之前放在一旁的盔甲穿好，对着龙且说道：“即使这条路的尽头未必是我想看到的结局，但我也义无反顾。”
　　说完，他说道：“通知全军，准备迎战。”
　　末了，他补充道：
　　“传令下去，让所有伤病员以及反秦联盟的蓉姑娘，还有……云姑娘同时撤退。”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