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长风九万里》冼池

12、流萤小扇

　　虽然过程有些纠结，不过结局还是好的，盖聂还是被留下来由端木蓉进行救治，不过唯一不太满意的就是姬云岚了。

　　“为什么是我带他们去机关城……”姬云岚一脸愤怒，就差没指天骂地愤世嫉俗了。
　　“你又不是不认路，何况你对项家的人也很是熟悉，不会尴尬。再说早些回去也能见到雪女他们，难道不好？”端木蓉整理好药材，这才看向姬云岚，“怎么，不想见雪女？”
　　姬云岚苦着脸摆摆手，“别，我最怕的就是阿雪姐姐了，我去还不行吗……”
　　“千万别临阵脱逃。”端木蓉嘱咐道。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的？！
　　惊呆了的姬云岚失魂落魄地走向门外，没想到刚刚出去就和项少羽装了个满怀。

　　“云娘，你怎么了？”
　　姬云岚鼓起腮帮子瞪了项少羽一眼，转身怒气冲冲地走了。
　　“又怎么了？”项少羽有些苦恼地拍拍自己的额头。

　　就算姬云岚再怎么不乐意，她还是得乖乖带着项少羽等人前往墨家机关城，随行的还有那四大箱子“聘礼”。
　　一路上姬云岚也鲜少和项少羽说话，让项少羽更加尴尬。

　　姬云岚从来没有对他不利，甚至屡屡帮助他。
　　项少羽深知这一点，所以足够相信她。
　　也正是因为这种深深的信任，在得知姬云岚对他有所隐瞒之后，项少羽才会生气。
　　他的信任没有得到回报。
　　但仔细想想，姬云岚身份特殊，又是个女孩子，小心翼翼总没有错，总不能被人卖了还帮忙数钱吧？
　　那一点小小的不满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此时已经是深夜，所有人都已休息，只有姬云岚一个人坐在河边。
　　“云娘？”项少羽笑眯眯地走到她身旁。
　　姬云岚连看都懒得看他，只是凝望着水面。
　　“还生气呢？”
　　姬云岚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说道：“我怎么敢生你的气？我只是担心龙且而已。”
　　“……要是一切还像三年前那样就好了。”
　　姬云岚看他脸上浮起怀念的神色，心里也有些酸酸的，问道：“你……你真的想要复兴楚国吗？”
　　项少羽摇摇头，“我不知道，只是经历过寿春之事，我……似乎有些害怕了，战争，已经夺走太多我所珍视的东西了……”
　　“……你已经没有战意了吗？”姬云岚静静地看着他。
　　“但是我的将士们还在等着我。”项少羽说着，眼底却还是充满纠结，“可是逃亡的时候，我已经见过太多家破人亡的场面了。”
　　“你害怕你给他们带来的不是盛世和平，而是永无止境的战争？”
　　项少羽应了一声，习惯性地伸手握住姬云岚的手，又觉得这样不合礼仪，却也不想放开。
　　她的手不大，却有不少老茧，着实不像一个女孩子的手，却总是有着他所没有的温暖。
　　姬云岚看了他一眼，反握住他的手，说道：“我们别无选择，只有用战争来阻止战争。”
　　“我们……”
　　姬云岚握住他的手，拉着他站起来，“和我去一个地方。”

　　这大概是项少羽从未见过的风景——
　　点点萤火在黑暗之中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这种明亮却不蜇人的光芒最是难得。
　　姬云岚放开他的手，指着那些萤火虫说道：
　　“少羽，你看到了吗？现在你和我都只是这些小小的萤火虫，但当这些萤火虫三三两两的聚集起来的时候，就如同一盏明灯，能够照亮未知的路途。”
　　不同于之前在镜湖医庄时冷清的目光，此刻她的眼底蕴着几丝笑意，这样笑意盈盈地望着他。
　　项少羽心跳快了几分，呆呆地看着她的侧脸。

　　“怎么了？”姬云岚有些奇怪地摸摸自己的脸。“我的样子有什么不对吗？”
　　项少羽被她的动作逗笑了，牵起她的手说道：“我们回去吧。”
　　“好。”

　　好不容易快到了墨家机关城，没想到遇上一队像是被秦兵追杀的队伍，全队无一人活下来，只有一个小孩子完好无损地被护在仆人怀中，晕倒在地，这孩子看起来面黄肌瘦的，想必是整日吃不饱穿不暖的。
　　“你叫什么名字？是哪国人？”姬云岚把他横抱起来，让他躺在马车的垫子上问道。
　　“……我是楚国人，我叫……。”他的声音突然变小了，最终化作沉默。
　　姬云岚将湿帕子拧干，小心翼翼地擦掉他脸上的污秽，这才继续说道：“我叫姬云岚，你叫我云娘姐姐就可以了。”
　　“云娘。”他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姬云岚被他那沧桑的一眼看得心里酸涩——这样的乱世，给了这个孩子多么痛苦的记忆……她有些慌乱地洗了洗帕子。
　　趁着马车停下来休息的时候，项少羽挑开帘子，特意来看看姬云岚。
　　他不希望她出事。万一这个孩子是什么间谍之类的，姬云岚为此遇害，他才真是后悔莫及。

　　“你感觉怎么样？”项少羽自然不是问姬云岚，看向那个来历不明的孩子。
　　“云娘，有没有吃的？”那孩子看了一眼项少羽，没有接他的话，冲着姬云岚问道。
　　姬云岚难得的母性大发，笑意盈盈地摸摸他的头，安慰了几句，说道：“有，虽然只有干巴巴的干粮，不过我给你泡软了就好。等到了地方，我再给你弄点好吃的。”
　　项少羽瞪大了眼睛，“云娘，我也饿了。”
　　姬云岚瞥了他一眼，说道：“自己啃干粮去。”
　　差别待遇也太明显了吧！
　　项少羽苦着脸颇有些怨念地看着姬云岚。
　　那孩子露出一个笑容，甜甜地说道：“云娘真好！”

　　项少羽摇摇头，这个孩子还真是鬼精鬼精的。

　　等到姬云岚走了，他才敛起神色，看向这个孩子，说道：“你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
　　那孩子就这样盯着他，也不多说一句话。
　　项少羽一把抓起他的手腕，那孩子也不反抗，任由他抓着，项少羽紧蹙的眉头这才舒展——
　　这个孩子没有习过武。
　　“你放心，我是楚国项氏一族的少主项少羽，既然你是楚国人，又无处可归，我们就会好好保护你的。”
　　那孩子眼神闪烁了一下，最后眸子重归平静。
　　既然没有习武，是楚国人，却有那么多家仆保护，想必身份不低。
　　项少羽思索着有没有见过这个孩子，却发现自己身边都是同龄人，根本不认识这么小的孩子，这个孩子似乎不打算说出自己的身份，看来是没办法了，那就姑且先带着这个孩子一起走吧。

　　“——我叫楚小勺。”那孩子突然说话了，却不是冲着项少羽，而是姬云岚。
　　项少羽看向姬云岚。

　　一行人顺顺利利地到了墨家机关城，通过弟子询问之后就走进了这片世间最后的乐土。
　　姬云岚一路上都在寻找雪女和高渐离的影子，好在她一无所获，暂时也不用担心父母的问题，心里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那是什么？”项少羽有些好奇地看着几个墨家弟子搬着圆木走了过去。
　　“嗯……大概是在修缮机关城吧，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小时候来做过客，见过这种场面。”姬云岚牵着楚小勺，说完之后摸摸她的脑袋。
　　项少羽摸摸下巴，得意地说道：“这个我一个人就可以搬动。”
　　姬云岚无奈地摇摇头，“我知道你天生神力，但也不是这么用的。何况锻造部的墨家弟子们力气都很大的，你一个人未必能行。”
　　“是吗？”项少羽走过去和那几个墨家弟子说了几句话，然后笑嘻嘻地冲着姬云岚扛起那节圆木。
　　“呵，力气挺大的，不如来和我比比力气如何？”
　　“铁统领？”姬云岚惊讶地说道。
　　大铁锤笑了笑，“这不是姜先生家的小姑娘吗？小子，有没有兴趣和我比一比？”
　　项少羽看了一眼姬云岚暗示拒绝的表情，想了想说道：“好啊。”

　　从一开始的圆木到现在的青铜鼎，姬云岚还没反应过来，项少羽已经在台子上站着了。

　　“有勇无谋。”楚小勺突然出声，“总有一天他会害死他自己的。”
　　姬云岚惊讶地看着楚小勺，没想到这孩子和她的看法一样。
　　“……”
　　看着那只比项少羽还高的青铜鼎，姬云岚倒抽了一口凉气。
　　项少羽对此倒是很有信心的样子，绕着这只青铜鼎转了几圈，随后弯下腰抱起它的一足，将它抛了起来。
　　姬云岚只觉得呼吸都要停止了。
　　万一项少羽被砸死了，她怎么办？！
　　范增一定会杀了她的！

　　直到身边的墨家弟子们发出一阵叫好声，她才回过神。
　　——项少羽将那鼎稳稳地抱在怀里。

　　吓死她了！
　　姬云岚颇有些生气地瞪了他一眼，这才将悬着的心放下来。
　　可惜她还没缓口气，更让人恐惧的事情发生了——
　　“你要是左手使坏，我就砍掉你的左手，右手使坏就砍掉你的右手，心里想坏点子，我就把你的心挖出来！”
　　想当初姬云岚被这句话吓得五年不敢做坏事，一直当乖宝宝。
　　楚小勺看着她一副受惊了的表情，颇有些不解。

　　“岚儿，你和我过来。”雪女撇了她一样，说道。
　　刚才还被吓得不轻的天明立刻用一种同情的眼神看着她。
　　姬云岚抖了一下，讨好地说道：“可不可以不去啊，阿雪姐姐……”
　　“你说呢？”雪女笑眯眯的说道。
　　“那我要让少羽和我一起去！之前都是因为他我才会受伤的，我强烈要求让他和我一起受罚。”
　　雪女看了一眼项少羽，叹了一口气，“随你吧。”
　　项少羽可怜兮兮地看着姬云岚，“云娘，这不能怪我啊。”
　　“都是你的错！”姬云岚嫌弃地看他一眼。

　　姬云岚这才明白雪女为什么叹气了。

　　“娘……”
　　姜姬看了她一眼，说道：“岚儿，回来了？”
　　姬云岚低着头，扭扭捏捏地说道：“嗯……我……我回来了……”
　　姜姬叹了一口气，“你爹还在生你的气，你还是先不要回家了。此次游历机关城之后，你先去桑海小圣贤庄，你爹外出游历的故交张良先生便是小圣贤庄的三当家，到时候让他先收留你一阵子，你也多学习学习，我劝好你爹了之后你再回来。”
　　“张良？”姬云岚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只觉得有些耳熟。
　　“岚儿，我知道你是个有主见的孩子，可你毕竟一个人孤身在外，凡事一定要多多听你小高哥哥和阿雪姐姐的话，知道了吗？”姜姬起身说道。
　　“您要走？”姬云岚有些惊讶，没想到姜姬这么快就要离开。
　　姜姬点点头，“自然，你弟弟没人照顾也不行。你呀，真是投错了胎，像个男孩子一样，反而是你弟弟，畏畏缩缩的像个小姑娘，你爹都不知道说了他多少次了。”
　　姬云岚想到自己弟弟被爹点着额头训话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姜姬摸摸她的头，“……还有，你要小心一点，我听说最近墨家的处境……很是不好，遇见陌生人还是避远一些好。”
　　“陌生人？”
　　“乖乖跟在你哥哥姐姐身边，听到了吗？”姜姬说完，这才看向项少羽，微微一笑，气度雍容，“这位便是项小郎君吧？麻烦你多加照顾岚儿了。另外，我还有事想与你商量一番。”
　　项少羽颇有些惊讶，点了点头。

　　少主见岳母(?)了OT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