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蛇蝎心肠

22、第 22 章

　　58.
　　少白的入门测试，理所当然的是不合格的。

　　抱着琴走奏出了弹棉花一般的声音，其声音之古怪彻底的吓到了当时为这群新入门弟子主考的翠山行。

　　翠山行可以说是一脸崩溃的走出考场，而后两天都没有再去弹他的琵琶。

　　金鎏影占用了少白很多的学习时间，自然对少白上心许多。如今金鎏影终于不用挑灯鏖战到半夜，也是托了少白的福，于情于理也应当去看看。

　　只是看是看了，曲子听是听了，就连琴艺算不上上佳的金鎏影也觉得若是少白能够通过入门测试，那必然是因为宗主哪里想不开了。

　　看到站在门口的金鎏影，苍对着金鎏影点了点头。

　　少白被金鎏影抓去做壮丁的事情翠山行不太知道，但是苍却是知道的。少白被金鎏影征用的时候，金鎏影就已经告诉苍了。

　　少白入门这段日子正在和苍学习道家经典，只和翠山行学过一次的琴艺，乐理不合格这件事情简直不能再正常。

　　“吾会和宗主分说。”就算是少白乐理不合格，但是冲着少白这些日子以来努力的为金鎏影分担工作，少白也可以留在玄宗之中。

　　更何况，其实苍知道，若是说玄宗之中谁和宗主的感情最好，那必然就是金鎏影了。尤其是金鎏影从不和道无余提出什么要求，所以若是金鎏影的要求，宗主是应当会答应的。

　　再说，金鎏影身体不好，要是能多一个帮金鎏影的忙的人也是极好的。

　　苍一直觉得金鎏影活的挺累的。分明是那么虚弱的身体，忙得狠了就要难过，但是偏偏每夜都熬到那么晚。他自己不同庶务，做账的时候做的一塌糊涂，看到翠山行做账还忍不住凑过去帮忙......

　　而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苍在看到少白的时候，似乎能够从那个腼腆的少年身上看出一些奇异的东西。

　　玄宗对上异度魔界，战况正在朝着不利玄宗的方面偏移。别的道子不知道，但是苍怎么会不清楚。

　　他从少白的身上看到了奇妙的东西，若是这个少年，说不定真的能够给如今的玄宗带来一丝的转机。

　　相信，宗主也是因为这个才关照过他们多加注意这个名为少白的少年吧。

　　59.

　　少白在参加入门测试之后一脸沮丧的抱着自己的琴。

　　其实他自己都不能够相信自己竟然能够弹出这种东西来。当时他的手指碰上了那琴之后，想象着翠山行曾经拨弄琵琶的样子，然后就开始弹奏。他弹得忘我，结果在从忘我的境界脱离出来之后就看到了身边的人，包括翠山行一脸崩溃的模样。

　　他相信，他们绝对不可能是被他出神入化的琴艺折服的。

　　自己的水平自己最清楚。他也就摸过那么一次琴弦，除非是天神附体，否则怎么可能弹奏出天籁之音。

　　之后，就像是印证他的想法一样，翠山行一脸崩溃的走了出去。

　　他绝对是不可能留在玄宗的。少白欲哭无泪的想到。

　　虽然他非常的喜欢玄宗，喜欢苍师兄讲授道家经典的样子，喜欢宗主那威严的气质，喜欢翠师兄拨弄琵琶的样子，也喜欢金师兄挑灯夜战的模样，但是这样的他是留不下来的吧。

　　少白沮丧的垂下了头，顿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没了希望。

　　他还有一件不曾说出的事情。他曾经在入门的时候去过一次后山，在后山上看到了一头紫色发丝，浑身都散发着某种寂寥气息的紫师兄。

　　当时他害怕被人发现偷懒，就快快的离去了，但是那紫色的影子却烙印在了他的心头。

　　而后他在圣玄阁之中正式的认识了紫师兄。

　　因为曾经的寂寥印象太过深刻，所以在看到可以说是脾气暴躁，性格傲娇的紫荆衣师兄的时候，少白并不觉得他难以相处。

　　是什么能够让一个率直脾气的人露出那样寂寥的神情呢？

　　少白想要了解紫荆衣，想要知道有关紫荆衣的一切。

　　但是现在，虽然他道门经典的考核是过关了，但是弹出这种曲子的他是不可能成为玄宗弟子的吧......

　　少白很是沮丧。

　　这样一来，哪怕是想要被那位紫师兄骂两句愚蠢都是不可能的了。

　　就在少白沮丧的时候，他的房间的门被人粗暴的一脚踹开了。

　　“敲了半天的门都没人应声，吾还以为有人躲在房间里偷偷的哭。”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紫荆衣，紫道爷。他在房门外敲了半天的门，结果没人答应。他本想离开，但是心下似乎又想起了一些曾经的往事，就没有离开。

　　曾经的弟子在紫荆衣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的那个徒弟，一开始的性格比后来还要腼腆，紫荆衣第一次骂了那孩子的时候，那孩子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搞到了三尺白绫，差点给他来了个自挂东南枝。

　　后来两人相处的久了，那孩子才不像是最初一样容易灰心丧气。

　　只紫荆衣或许宁可那孩子还是原本的性格。至少原本的那孩子，是不会有勇气跟着他的师兄们跑去前线的。

　　想到往事，紫荆衣其实也害怕少白真的想不开了，来个自挂东南枝，所以一脚踹开房门，之后就看到一脸垂头丧气模样的少白。

　　而看到紫荆衣的少白，双眼睁得圆圆的，竟然是别样的生动可爱。

　　看到少白这幅模样，紫荆衣只觉得手痒的很。

　　想来率性的紫道爷也没多想，抬手就在少白头上敲了个暴栗。

　　60.

　　再踏入道无余厢房的时候金鎏影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他已经很久不曾和道无余说什么体己话了。自那事发生之后，他和道无余之间就多少有些尴尬。

　　他不敢面对道无余，而道无余大概也不知道应当怎样和他分说。两个人之间似乎总是隔了一段距离，裂痕说不上，但是总归不像是一开始一般的毫无距离。

　　金鎏影总是怀着一种隐秘的心思想道无余是怎样在他的身上动作的。他不太记得当时的情景了，但是快意却烙印在脑海之中，让他忍不住产生了一种近似于亵渎的情感。

　　正好，道魔大战这个机会让他有了充足的理由泡在圣玄阁里，让他可以埋首账册，从而暂时忽略道无余一段时间之内似乎是想要和他谈谈的暗示。

　　金鎏影其实是一个懦夫，总是想要得到不应该得到的，总是怀疑已经得到的，总是恐惧触手可及的。

　　站在道无余门前的金鎏影最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叩响了道无余的房门。

　　“进入吧。”然后他听到了熟悉的嗓音。

　　道无余还未睡下，但是却也并非是穿着平日之中繁复的道袍的。他只是披了一件外衫，头发披散，一副随性自然的模样。

　　散下头发的道无余比平日少了几分的庄严，多了几分的随性温和。这并不是金鎏影第一次见他这幅模样。

　　曾经多少次月圆之夜，道无余就这样搂着他，渡真气给他，帮他平复体内的疼痛。

　　只是自那次之后，他的身体好了很多，即使月圆之夜也不会太过难过。两人之间又多少有些尴尬，若非必要他便不再来找道无余，而是自己忍耐过去。

　　所以，当真是恍如隔世。

　　酸涩的感觉从心底涌上来，金鎏影的喉头动了动，却什么也说不出。他应当说什么呢？他自己也不知道了。

　　宗主是在等吾么？这种话他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不知道应当怎么开始他们之间的对话。平素他不算是木讷的人，虽然称不上巧舌如簧，但是好歹也可以左右逢源。然而只要遇上了道无余，他就词穷的紧。

　　仿佛任何的语句也无法表达他的心情。金鎏影沉默了。

　　“鎏影，你帮为师看看。”似乎是看出了金鎏影的尴尬，也似乎是没有看出金鎏影的窘迫，道无余只坐在灯下，手中拿着一卷书，而后招呼着金鎏影过来。

　　仿佛是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金鎏影心头的酸涩更甚。这个人啊，他最爱他的就是他的温柔，但是又最厌他的这份温柔。他怎么就能装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呢？

　　这叫他金鎏影，情何以堪。

　　心脏的位置在抽痛。这份抽痛在近些年来已经不常见了，但是如今却又突然的痛了起来。

　　爱恋就像是毒，往往在他以为放下了的时候又突然跑出来搅乱他的心湖。

　　看着道无余灯下的样子，金鎏影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他走了过去，而后缓缓的在道无余的身边坐定。

　　他心不在焉的看着道无余手中的那卷书卷，而后赫然在书卷上看到了“少白”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