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蛇蝎心肠

20、第 20 章

　　52.

　　金鎏影吐血不过是因为他的身体常年就是这个样子的，所以休养一段时间就可以很快的再度投入到工作上去。

　　若是换了平常的时候，道无余是定然不会允许金鎏影就这样废寝忘食的。但是如今道魔大战算是正式的展开了，金鎏影身为宗主亲传弟子，在这种时候自然要身先士卒。

　　苍如今已然去了前线，金鎏影的身体不好，但是却并不影响金鎏影在后方坐镇，管理在前线的道子们所需要的各种物资。

　　本就是大病初愈，再加上连日的疲累。金鎏影本来就不胖的脸颊很快的又消瘦了一圈。道无余在道魔大战开始的第二个月圆之夜，例行给金鎏影灌入真气的时候发现金鎏影瘦的几乎能够看到肋骨。

　　看到徒弟变成这幅模样，道无余自然是心疼的。但是即使是心疼，在非常时刻也只能采取非常办法。

　　道无余开了私库，补贴了金鎏影不少温养的药品，希望金鎏影的身子能好一些。然则金鎏影却不太领道无余这个请。珍贵的药材大多没有落尽金鎏影的手中，而是被金鎏影或者变卖成为金钱，或者补贴了玄宗之中重伤的道子们。

　　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金鎏影知道虽然自己看上去一副风吹了就要倒下的模样，但是也不过是一些痼疾罢了。道无余的好意他明白，只是在这种时候，金鎏影若是有了特殊待遇，那么其他道子会怎么想？

　　他们在这种时候都不能够冒险。因为扛在所有人肩上的并不是他们自己的性命，而是玄宗的传承。

　　道无余也明白金鎏影的意思，只是自己的徒弟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样，道无余怎么能不心疼？若是换了其他人，道无余也是会这样做的。只是金鎏影决定也是正确的，故而一来二去，道无余便也作罢了。

　　因为玄宗的激烈抵抗，异度魔界在最初的一战之中并没有占到多少的实惠。当最初的锐气耗尽，战争就开始演变成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

　　玄宗之中每天都在死人，道子们今天上了战场，明天便不一定能够活着回来。

　　饶是一直都接受着道门正统的教育，饶是在一开始便有了舍己存道的决心，玄宗之中依旧不可避免的笼罩了一层死亡的阴影。

　　没有人知道这场战争将会持续多久，也没有人知道自己会不会是下一个死去的人。

　　只是无论如何，玄宗的道子们似乎都相信，玄宗注定是最后的赢家。只要他们努力，将魔人击退，那么他们就可以守住玄宗。

　　随着时间的推移，阴霾也渐渐的笼罩在了金鎏影的心上。因为从一开始，金鎏影就知道，这是一场没有胜算的战争。因为站在异度魔界背后的不是那个将他们玄宗前宗主打成重伤的狼主，而是一个他们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强大存在。

　　他毕竟比曾经的苍多了许多的渠道，也在上辈子为了自己的利益和异度魔界有所合作。

　　异度魔界的真正主宰并不是魔物，而是那个曾经毁灭过道境，又一手创造了异度魔界的魔神——弃天帝。

　　53.

　　就是在这样的阴霾之中，玄宗又迎来了一批的新鲜血液。

　　即使是在这样不利的情况下，来自道境四面八方的人也都向往着玄宗。在他们的心里，玄宗似乎就是一个标志，只要入了玄宗，便成了有身份的人。

　　对于这次招收门徒的事情，道无余格外的看重一些。毕竟现在是这般不利的情况，虽然新招收的道子一时间肯定不能成为玄宗的助力，然而哪怕是一点点，新鲜的血液也会给玄宗注入新的活力。

　　如今的玄宗，气氛实在是太过的压抑了。就连道无余自己也觉得被连年的征战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更何况是其他的道子？

　　即使是如今这个混乱的年代，玄宗对于道子的招收依旧严格。因为今年不同以往，道无余甚至亲自去关注了这事。

　　这几乎是前所未有的。道无余常年来都是宅在玄宗总坛甚少外出，前次出去还是因为四境大会这种重要的事宜。所以此次道无余虽然不算离开玄宗管辖的范围之内，但是终究还是离开了总坛。

　　金鎏影知道，就是在这个时候道无余见了师弟少白第一面。

　　少白并非是普通人。在死前他甚至还见到了少白在紫荆衣的身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想来是当初少白大难不死。

　　对于这个身负气运的师弟，金鎏影按理说是应该去关照一下的。然而金鎏影如今却已经是分身乏术。随着拉锯时间的加长，情势渐渐的对玄宗不利起来。

　　人是要吃饭的，而玄宗的香火钱虽然多，但是买药需要钱，穿衣需要钱，就连埋葬死去的弟子也是需要钱的。

　　就算金鎏影生财有道，这些事情依旧是难以解决的。

　　金鎏影常在圣玄阁熬到半夜。他的身体不比以前，长时间的劳累虽然没让他再吐血，但是紫荆衣每天都能够在金鎏影的头上找到那么几根白发。

　　所幸金鎏影的头发是金色的，这白发看起来才不那么的明显。

　　就连一向看不清是睡着了还是醒着的苍都注意到了金鎏影的憔悴，还隔三差五的塞一些他自己省下来的钱买的补品。

　　虽然金鎏影其实挺想拒绝苍的一片好意，但是最后看苍坚定的模样就放弃了。

　　金鎏影曾经一直不喜欢苍，就是觉得苍一直散漫。但是真正放下了之后，金鎏影却从苍的身上看出了那种可以背负整个玄宗的执着。

　　金鎏影如今是真的觉得自己不如苍的。因为比起肩负整个玄宗，肩负天下苍生，金鎏影更愿只守住道无余一人。

　　金鎏影的心太小，终究装不下天下苍生。

　　54.

　　金鎏影记不得自己前世第一次见到少白的时候师弟少白是什么模样，但是他当年对于少白没有恶感，想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少白给他留下了还算不错的印象。

　　在金鎏影的印象之中，师弟少白是经常黏在紫荆衣身后的。紫荆衣当年去往四境散发请帖的时候，少白还跟着紫荆衣一同前往。只是后来宗门大比之后，少白就缠上了道无余，最后被紫荆衣所杀。

　　再次见到少白，金鎏影的心情大抵复杂。

　　虽说金鎏影对不起的玄宗同修实在太多，但是那些同修大抵和金鎏影并没有更多的直接接触。但是少白却是不一样的。

　　少白是道无余的亲传弟子，他从一开始就得到了金鎏影盼望了大半辈子的身份。金鎏影虽然最厌恶的是苍，但是对于少白其实也是怀着相当的敌意的。

　　若非后来少白总是跟着紫荆衣学习医术，金鎏影也不会对少白有更多的注意。

　　其实少白和紫荆衣的那个徒弟很是相似。都是黑色的头发，也总是一副傻兮兮的模样。笨手笨脚的打翻紫荆衣的药材的行为也很像是紫荆衣曾经的那个徒弟，那个死在道魔大战里的徒弟。

　　金鎏影不知道如今自己是庆幸多一点，或者是怀念多一点。没有人知道他曾经做过怎样的事情，哪怕如今的局势依旧困难，但是至少金鎏影不是最初那个会背叛玄宗的金鎏影了。

　　少白看着厅中一袭紫色衣衫和一袭金色衣衫的两位师兄，眨了眨眼睛之后先对金鎏影见了礼。

　　金鎏影点了点头，而后将目光再次投注到了道无余的身上。

　　此生，他永远是那个不会背叛道无余的金鎏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