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芃》邢楼

15、寻常祖孙

　　“再无瓜葛，再无瓜葛。”陌玉不断的重复这句话，像是在告诉自己这个事实。“阿芃长大了，也好，起码能保护自己了。”我不知怎么回他的这句话，只得默默。
　　我呆坐在位子上，也不知道此时还能想些什么，陌玉只是喝酒，云型玉杯在他修长干净又骨节分明的指中流连，清沽美酒却是配得一身落寞，映得两人心伤。
　　“芃儿，回家了。”师父向来不将喜怒显于面上，我也猜不透师父和青重大帝之间的感情。我只跟在师父身后离去，却是未再敢看上陌玉一眼。
　　再回到长生殿时，师父便命我搬到东殿，宫娥也都懂规矩的改口称我为殿下，只是除了那蔷薇。我令人将西北小院的那几株梨树移到了东殿的花园，仍像以前那样摆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在梨树下，平日里还是看会书，再看会戏折子，闲了还会拿了钓竿去水塘里钓钓鱼，只是我将好不容易钓上的鱼放到墨团儿的碗里时，墨团儿却颇为嫌弃的白了我一眼，甚至再也不碰一下那盛过鱼的碗，就这么好端端的一个冰裂釉碗被浪费了……
　　每隔几天，师父便打发我去太清天尊那走上一遭，太清天尊隐居在方丈山上，所以并无府邸，只有一处草庐，凡间的人也有在机缘巧合下误碰到此处的，却是只道哪位生活在此处的独居樵夫。因着我常来这里，师尊干脆辟了间草屋给我。我每次来听师尊论法修道忘了时辰便会留宿于此。师父是个懒的，教起我五行阵法时常不耐心，再加上师父本身也讨厌这些枯燥的学问，所以便让师尊平日多教我一些，师尊也是乐意，所以到了后来，我常常小半个月不回去一次。师尊的草庐内最多的就是书了，不仅仅是经学典籍，凡间的诗书字画也是不少的，还有一些游记，话本，除了每日必修的两个时辰五行之道还有阵法，其余时间师尊也会教教我琴棋书画，师尊在未升仙时便是个雅人，何况这么多年过去了，各方面才艺均是造诣极高，可说是六界少有人与之匹敌。我这个俗人倒是运气极好，得到了师尊的指点，也沾染了不少“雅气”。有时师尊来了兴致，还会跟我讲一些他在凡间的游历，再加上一些话本子游记，使我对凡间更多了层向往，师尊倒也不拘着我，得了空便带我去游历凡间的名山大川，一些繁华的都城我们也是会去的，曾经在师父那些戏折子上看到的糖葫芦、泥人儿、风筝什么的终于看到了真的了，我虽说活了七百多年，在凡人来看都能当那些孩童的祖宗的祖宗了，可在天界里，我也不过相当于凡间十三四岁的孩子，还是一个没见过什么“市面”的孩子，所以看到凡间的小吃和小玩意儿我都像宝贝似的买着，师尊也只笑呵呵的跟在我后面付银子，有时东西拿不了了，师尊便拿出一只普通的布袋子帮着我装，奇怪的是我不管往里面放多少东西，布袋子总是瘪瘪的，待回到方丈山的草庐时，师尊又能从布袋子里将那些小玩意儿一个不少的倒出来。在凡间商贩的眼里，师尊便是一个疼爱孙女的爷爷，我很喜欢这种平凡的亲情，甚至有时想着我若是生在凡间，有一个温暖健全的家，九重天不去也罢。
　　我在凡间买东西都是要买两份的，一份留着给师父，师父虽然表面上对凡间的东西有些不屑，但我知道实则她还是很喜欢凡间的小玩意儿的，比如在她吃过糖葫芦后，立马去凡间捉了一个做糖葫芦的姑娘，付了大把的银子，令她教会长生殿负责做点心的宫娥做糖葫芦，被捉的姑娘一开始被师父的气场威慑到，但当知道师父的来意后也是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