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凤缘》祈猫猫

1、第 1 章

　　铜锣大作，十里红妆热闹非凡。
　　纤手画素眉，星眸浅浅流转，喜上眉梢。那香车宝马，那绫罗绸缎，竟是予她无疑，哪个女子不觑视上官夫人之位？而她，今日却有幸高居此位，让她如何不喜？更何况，她早就倾慕于他的才华横溢，深深地恋上了他。
　　“小姐，该上轿了。”温婉娇柔的声音响起，轻轻地催促着她。
　　双岚，拥有这把声音的只有她的贴身丫环双岚了，她对着铜镜轻轻地问道：“妳不陪我去吗？”
　　“老夫人还需双岚伺候着。”双岚浅笑，两个深深的梨窝惹人爱怜，“吉辰过了可不好。”
　　她起身，曼妙的身姿随纱帘舞动，千娇百媚。
　　双岚的眼睛渐渐黯淡，蛾眉微微颦起，艰难地唤出一声低低长吟——“芙嫒……”
　　芙嫒，单芙嫒，有着闭月羞花之容的女子，单芙嫒。

　　当他掀开喜帕时，她看见了他俊朗无双的容貌，再是……他那一双净如空，澄如泉的眼眸。
　　“双岚？”他不确定地问了一次。
　　耳边仿佛响起了心碎的声音。她艰难地吐出那三个让她晕眩的字，声音飘忽不定，在屋里萦绕，“我不是。”
　　他像一只受伤的动物一般向后退去，“我要的是双岚！”
　　她如一只凤般，即使受伤了也要抬起高傲的头颅，原是扭捏羞怯的神情，在这一瞬褪去，似乎从未在她沉鱼落雁之貌上出现一般。
　　一切皆她所想，如海市蜃楼。当他吐露事实时，她所筑起的幻想便像空中阁楼那般不复存在。谁道上官语清为旷世奇才？依她看，也不过是一个空有皮囊的男人罢了。
　　语清似乎缓了下来，他扶桌而坐，眼神迷离，“对不起，只是我……太喜欢那个笑容罢了。”
　　“你想纳她为妾？”她凌厉的话语让他微微不悦。
　　“我不会为了你而改变我的心意。”说完，他离桌而去，推门消失在沉沉的夜幕之中。
　　她无力地跌坐在绣着“喜”字的锦衾上，掩面而泣，双岚永远会是她的丫环，永远都不可能与她争！

　　百花争妍，万紫嫣红，那条鹅卵小路弯延曲折，在她眼中似是永无尽头，幽幽地抒出一股清甜的气息，如雕的十指抚上铮铮琴弦。
　　十天了，他整整十天没有和她搭话，她听说他执意要纳双岚为妾。
　　好，算她妥协了，纳双岚为妾又如何？她是凤，人中之凤，可惜他非人中之龙，他配不上她。念此，她弃筝而去，走上那条弯延曲折的鹅卵小道。 古朴的书房中弥漫着淡淡檀木香，红绣鞋跨过门槛，走到书桌前，淡漠的声音回荡在书房中，“纳双岚为妾吧。”
　　他惊诧地抬起头，“你同意？”
　　“下个月初八，最近的吉日。”她轻轻地将她题上的吉日以及提出的要求都写在纸上，置於他书案上。
　　“你的要求……”为免太简单，凤女会如此甘心寄他篱下与一婢女共侍一夫？
　　“爹娘那边我会帮他说服，你只要依我要求去做便可。”
　　“好，我答应你。”他细细收起那张洁白的纸，直视她那双高贵的凤眼。
　　她轻轻莞尔，很淡很淡，淡到几乎察觉不到。
　　然后，离开书房，仿佛从不曾来过一般。

　　她亲自下厨做了一味松子桂花糕予他。
　　“这个……”他以为小家碧玉乃至富家千金都不会做这等下活。
　　“试试。”她轻拈一块递至他唇边，另一只素手体贴地托在下方，以防碎屑掉落。
　　他张口，小巧玲珑的松子桂花糕刚好整个含入，细细咀嚼，竟不觉如此美味。
　　看着他满意的神情尽显眉间，她的唇边漾起一圈异样的笑容，很浅，难以捉摸，“还要吗？”
　　他本是不想再食，但那精谌的手艺让他在没来得及思考的瞬间已经点下了头，自己的胃已被她俘虏了吗？他笑，笑自己的不争气。
　　“笑什么？”她娇嗔，有些娇俏可人的感觉。
　　“没什么”他按捺自己波动的情绪，吃下她递来的松子桂花糕。
　　用过早膳，芙嫒再一次来到了别园。
　　“娘。”她甜甜地唤了一声，展露甜美的笑容。
　　“我的小嫒儿……”上官夫人对她很是喜欢，“来，看看这花儿美不美？”
　　“当然不美。”她娇笑着挽上上官夫人的手臂，甜甜道，“什么花都比不上娘的容颜～”
　　上官夫人笑得花枝乱颤，略显苍桑的脸竟浮起红云，“你呀，就是嘴甜！”
　　“娘，相公有说过要纳双岚为妾的话吧？”
　　一提起这事，上官夫人就开始生气，“小嫒儿妳那么好，那不肖子却仍是执意要纳那个婢女为妾！为娘的真弄不懂他！”
　　“娘您别生气……其实是因为嫒儿挂念双岚，所以才出此下策让相公以爱上双岚为由，来劝服您和爹，相公可是千万个不愿意，为此还生嫒儿的气呢！”
　　上官夫人拍拍她的手，“妳不用再辨解什么了，娘都知道的，小媛儿妳太善良了，这样可不行呐……妳放心，娘为你作主！”
　　“娘！”她双膝跪地，晶莹的珍珠就这样子簌簌而落，“求您念及媛儿的思姐之情，完成媛儿这个不情之请！”
　　“哎……妳这是何苦？娘答应了妳便是，快起来，莫伤了自己！”上官夫人急急拉她起身，却发现她稚嫩如婴孩的肌肤被石子划破，渗出腥红的鲜血，“哎呀！快！快处理一下伤口！”
　　“娘，您别着急，媛儿没事的。”她忍痛走了两步，然后绽放一个春日般的笑容。
　　“妳这个让人心疼的小仙女哟！妳等等，娘去找个人过来！”上官夫人又急急离去。
　　她低眼垂眉，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是夜，星幕降临，披盖了广阔无垠的沉沉夜空。
　　楠木制的窗后烛火摇曳，映得窗后佳人的曼妙身姿更为诱人。
　　“冰糖银耳莲子汤，请相公慢用。”
　　他舀起一匙送入口中，清甜芬芳的滋味在舌尖萦绕，他从未喝过如此好喝的炖品，就连他家的厨子也远远比不上，他疲於博览群书，这碗冰糖银耳莲子汤让他疲惫中解脱，等等，莫不是……“下了罂栗？”
　　她似乎丝毫不以此为意，“若怀疑我便算，但可这是你答允的。”
　　“可我不能视而不见!这是毒药啊!”他摔烂了汤碗，碎片如繁星点点散开，如她的心。
　　“是吗?”她弯下腰，开始拾起那些碎片。
　　“你给我出去!”他吼，气得浑身发抖。
　　她充耳不闻，继续拣着她的心，一片一片，残缺不全。
　　他恼怒地拉起她，粗暴地将她推出书房，上官语清是个温柔的人，可对她，他却变得慌乱烦躁到底……是为了什么？
　　另一间寝室里,灯光通明。
　　上官夫人背对着上官老爷放下缩起的发，“老爷…..你就让语清娶了那婢女吧!今日小嫒儿对着我哭得梨花带雨的，又是跪得膝盖都破了，真的好叫人心疼啊……”
　　“夫人，我不是不让，而是我怕会苦了嫒儿啊!”
　　“老爷，这我也知道啊!可她连吉日剩十天了。”
　　“是初八啊……”上官老爷无奈地坐上床榻，“那……明天便下订礼吧！”

　　这一次,是马参炖鸡汤，她用了三个小时炖出来的。
　　她缓缓端入的炖热盅，竟又被他打烂。她还是不语，继续收拾着摔烂的东西。
　　他昨夜辗转难眠，只因为思念着那碗被他摔烂的冰糖银耳汤，当他回想起她落寞的身影时，他的心没由来的一阵疼痛，直没骨髓。
　　不可以对她仁慈。
　　他是这么告诫自己的，所以在今天她端入炖汤之时，他就让它们统统下地狱!
　　“我还会再来，一日三次，直到你娶双岚的那天为止。”
　　她离开，没有表情。
　　他翻着他的书，可依旧烦躁自己是商贾之子，所以爹从不逼他考取功名，可他偏偏又如斯聪颖，十八岁就考取了进士，十九岁考上了状元，现年二十岁，推去官职，助爹经商。
　　一直没有成家，是因为他忘不了那如春日一般温暖又耀眼的笑容。
　　他问了身边的玩伴，那玩伴告诉他，那女孩是单府的，曰双岚。
　　然后，他记下了，直到现在。

　　她坐在沁春亭里抚筝，听者凄入肝脾，哀感顽艳。
　　发丝被微风拂起，如雕的脸上浮现浓浓哀愁，被自己的相公抛弃，生不如死。
　　双岚的笑容有那么美吗？不过是有两个梨窝罢了，那又怎样？她不服啊！
　　人中之凤已不足以为由，他抱玉握珠她已信服，他为人中之龙，只是她将他心绪拨乱罢了。
　　她是如此爱他，他却不知分毫，让她如何不痛心疾首？
　　他本是想散步至沁春亭的，只是听到铮铮琴声后，他停步了。
　　她内心涌动的哀全都经过十指轻舞而一丝不差地流入了他的心田，他被感动了。
　　她毕竟是个要人疼爱的小女人，他已经对不住她，即使她下了满满一碗砒霜让他喝，他也义务地喝下去。
　　不过是罂栗而已，害不死他。
　　漫漫长月，她要怎样在上官府渡过？
　　他叹息，沿路折返。
　　她停筝，看彩蝶翩跃起舞，环绕在她身边，她有这种特殊的能力，能与蝶共舞，只可惜无人知晓，无人欣赏。

　　当她将花篮烧卖放置在他书桌上时，他没有再拒绝，而是将这些做工精巧的烧卖吃了个精光。
　　“我还以为你会扔掉呢！”她苦笑，“我都准备好收拾残片了。”
　　“妳就是给我服砒霜，我也不会有怨言，前些日子……真是对不起。”
　　她垂下眼帘，竟蒙上一层水气，楚楚可怜得让他心紧揪着，喘不过气，他走过去将这副冰肌玉骨搂入怀中，“若是能早些遇到妳，我一定会好好爱妳。”
　　“什么都不要说了……只剩下八天了……”她伏在他宽阔的胸膛上轻轻抽泣。
　　他轻柔她柔软细腻的发，“这八天，我会好好爱妳。”
　　她好想放声而泣，真的好想，可是她不能，她是活在阳光下的凤，她不能哭。
　　“听娘说妳的膝盖跪破了，来，我看看。”
　　她听话地坐下，撩起飘飘薄纱，吹弹可破的肌肤上布满星星点点的伤口，又是一阵心疼。“你怎么这么傻…你是人中之凤啊！”
　　“我不要紧的。”她握着他那双厚实的大手，“既然嫁予你，我就应该这么做。”
　　“这个傻丫头呵……”他反握她娇小纤细的手。“我带你出去走走。”

　　大红轿子曾经过的地方依旧繁荣，仿佛一切皆如她出嫁的那一天。
　　“真是郎才女貌呐……”卖胭脂的小贩笑脸盈盈的，浑然不知看似亲昵的夫妻，竟在八天后便疏远淡离。
　　“我们都说，你们俩是最相配的！”卖白馒头的大娘也加了话，“怎么今天才出来逛？”
　　他温柔一笑，语调和蔼，“前些日子，娘子身体不适，所以便没有出来。”
　　“差点以为你们吵架了呢！”卖珠钗的老伯递过一支通体碧绿的翠玉钗，“给，老伯送给你们。在这里，谁都希望你们幸福。”
　　她眼眶泛红，却迟迟没有伸出手去接，不是她不想，而是没有这个勇气。她知道离残阳斜晖的日子只剩八天，等八天一过，这支翠玉钗将会成为她的伤，永远的伤。
　　他代她接过，放入她掌心。“娘子，要道谢哦！”
　　这一瞬的笑容凝结在她眼中，和煦，温柔，充满溺爱。
　　“谢、谢谢！”她感动，为他如此待她。
　　“怎么？我的的脸上有那么吸引你的东西吗？”
　　回神，她才惊觉自己失态了，然后两颊染上了嫣红的红霞，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一只蓝色的蝴蝶飞到她的身边，那只蓝蝶便停在她洁白如玉的手背上。
　　“妳…….”显然是很惊讶，他松手，她也很乖巧地放开了。
　　越来越多的彩蝶降临在这热闹的地方，每个人都驻足，凝视着这个奇迹，她尽情地在旋舞着，一圈又一圈，绽放着那种春日一般的笑容。
　　他震惊地看着她的笑容，简直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为什么会这样子？
　　即便是她停下，那些彩蝶仍是不肯散去。
　　好像……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呢。
　　“相公～我好累哦！”她此刻忘记了前些日子哀愁，笑如稚童般真实。
　　他颤颤地伸出手，抚上她绯红的脸。“十四年前的十年大祭，你是一个人去的吗？”
　　“是啊！那年初春，爹娘都不在我一个人闷得慌，就从后门偷溜了。”
　　“那时候，双岚在哪？”
　　一触及双岚二字，方才还闪烁如星的眼眸随即黯淡，她幽幽道，“她去待奉姥姥了。”
　　他如五雷轰顶一般，几乎无法思考。
　　为了一个名字，他就毁去了两名女子，他究竟有何能耐让她如此付出？
　　他默默地牵起她的手，一路上再没有说话。
　　而她，也在静静地为自己往后的日子作打算。
　　很安静，一切又恢复往常。

　　“相公，这次是水晶饺。”她含笑的眼眸让她的美更添几分灵气。
　　明天就是纳妾的日子了，也就是明天她便要陷入深渊。
　　他握着她为这些天的忙碌而稍稍变粗糙的手，低声道，“娘子，我爱妳，请原谅我的对不起妳。”
　　“妳……何以这样说……”
　　他微微有些哽咽，“我所爱的，是妳的笑容。”
　　他从来不会骗自己家里人，这她知道，可是他说的这话是真是假？所为何意？
　　“有人告诉我，当日的你便是双岚，我一直以为……双岚是我十四年前在大祭时见的那个女童——笑如春日。”
　　她渐感无力，是什么在捉弄他们？命运吗？
　　“娘子。”他搂她入怀，紧紧地，似是将她揉入心骨般。
　　“明日，所有人都会知道一件事。”她颤声道，“上官语清娶正室未满一个月，便迎娶侧室入府，流言蜚语沸沸扬扬，传得满成风雨。”
　　“是我对不起你……真的对不起……”
　　室内烛火摇曳，映出两人憔悴缠绵的身影。
　　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火红的灯笼高挂在上官府。
　　新房内，身着凤袍的双岚端坐在床沿，语清无力地挑开盖头，却赫然一惊——只见双岚的美眸中流露出刻骨的怨恨，像是……要杀了他一般。
　　“芙媛是多么渴望能嫁予你，你竟朝三暮四贪得无厌？”她凌厉的声音划破他的内心。
　　“我……”他为之语塞，只有看着眼前这个女子。
　　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刚想说话的双岚，两人重新整理好纷乱的情绪，开门。
　　“相公，这是最后的一盅汤了。”
　　坐在床沿的双岚一下子站起，直奔门口。看见她憔悴削瘦的模样，双岚跌坐在门边。“小姐……你终是替他做了啊……”
　　“双岚……”她将托盘放在冰冷的地面上，上前扶起双岚，“这没什么的。”
　　“还说没什么！”双岚的眼里溢出晶亮的液体，“那整整一盅汤要收集多少滴朝露？一日三餐……又要耗去妳多少滴鲜血？妳还说没什么？”
　　他一下子愣了，那一盅汤，竟劳她如此耗费精力，他竟然还不知好歹地打破了那些心血，最后还责怪她放罂栗来害自己……他真是无可救药地愚蠢！
　　“那种清甜的味道……是朝露？那种微带甜味，又有些清香的是妳的血？”
　　“大夫说，我的血能治百病，你日夜操劳，心血又少，所以我便用自己的血为你做膳食。”她甜美的笑容中带着丝丝苦涩，令人怜惜。
　　“妳好傻……”双岚轻揽她肩，带她入怀。
　　“双岚，莫不是……”他终于了解，她对她的怜惜。
　　“我知道这样不会幸福，所以我当初忍痛将她送到你的身边。”
　　“双岚……”她终于明白，幼时的她为何待自己如此宠爱。
　　她要什么，她给什么。即便是天上的星星月亮，就算再艰难，她也会想方法为她摘下。
　　长大后，懂事了，她便对她谦谦有礼，在她需要的时候陪伴她。
　　“小姐……”双岚温婉的声音唤回她飘远的思绪，深深的梨窝浮现笑靥，“只要能照顾着妳，那双岚便已心满意足。”
　　“是……吗？”
　　人中之凤开始绽放出耀眼的笑靥，曼妙而不可方物。
　　“可是……已经晚了呢。”
　　刺眼的血从她嘴角缓缓流出，她服毒了。
　　语清和双岚开始惊恐，害怕自己所爱的人会忽然从眼前消失。
　　“相公……以后请好好对待双岚……像照顾自己的姐姐一般……”
　　“我不许你说这样的话！”双岚从宽大的衣袖中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指向自己的咽喉，“单芙媛！妳要给我活下去！听到没有？否则我陪妳一起死！”
　　语清忽然想起了那一盅汤，他拿过来，托住芙媛的颈部，将汁缓缓灌入她口中。
　　被逼迫着喝完整盅汤，语清向双岚喊道，“快去找大夫来啊！”
　　芙媛摇摇头，“没用的……我服了见血封喉……现在才发作……真出乎意料……”
　　“你好狠心，竟然扔下这么多爱你的人。”
　　“我……以为……能……予你……幸……福……”
　　她合上双眼，依旧美丽，犹如凤一般，高傲地死去。
　　上官府侧室入堂，正妻自尽。

　　“旧香残粉似当初，人情恨不如。一春犹有数行书，秋来书更疏。衾凤冷，枕鸳孤，愁肠待酒舒。梦魂纵有也成虚，那堪和梦无。”
　　沁春亭上，一少妇吟词望天，两行清泪便划过双颊，滴落在如玉般白皙的纤纤手背上，哀愁浓浓，挥之不去。
　　微凉的菊月天，带着浓浓的思念。
　　白衣男子走上沁春亭，俊朗无双的面容会令许多女子为之倾情，他停在女子身后，抬眸望天。
　　“娘子，她在天上，会好好的。”
　　女子低下头，青衫映得她苍白的脸有些冷青。
　　“都说了这件不好看，可你偏不信。”白衣男子托起她白如雪的发丝，轻轻抚过。
　　“那我从来没穿过嘛……”女子微笑，“而且双岚也没有穿过……”
　　“娘子。”语清心疼地环住她，“你和双岚同在啊！”
　　“若不是她换血给我，我也活不下来。”
　　凤会浴火重生，而且更胜以住，无论是面貌，抑或是身体……
　　她白了一头乌丝，却让她的面容更胜仙子。
　　当日上官府乱成一团，双岚割破自己手腕以血喂她，是他的冷静敏捷延缓了她的生命，是她的义无反顾救下了她。她单芙嫒，是他们合力救回来的。
　　“我会下地狱的……”她站起，身上的青衫即滑落，露出里头那件粉色纱衣。美丽得令人窒息的仙子。
　　“那我陪你就好。”他紧握她冰凉的手，笑容可掬。
　　她回眸，对上那一双净如空，澄如泉的眸子，一如当初的见面时，只是在此时，蕴含了深深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