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动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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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离开后，月侧坐在了床沿边。
已经过了下午最舒适的时候，夕阳斜斜地穿过厚实窗帘的缝隙漏进房间。这种柔和的橙光看着暖，落到身上的时候却并没有什么温度。
病房的床头柜上有一个小小的按铃。若是月有什么需要，只要按下那个按钮便好。但是月并不觉得自己有使用到它的机会。
病房里一直有提供温度适宜的温水，墙角有一个冰箱，里面有一切常温下适宜食用的食物，同时，月也毫不怀疑到了餐点便会提供合乎自己口味的三餐。
病房里自备淋浴间与盥洗室，一切都打扫地干干净净，也配上了月用惯的牌子的用品。
月还发现连接着病房的，是一间不大也不小的书房。书房的三面墙都摆上了书架，有整齐而崭新的书本放置在上面。月随意抽出过一两本书，一本读过，另一本略翻过，都是月喜欢的题材与类型。
用来关住一个人的话，这是一间让人相当舒服的牢房。
是的，L并没有给月走出这间房间的权力。
月不知道这是暂时的，还是自己将来都会是这一种待遇，但是显然，后者的可能性更高。
“月君。”
L推开了门。他并不意外地穿着最‘L’的一身衣服，白色的宽松上衣以及松垮的牛仔裤。因为地面收拾地十分整洁的原因，月发现他又没有穿鞋子。
是的，又。当有选择的时候，L便不会穿鞋子。
“容易感冒。”
上一世的月曾经这样劝说过。不知怎的，月此时再次见到L赤裸着双脚的时候，骤然想到。
“月君的伤口都不重，没有破损的伤口也没有受伤的骨头。”
L双手插在口袋里，伸脚蹭了蹭自己另一边的裤脚。他偶尔站立着的时候会这样做，每当看到他这样做时，月总会猜测他是不是踩到了什么东西，在借此将之蹭掉。
“L，我想去探望南空直美。”
月直接说出的自己的愿望。
“你若是不放心的话，完全可以一直监视着。你不是一直在这样做么？”月站了起来，而这个动作让他觉得整个小腹都酸疼地厉害，而这动作拉扯到了胸腔，带来一种辛辣的刺痛。
“坐着吧，月君，我那一拳可不轻。”
L走了过来，月没有照做。
L虽然弯曲着腰，但是他是站着的，若是月坐着与之说话，感觉便像是被L俯视着一般。
月讨厌这样子。
月接受平视L，更喜欢俯视着L。虽然此时因为月还没有长到上一世的高度，他站起来还是要稍稍抬头才能直视L的眼睛的，但这已经比仰视L要好上太多。
事实上月并没有多少需要仰视L的机会。上一世两人差不多身高，但是L总是爱蹲坐着，这让大部分时间，月是以斜向下的角度注视着L的。
这个角度，L太过自由发展的头发会投下阴影遮住他的部分面容，而他浓重的黑眼圈也因此而显得异常明显。
同样明显的是会从衣服中露出的，异常明显的锁骨，因为L很瘦，月常常看到的时候便会觉得这骨头太过明显，事实上手感的确也不好。
L伸手搭上月的肩膀，轻轻使力让月重新坐下。接着，他蹲坐在了月的身边。
“月君只是不喜欢抬头看着我的感觉吧。”
L说对了。
“我觉得那样说话自然一点。不过既然L你坐下来了，那么自然更好。”月的语气很温和。事实上他从醒来之后，语气激烈的也便只有几句。
‘要忍耐。’
月在心中继续劝服自己。
夜神月，被监禁？
这情形是可以发生的，但前提是必须在月自己的掌控之中。
“可以。”
月知道这是Ｌ对上一个问题的回复。
“但是我很好奇月君为什么，要求见自己上一世杀掉的人呢？”
月下意识想反驳L‘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他复又想起前一天晚上已经主动暴露了自己知道南空直美上一世的FBI任期...
“南空小姐救了我。”月转头不再看着L，“但是，上一世却是我杀了她。”
“L，你也推理出来了吧？她发现了雷彭巴曾经接触过我，她还发现了可以通过笔记操纵罪犯的死前行为。她真的是一名非常优秀的探员。”
“所以我想要见见她。”
是一种说不出的，或许带了几分后悔与愧疚的语气。
L呆呆地盯了月一两秒，视线灼热地让月不禁再次看了过来。
“我，非常地喜欢月君。”
‘什么？！’
月惊愕了。但是转瞬，他便意识到这是L的又一次试探，其等级大概与‘月君是我第一个朋友’的程度差不多。或者，稍微有点区别。
月并不认为上一世的L对自己失去记忆时的追求是无动于衷的。毕竟事情发生的时候，两个人都是你情我愿。
但是，对于有着记忆的，杀了他的‘Kira’？即使是报复性地虐/待与殴打都比说出这句话要靠谱地多。
“月君的心跳略微快了一点，而且瞳孔也有一瞬间的扩大。”L评价，“月君的演技还有待提高。”
L在讽刺月。这句话是上一世月所说过的话语，在失去记忆的时候。
“月君上一世是在想这个女人只是干扰‘Kira’的正义的蠢货吧。”L接着说道，“因此，对于这种障碍，月君毫不犹豫地便杀掉了。”
“若是南空直美的话，应该给月君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吧？月君似乎与她周旋了很久？甚至聊到了FBI的任期？”
“那么不难想象南空探员用了化名，而月那时估计是假装自己是调查小组的一员来骗取她的信任的吧？”
L并不期待月的任何回答，他用的都是反问句，而且，他都猜对了。
“月君有98%的可能只是在虚与委蛇，只有2%的可能是因为南空直美昨晚的行动而产生了名为‘后悔’的，月君所不可能有的情绪。”
L总结。
“月君知道上一世南空直美在离职之前都做了些什么么？”L的声音轻轻地飘了过来。
“她参与过十二次人质救援的行动，除了一次失误，她全都担任了狙击绑匪的任务。她对付过敲诈勒索的□□，也调查过经济诈骗的案件，破过5起杀人案件，其中有一件是与我合作的连环杀人案。”
‘连环杀人案？’
月翻过南空直美的档案，并没有见到过类似的描述。
“以及，雷彭巴。”L继续说道。雷显然任期比南空更早更长。他所救助过的平民的数量也要更多。
L依次数过十二名牺牲的FBI。他们每一个人都是为了无辜平民曾经全力奋斗过的，为了维护人民的日常的生活而努力的优秀的探员。
“但是月君杀了他们。”
月无法反驳。这些探员的确每一个都是完全符合月心中的‘没有罪犯的世界’的最优秀的人类。
但是，这样优秀的他们却非要站到‘Kira’的对面。
Kira的正义没有错误。月从未怀疑过这一点。但是，因此而牺牲掉的这些优秀的人类...
上一世，月认为为了新世界的成立，这牺牲与整个人类的未来相比，不值一提。
但是...每一个死去的人类，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对于‘Kira’来说，这是为了新世界的必要的，小小的牺牲。谁叫他们硬是要挡着‘神’的道路呢。
但对每一个个体来说，死亡，便是一切的完结。
南空直美是一个优秀的FBI探员。她会跑到月光大厦的顶楼，是因为她以为有人要跳楼。东乡英机拔出藏着的消音□□时候，是她跳出来扑倒了月。
在锐器向月刺来的时候，是她伸手挡住了致命的一击。她甚至可以忍受手掌被几乎割断的痛楚，在那种时刻用重伤的手，冒着被月一同拖下高楼的危险，拉住了月的左手。
即使是那个时候，为了安抚月，她选择了微笑。
月以为为了心中的正义，他的心已经彻底尖锐地容不下任何柔情了。
L的名字让他意识到他还有犹豫。而南空直美不顾自己安危的救援行动...月动摇了。
而神是不会动摇的。
从昏迷醒来时，月便一直回避的问题突然清晰地又浮现了出来。
没能毫不犹豫地干掉L。
没法再一次对南空直美下手——甚至月怀疑，面对同样为了救助平民而愿意拼命的，上一世的自己的追捕者，可能他都已经没法像之前那样干脆地干掉他们了。
神是不会犹豫的，神也是不会后悔的，神更不会动摇。
月知道为了心中的正义，牺牲是必要的。
但是他此时却几乎可以肯定地质疑自己可以再次举起献祭的镰刀了。
‘夜神月不会是新世界的神了。’月即使意识到了这一点，却不愿意承认。
‘一定有办法的...不去牺牲掉这些优秀的人类，夺回笔记，贯彻‘Kira’的正义...’
L并不打算听月的辩解，他也没有给月回复的时间。
“走吧，预约的时间到了，月君不是想去探望一下南空探员么？”L起身，伸手将月拉起来，“我还定了一束康乃馨，月君可以带上。”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动摇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