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聂卫）交锋》月下广寒

59、58 先爱先输，情无怨尤

　　58 先爱先输，情无怨尤
　　二人的打斗似乎失去了最基本的悬念，一个是深受折磨，体力透支的被动者，一个是精力充沛，失却本心的主动者，卫庄输的毫无疑议。
　　“我以为……咳……以为你不会屈服……”卫庄咳着血扶在船铉上，他以为这男人可以抵抗的。
　　盖聂依旧冷冷地看着卫庄，为什么，他为什么要杀了卫庄呢？这个人，不是他的师弟，他的爱人吗？控制不住……控制不住自己，他想去把卫庄扶起来，想把他抱在怀里，可是一靠近，涌上心头的只有杀意，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用这么冷漠的眼神看着他，以卫庄的个性，他会很生气吧？看到自己的眼神，一定会生气……生气自己背叛了他……
　　“封眠咒印，就是如此。在体内潜伏的时间越长，力量就越大。心中的爱有多少，杀意就有多少！因为爱，所以伤害，如果深爱，便是深深的伤害——”月神笑的极冷，“你不该怪他，他心里的折磨想必不比你少。”
　　“风凉话……咳……呸……”卫庄干脆地吐出一口血，感觉好一些了，“……可以不用说了。”
　　“你决定了吗？”紫女晃着手中的高脚杯，透过那里面鲜红的液体，看着对面银发银眸的英俊男子。
　　“嗯——”卫庄懒散地放松身体，张开双臂放在沙发的靠背上，闭眼将头仰面冲着天花板，显得慵懒而优雅，毫无攻击性。
　　“如果他不去呢？或者去了却办不到呢？”紫女轻呡了一口红酒。
　　“怎么可能？”卫庄身体一动不动，只是嘴角微微勾起。
　　紫女放下杯子，双手环胸，也向后一靠，挑眉问道，“你相信他？”
　　“大概吧！”卫庄答道。
　　“呵呵——我知道你的决定很难改变，但是该说的我还是早说——”卫庄抬起头，冲紫女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这个女人对于他来说，一向非比寻常。
　　“你相信他，那就全心全意的去相信，如果不信，就一点也不要托付，这种模棱两可的状态，反而是最致命的。摇摆不定，会将你逼上绝路。”
　　“会被逼上绝路的人，未必是我。”卫庄摇摇头，“如果我们两个注定要死一个，那个人一定不会是我。”
　　“话不要说的太满，这世上最经不起算计的，就是人心。”紫女显然不认可他的话。
　　“可是先认输的那个，一定是付出最多的那个！”卫庄冷笑，“绝对主宰，抑或终生为奴，谁先动心谁就一败涂地！”
　　“但愿如此吧——”
　　卫庄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男人，想起紫女最后那句“但愿如此”，心下感觉一阵讽刺。信任，或者不信任，他都没有做到，摇摆不定，原来……真的将自己逼到如此境地。
　　“你要我死？”卫庄问道。
　　“自然——”月神笑的冷淡。
　　“我不是在问你——！”卫庄几乎用尽最后的力气向那个女人吼回去，然后又转回脸看着盖聂，“你要我死？”
　　月神眉心一紧，却没有说话。
　　盖聂觉得心里正被狠狠地刺痛，卫庄，小庄，你怎么这么想我？不，我不想你死！从来都不想，你怎么还是不相信我？我想你活着，和我一起活着！你怎么能怀疑我？！
　　卫庄抬头望了望天，黎明到了，朝阳如血，染红了半个天空，这景色，真是美丽……还有面前这个冷若冰霜的男人，那张冰冷无情地脸，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卫庄想，你……不想我死……吧？虽然整个人都散发着杀气，卫庄却突然知道了，这个男人，不想他死，盖聂，你一定很在乎我——一定！
　　“你要怎么做？让他杀了我之后？”卫庄突然用力强迫自己站直身体，恢复以往的傲慢与优雅。
　　“这次——是问我吗？”月神隔着白纱看向浑身突然散发出别样魅力的男子。
　　卫庄看着她，点点头。
　　“用作牵制秦氏的筹码吧！也许——也可以卖秦氏一个人情。”月神回答道。
　　“嗯——”卫庄点点头，起码没打算杀了他，就是好消息，只要这个男人能活着，他就能活过来！只要有足够的时间，盖聂，就还是盖聂！
　　“师哥——盖聂——”卫庄终于露出了自从再次遇上这个男人以来，最真诚的笑容，“你赢了——”
　　两人对视着，也许很久，也许只有一瞬间，似乎有什么不知道的事情在发生着，却是除了他们，再没有人知道，又或者，什么都没有发生……
　　卫庄转身用手一撑，按住船铉，一个纵身，跃了下去……我是对的，紫女，我是对的，先爱先输，最先动心地那个，只能付出一切，可惜那个人，不是盖聂，是我——就算遮掩，就算阻拦，也无法改变，是我先爱上他，就在十二年前！
　　巨大的游轮下面溅起的水花，掀不起任何波澜，明明只是个小小的波纹，却足以在另一个人的心中引发惊天骇浪。
　　月神似乎也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但是这种方式却并不影响结局，她抬眼瞄了瞄盖聂。
　　盖聂向前走了几步，站到甲板边上，往下望了望卫庄落水的地点，垂下了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月神淡淡道。
　　“是吗？”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月神猛的心惊，他……怎么……不可能！
　　“封眠咒印——”盖聂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那片灼热已经消失了，但是心里的杀意还未消失，他很想做些什么……比如，杀了这个女人——
　　一瞬间的怔愣很快消失，月神回过神来，冷笑道，“你以为你一时反抗了它，就证明能够克服它吗？”
　　盖聂摇摇头，他从来不这么觉得，关于这个咒印，是他们失算了，输了就要认！他也好，卫庄也好，从来都不是输不起的人。只有被狠狠打落尘埃里的人，才能真正看清楚道路的前进方向！
　　“这次，是我们输了，”盖聂转过身对月神点点头，“但是我们还没有一败涂地！”月神皱眉。
　　盖聂脸上露出从未出现的严肃与冷漠，好似北极的冰雪，“大道阴阳，无极太一，还请月神阁下代我向贵家主问好。并请转告，”盖聂又向下面的海面看了看，漠然道，“若卫庄不死，此次失利，我二人定会连本带利的讨回，倘若卫庄遭遇不测，盖某就随他一起去了，不过在那之前，必要你阴阳家上上下下，为我所爱之人陪葬！”
　　男人的话语响在耳畔，竟不像是威胁，更似是预言的诅咒，月神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惊，她有预感，这个男人，不是在做失败之后的挣扎，他是真的会做到，他是真的要掀翻阴阳家！
　　苍生图途，天下寥寥，诸子百家，唯我纵横。鬼谷一脉，逆天改命，一怒而诸侯惧，安居则天下息。不能留！月神随即准备动手，此子不除，日后必会成为阴阳家的心腹大患——
　　盖聂嗤笑一声，在她的手指指向自己之前，也翻身一跳，跃入海中……
　　月神以极快的速度移到盖聂原本的位置，一连串的身影晃动，如果有人在这里的话，一定会怀疑自己花了眼睛。
　　“竟然会这么做？鬼谷纵横，果然视天下如无物，视世人如蝼蚁——”月神冷冷地，之后的事，我们走着瞧吧！不过在那之前，你们能活的下来吗？
　　小庄，卫庄，这个名字，这个人，是不是真的会成为我一生的魔咒？心里像针扎一样疼，那个人就那么跳了下去，一边笑着，一边哭着，脸上笑的冷淡灿烂，心里呢？你是不是在恨我？恨我伤害了你？还是在恨自己，恨自己相信了我？就像十二年前一样，不让我看到你的眼泪，实际上心里却早已哭的声嘶力竭……
　　盖聂从来没有像如今这般怨恨自己，也没有像如今这般寄希望于自己，他总是口口声声要卫庄相信他，可是等卫庄相信他后，却又成了这种局面，如果卫庄只是那个嚣张傲慢，自以为是的男人，是不是现在就会好的多。
　　他想救卫庄，在他三十年的生命里，有了卫庄，成为了天赐的福气，卫庄活着，他就活着，如果那人死了，他将不得不重新回到那片死寂中，一个人，孤独一生。这世上，只有一个卫庄，也只有一个盖聂，没有了任何一个，剩下的那个就会成为行尸走肉，因为这世上，没有人——有资格——做那人的替代品。
　　落入海中的那一刻，盖聂这么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