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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骑马赏玩临安城 金光乍现易卖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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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怀玉将那玉箫妥善地放在自己的房间里,并不让一个人知道此事,便不再挂怀。她时常想着的是阮家公子怎样了,在哪里,在做什么,自己是否还有缘与他相见。就这样痴痴地想着,连她的丫鬟都觉得她一连几日神情忧虑、情思异样了。
有一位□□的贴身丫鬟,唤作珠儿,她见小姐总是坐在房间里半晌出神,便在给她端茶水的时候,轻声问她怎么了。
怀玉情思摇动之中,便拉住珠儿的手,声声似诉:“这几天总是心神不好,我想着出去走走,上街看看,或许能够换个心情。”
珠儿不知其中详情,便问她为何心神不好,是遇到什么意外之事了吗?
怀玉只说,她想去街上走走,散散心。
却说这几日,夏家老爷远行了,家里几乎无人管束。珠儿便答应,说:“我得想个两全的办法,既要出去,又别让人知晓。”
就这么说着说着,珠儿皱着的眉头倏地舒展开了,她眉飞色舞地连忙比划着接着说:“这样,小姐你穿着我的衣裳,只当是丫鬟。低着头,可别出声。我应付过守门人就好。这次出门,咱们得多准备些盘缠,以防不测。”
怀玉郁悒的脸上逐渐露出了笑容。
第二天一早,珠儿把怀玉从绣床上喊起来,轻声说:“衣服给小姐准备好了,我这就给小姐换上吧。”
怀玉穿着干净清雅的家常衣服,越发显得惹人怜爱。她的乌黑的长发被盘起在脑后,又用蓝印花布仔细地包好,不留一丝破绽。
主仆二人就这样光明正大地出了门。
怀玉到了街上,很是高兴。珠儿也自是好兴致,说:“这里是琳琅街,是豪门望族集聚的地方,最有名的是阮府,这家的宅院比皇宫还要辉煌呢。从这转过去走不远便是观音街了,住了很多带发修行的女尼。观音街的前面是幽兰街,熙熙攘攘的都是酒楼茶肆,卖各色物件、糕点的都有。”
这番无心之话却是戳中了怀玉的心思。珠儿接着说:“咱们借道阮府那边,听说那边街坊的茶楼酒肆新来了个耍把式的,模样清奇,手艺精湛,还会吹什么笛箫,我带小姐去看看吧。”怀玉点点头,答应了。不远处正好有一个马车夫在歇脚,珠儿便向他招手:“大哥,载我们一程。”马车夫听到那小妹子喊话,就牵着马车过来了。
马车摇摇晃晃经过阮府门前,怀玉便打起车帘看那阮府的宅邸。谁知道,阮府大门打开了,出来的两人穿着紫色和青色衣服,把怀玉惊得脸都惨白,其中一人正是那位公子,另一人是怀玉不认识的穿着粗布衣的江湖人士灵风。那两人似乎在交谈着什么,并没有注意到有人在前方。怀玉轻声道:“停下。”马车便停在了阮府门外。她自去下了马车,珠儿便也下了马车,结算了车费。
阮松之看到两位女子在自家正门外,刚觉奇怪,再一细看,不正是几周前来这的那个小妹子吗?便中止了与灵风的交谈,向怀玉走去。
松之见怀玉与另一位年轻姑娘一起,又是朴素衣着,与前次见面越发不同,心中便猜到她们想必是悄悄出来游玩的。他自不必戳穿,只不过近来此地不太平静,两位女子衣裳单薄,年纪不大,在街坊不见得多安全。他此行是有要事要办,但看此二人孤单游荡,也不免悬心。虽然十几年来江湖刀光剑影的事情儿随着瑛姑的湮没而减少了很多,但这巷陌街坊近来越发纷纷扰扰,各个角落里藏着各种心思的人都伺机而动,这些一一逃脱不了他的眼睛。他现正是要去临安城郊外的一家老古玩店鉴些古件,便说道:“二位姑娘不如和我一路走吧。我正要去京郊一地儿呢,你们若也有兴趣,我们便同行。”怀玉心中几分喜悦,自然答应了。那阮家公子便对站在一旁的灵风道:“你让下人再牵两匹马来,给这两位姑娘。”
“是。”
不久,灵风从宅邸出来,两位灰衣下人各牵着两匹青骢马走了出来。怀玉一看到马,虽然以前很想骑,但是老爷总不许,说是怕颠坏了她,实是担心她移了性情,走上了旁门左道。她终究没有骑过一次。便伫立很久,不见动静。
“我来教你。”松之说着,就耐心地手把手教她如何上马,又如何驾驭马匹。怀玉本性聪明颖悟,不一会儿就会了。照葫芦画瓢,松之又教的那么仔细,一边的珠儿也看会了。
于是,四个人骑着四匹马,松之和怀玉一并在前,灵风和珠儿护在后。怀玉所骑的青骢马铃儿一路清脆响叮当,她看着远处的街坊巷陌都掩映在烟柳垂杨之中。马儿走过了人群聚集、新声不断的的茶楼酒肆、花市歌楼、瓦子勾栏,走过了叫卖猪肉、牛肉、鹿肉、驴肉、鱼肉、羊肉的肉铺,卖四时鲜蔬的菜铺,临安城好光景全都映入眼帘。怀玉哪里看过这样的繁华场面,突然想起了天晴时候木窗外吹来一阵细风,将悬挂在绣房的对对风铃吹得鸾凤和鸣,心中微微一动。
“我们待会儿要过那座桥,之后会穿过一处密林,种满了不知名的树木,枝枝覆盖、叶叶交通,你们仔细看着马,路途会比较颠簸艰难。更不要走丢了。”松之担心怀玉和珠儿原是没骑过马,不留意出了什么闪失。
“小姐,我不想去了。”珠儿突然这样说道。
怀玉听说,不知道珠儿心中在想些什么,很是为难迟疑。
不待怀玉言说,珠儿接着道:“我骑马怕跌着,这路途想必很是颠簸,我还是在琳琅街等你回来。”珠儿此时已经知道了小姐为何几日心神不定,便要有意撮合。
那公子听说,道:“灵风,你送这位姑娘去府上坐坐,记得让她在女眷室休息,千万不要经过老爷的正室。我办完事儿就回来。”松之想她定然是畏难而退,便吩咐身后的青衣男子。
“是。”
“小姐素来不识路,还劳烦公子送她回来。”珠儿担心小姐出了什么岔子,看出了松之性格温厚和善,倒有几分谦谦君子的风度,更会一些不知名的武功,看来二人同行最稳妥不过了。她万万没想到,这个决定会成为她毕生的遗憾。
“放心,她不至于丢了。”松之淡淡地说。
就这样,两匹青骢马调转马头回松之的宅邸,余下的二人继续前行。金灿灿的光线穿过种满了相思木的密林,又像是一道道无声的指引,将两人的人影拉的很长很长。
“为什么好像我曾经的梦境?”怀玉看到密林中的景象,突然颤抖地说道。
松之知道怀玉不爱说话,但听到这样的语调也很惊诧。
“你梦里来过此地?”
“跟着梦境走的话,这里不远处有一处老宅邸,现在大概被卖给古玩店的商人了。那宅邸的主人原是前朝王公贵族,后来他妻子去世了,他也郁悒而终。那座宅子有几百年那么久,古色古香,可好看了。我带你去。好像那宅邸里面还藏着一件珍奇。”怀玉不知哪里的勇气,居然要找到梦里的路径,寻那老宅。她勒住马头,几乎请求着说:“我们往金光的方向走好吗?”
“梦总是虚幻的,你不必信它。真有那宅邸便看看就好,至于珍奇,这就……”松之说。但还是于心不忍,决定顺着她的意思。“不过你不要浪费太多时间,否则今天我们就只能空手而归了。”
两人的青骢马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密林的阳光都显得有些疲倦无力。怀玉在马背上也觉得身子乏了,眼皮睁不开,竟睡着了。
松之便引着怀玉的青骢马继续向前,直到看到一处古旧的宅邸,不知有人住没有,但看上去和自己家的一样气派、宽敞、明亮。像是一件希世珍奇,周围发散着耀眼的金光。原来,穿过密林的不是阳光,而是…他慢慢停下了马。
这时候,马背上上下眼皮打架的怀玉一个趔趄滚到草地上。
“好疼。”怀玉感到自己好像掉了下来,天旋地转,一时间不分南北东西。摸摸额头,还好尚无大碍。但她完全清醒了,站起身来,也看到了那辉煌的宅邸。她走到松之身边,轻声说:“就是这儿,我以前来过的。”
系稳马匹后,怀玉和松之一并走到那古宅前,看到匾额还是崭新金灿灿的。从右往左读,依次写着墨题的五个大字“真诚易卖行”。匾额下门上贴着一副对联,看上去委实有几分说不出的意思,“我知你不知,你不知我知,问今古谁为痴者”“花落春难落,春难落花落,看凡间皆染红尘”二人觉得此宅邸主人是个生意人,就不知卖的是什么,不如进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