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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奈何明月照沟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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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我跟随八福晋来到郭罗络府。一番行礼后，八福晋将我带到明玉的房间。
“明玉！”八福晋轻声叩门，屋内却没有回应。
我向她点头示意，八福晋转身离开，待脚步声渐远，我敲了敲门：“明玉，我是若曦，还记得我答应你的红梅丝帕吗？今日我带来了，你出来看一看是否喜欢？”
屋内依旧是沉默，我叹息一声，随手将丝帕展开，望着刺眼的红梅，我灵机一动，缓缓说道：“明玉，其实每个人一生中都会遇到两个人，就像是一朵白梅和一朵红梅，如果选择了红梅，久而久之，红梅就变成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而白梅就是“床前明月光”；可是如果选择了白梅，那么白梅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黏子，红梅却是心口的一颗朱砂痣！人都是这样，永远都会觉着得不到的那个是最好的！其实……”
话未说完，只听“吱呀”一声，明玉将门打开，走了出来，撅撅嘴道：“其实，你要是再不进来，我便将你赶回八贝勒府，一会儿白梅，一会儿红梅的，绕得我好晕！”
我抿嘴一笑，跟随明玉进入房中，环顾四周，珠帘幔帐，文雅墨香，不失清新别致。
见明玉气色不佳，我拉住她的手关切问道：“你怎么样了？干嘛这样为难自己？都是我不好，那日不该和你说那些话！以至于你抗旨！”
明玉摇头道：“不管你的事，是我自己愿意的，如果那日是你，你为了十四阿哥也会如此！”
我欲向她解释：“其实，我和十四阿哥……”
明玉道：“你不必解释，我明白你的意思，也许十四阿哥会向皇上求亲，但是十三阿哥却没有。”明玉说着，忍不住落下泪来。
我叹气道：“也许十四阿哥也不会，因为一旦求亲，便是抗旨，我想你应该明白十三阿哥的苦衷！”
明玉点头道：“我明白，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我并不后悔！可我就是不甘心嫁给十阿哥！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人！”
我问：“十三阿哥可曾允诺与你？如果是的话，我定要为你讨个公道！”
明玉苦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现在深究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若曦你说我该怎么办？有些道理我都明白，我也努力安慰过自己，可是一想到十三阿哥，我便心如刀绞！”
我将丝帕放到明玉的手中，淡淡道：“就像这红梅丝帕一样，从此以后珍藏在自己的回忆中，也许有一天你会发现，其实寒冬的红梅并不适合你，或许盛夏的紫薇才真正属于你!”
明玉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珍藏回忆？我能做到吗？”
我点点头：“你一定能做到，不只是为你自己，也为你的阿玛、额娘，为了八福晋，为整个郭罗络一族！”
沉默良久，明玉紧紧握住丝帕，淡然一笑：“若曦，谢谢你，我会试着努力做到的，就算是为我之前的自私和任性付出的代价！”
我站起身向明玉道别：“如此我也就放心了！改日我再来看你！”
走到门外，明玉从身后喊住了我：“若曦，我祝福你能够如愿以偿，早日嫁给十四阿哥！”
我转过头去，朝他微微一笑：“一切随缘！”
从郭罗络府回来后，一连几日我几乎都在清凉亭中写字，十月的清凉亭早已没有了夏日的清凉，而是多了几分秋日的萧瑟。
想着昨日八福晋告诉我，明玉好多了，生活习性几乎和从前无异，我便放心了许多，可是又想着十阿哥不日将大婚，迎娶博尔济吉特氏，而明玉也会从此对命运妥协，入十阿哥府为侍妾，所以刚拿起笔，便又放下，不禁长叹一声！
“什么事让你这样唉声叹气？不闻机杼声，惟闻汝叹息！”十四阿哥的声音！心中一喜，我侧头望去，只见十四阿哥和九阿哥已经走入亭中。
我忙上前行礼，九阿哥摆摆手道：“免了！”。
十四阿哥笑道：“你还未回答我的问题！”
我瞪了他一眼，一本正经道：“我叹气是因为我忧国忧民，先天下之忧而忧，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十四阿哥和九阿哥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你是因为明玉的事吧？八哥说你前些日子去劝过明玉，如今她已经解开心结。”九阿哥冷不丁的一句话，让我原本失落的心情再度雪上加霜！
我面无表情道：“是劝过，可是真正的心结能是旁人能劝开的吗？”
十四阿哥道：“你这话倒是和九哥说的如出一辙！”
我有些惊讶：“九爷也去劝过明玉格格？”
十四阿哥一愣，接着笑道：“九哥怎么会去劝明玉？自然是劝十哥！”
十阿哥居然还和从前一样，对康熙赐婚并不满意，只不过他喜欢的人从我变成了明玉。但是还算圆满，最起码他从一开始就能够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我想过些日子，明玉终会明白十阿哥的好，那样的两个人相守一生也是幸福的！
见我呆住，十四阿哥问道：“你可知九哥是怎么劝的吗？”
我回过神来，随口道：“洗耳恭听！”
十四阿哥缓缓道：“九哥对十哥说，明玉就好比天上的明月，博尔济吉特氏就好比水中的落花，随波逐流，只是这落花有意却是流水无情，只能望着天上的明月！这样是不是对落花太过残忍？”
我一听，笑道：“明月再高高在上，也将夜夜照向流水，落花照样日日追随！”
九阿哥笑而不语，十四阿哥道：“九哥后来也是这么说的，如今皇阿玛赐婚，落花也好，明月也罢，都是囊中之物，何苦要为难自己，不如花好月圆夜，珍惜有情人！”
我拿起笔，轻笑一声：“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落花？流水？明月？但愿十爷能真正听懂！”
九阿哥道：“听得懂听不懂又如何，重要的是落花和明月十弟都得到了，而且是兼收并蓄！”
最受不了就是九阿哥这种蔑视女人，以自我为中心的人，我使劲浑身解数，快速写下四个大字“花好月圆”，接着将笔一扔对十四阿哥冷冷道：“麻烦十四爷将此物转交给十爷，就说是马而泰.若曦送给十爷的新婚贺礼！”
九阿哥和十四阿哥不约而同的看向我的字，脸上露出了一丝诧异。十四阿哥更是站了起来，拿起我的字蹙眉道：“上次见你在这儿写字便觉得眼熟，今日一看，我终于想起像谁的字了，你的字和四哥的字几乎一模一样！”
我心下一慌，适才光顾得发泄自己的情绪，竟然忘了自己的书法和四阿哥的相似这茬儿，如今才是康熙四十三年，我的字和四阿哥的字当真是有的一拼。这下如何收场？
平复了一下心情，我忙解释：“十四爷惯会开玩笑，奴才的字怎么能和四阿哥的字相提并论？”
九阿哥站了起来，望着十四阿哥手中的字说道：“的确和四哥的字有几分相似！不过天下相像之人比比皆是，何况是相似之字，也不过是相似而已！”
我忙点头应是：“的确如此，奴才从西北到八贝勒府，期间只见过四阿哥几回，更是从未见过四阿哥的字！”
“走吧十四弟，八哥还在等我们呢！”九阿哥轻拍了一下十四阿哥。
我忙向他们行礼，十四阿哥拿起我写的字朝我挥了挥，笑道：“你的心意，我一定送到！”
待他们远去，我一屁股在石凳上坐了下来，想到九阿哥我隐隐有些担忧，第一次是在四阿哥府前遇见九阿哥，如今又让九阿哥看到我写出和四阿哥一模一样的字，以九阿哥的聪明，未必不会引起怀疑！
转眼到了十阿哥婚礼之日，我和姐姐跟随八阿哥、八福晋一起到了十阿哥府邸，到处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虽然他现在连个贝勒都不是，但府邸还是气派非凡，我想康熙如此对待十阿哥，或许更多是因着其生母温僖贵妃的缘故！
坐在正厅中，我竟有些伤感。如果不是因为我，那么今日十阿哥迎娶的嫡福晋本应该是明玉。环顾四周，十阿哥正向太子敬酒，旁边的是八阿哥和十四阿哥。我侧过头，居然又对上九阿哥的视线，他拿起酒杯朝我微微一笑，我只好勉强一笑回敬于他。
只是为何不见十三阿哥和四阿哥？本想着今日能够见到他，却不料事情已经发展的越来越偏离轨迹。我告诉姐姐，自己有些不舒服，想出去透透气，姐姐微微点头，我便一个人悄悄溜了出去。
十阿哥府的布局我再熟悉不过，走着走着，便到了一处凉亭。隐隐约约看到凉亭的台阶处有一个身影，只听一个声音低沉自语道：“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定睛一看，原来是十三阿哥，我说怎么一直没有见到他的身影原来是躲到了这里。轻轻走过去，我在他的身旁缓缓坐了下来，轻声道：“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为何一个人躲在这里喝闷酒？”
十三阿哥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说道：“原来是你！”
我拿过他手中的酒囊喝了一口，十三阿哥惊异的望着我，我将酒囊合上，放在石阶一旁，侧头问道：“我问你，可曾真心喜欢过明玉？”
十三阿哥苦笑道：“喜欢又如何，不喜欢又如何，她都是十哥的人！”
这让我想起此前问过明玉关于十三阿哥是否允诺之时，明玉的回答也是如此。我惊讶的望着他，这样的两个人，或许真应该是一对，居然连回答问题的方式都如出一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