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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督主想见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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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厂接二连三的丢东西,丢绸缎,丢银两,丢古董……
告示也是变着法的改变内容,悬赏捉贼,提供线索有赏金,目睹贼人行踪给田宅……
奇怪的是不管什么办法,这些告示就像是白贴了一样,没人理。
楼咏思正在高松山上,逶迤的山岭,犹如一条正在酣睡的巨龙蜿蜒盘旋。足下白云渺渺,雾气缭绕,楼咏思心里想着这地方还真适合修真慕道,就是不知道这先帝到底在不在这。
接到楼公公的信,带着人从高松回来,路上琢磨着,皇上不是说找不到先帝不允许回去吗?一下恍然大悟,怪不得义父让他一个人去高松,自己称病不去。皇帝也没说找不到先帝就不允许楼咏思回京啊。义父果然想的周到。
重重叠叠的树木枝桠,漏下点点细碎的日影,骑马穿行林中,只听见马蹄溅起的溪水声,楼咏思心里是高兴的,回京可以捉贼,还可以跟程安锦成亲,真是好事,途中不断加紧行程赶回东厂。
通缉盗贼的告示贴的满街满巷,楼咏思看着告示大概知道了这个盗贼的情况,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是东厂的,一律拿走。
老远的看见楼公公在东厂的匾额下向远处的这边张望,楼咏思赶紧下车步行到大门,行礼见过义父。
楼公公拉着楼咏思的手,沉静的眼神里带了点期许道:“我的儿,可回来了。”说着就携着咏思的手进了屋子,唤人上茶差人做饭给咏思接风洗尘。
楼公公也不说话,只把欣悦挂在脸上,他想,有些事看着那么没有头绪,可在自己的心里还是那么的清晰。
楼咏思知道他是在等自己说话。
“这次去高松,庙宇倒是走了不少,道士和尚也查了不少,还是一点先帝的消息也没有。”看到楼公公认真听着,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于是接着说:“要不是义父您叫我回来,恐怕我要在那山上待一辈子了。”
“现在先帝找不找得到不重要,再不捉贼,咱们东厂可就被偷干净了,到时候你就算找到先帝了,又能怎么样?皇上高兴赏你几个钱,不高兴呢,为臣的你应该尽忠。”楼公公俾睨了一眼宝蓝色柱子上皇帝御赐的对子。
楼咏思明白义父在说什么,微微颔首。
从小到大,咏思也没这样尽职过,从来都是他锦衣玉食的生活,像这样在大街上彻夜巡视,还是头一回。
夜里偶尔闷热,偶尔有刺骨的风,一点点的钻进衣裳内,游走全身,深入骨髓。
安锦一个人在深夜里逛着,偷东西实在偷的腻了,楼咏思也回来啦,只要让他发现自己是个贼,就算是达成了自己的心愿了。
在楼咏思不知道围着东厂转了多少圈的时候,程安锦故意暴露在茫茫夜色里让他发现。又以惊慌失措的状态翻身进了东厂院里,楼咏思眼镜亮起来穷追不舍。
绕过一层层精致院落,安锦不得不回应楼咏思的攻击,几招之后面纱被扯落。她就在等这一刻。
面纱退却美人现,惊的楼咏思哑口无言。他觉得是自己看错了,可是明明在眼前,不会错。
安锦不说话,只看夜色里模糊的院墙。
“你就是……?”
安锦低着头听他不相信的惊讶,她不想说自己是谁那样没用的话,目的已经达到了,只等明天东厂退婚自己一走了之。
楼咏思是不信,希望自己看错了,明知道不可能看错。
“程姑娘,夜深了,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谢谢。”安锦客套,心里只骂他为什么不提自己是贼的问题。
一时无话,安锦转身要走。
“程姑娘,我不会说的。”他柔和道,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
安锦哑口无言,本想着他会因此退婚,可是却遇到楼咏思这样得痴情人,宁为自己不管东厂那位魔头义父了。
背对着楼咏思,她看不见那是怎样得表情,只看见眼前黑夜里渺渺的几盏孤灯。
渐渐感觉到温度的上升,身后的人近了,竟将下巴放在自己肩上,安锦心里却怒不起来,只觉得,大概这就是所谓的柔情……
“你是我未过门的夫人,我不会告诉义父你偷了东西的。”
脸上有火烧一样的感觉,安锦换了方向躲掉他的温柔。
一刻不愿停留,没入深夜。
有那么一瞬间,楼咏思对他的温柔,竟让安锦想起楼允卓,毫无半点相似之处,却要同时涌现在脑海里。
楼咏思一脉深情的望着夜色,望不到消失的人影,他做好决定,保护他爱的未婚妻,即使他知道她是“贼”。
四月里便热的让人烦躁,满地的花草自顾自得招摇。
楼公公想了个周到得办法,既能看护好东厂,又能保护自己安全,仇家结的多了,自己再大得本事,也有敌不过的时候。
“成千户,贴出招募榜文,东厂举行比武大赛,获胜者进入东厂当职。”
对于贫苦的百姓来说。如果能够在东厂有个职位,好比有了铁饭碗,只对皇帝负责,随意查任何人,不论身份地位。
贴出去的榜文被人们围的水泄不通,有留着小胡子的先生一字一顿的读着,一句一句解释着,壮年傻笑着对着那些豆大的文字憧憬自己是东厂的一员,身材发福的妇女们三两个聚着议论让自己的当家去试试。
清川皱眉,阳光照了一脸的刺眼。
比武当天,高的须仰望的擂台下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肩并肩的看着台上的打斗。
胜出的就两个人,一个矮胖的男人,一个清瘦的男子。
楼公公满意的点头,比武的激烈如他所见,死的死伤的伤,可是他见多了,就像天天都能看见成千户一样平常,唯一让他侧目的,只有这两个站在擂台上的人。
安锦离着老远看那清瘦的男子,面熟的很。一时想不起来,扫兴的在街上游荡。
东厂招进了两位新人当差,矮壮的男子孙志负责每天晚上值夜巡视,清瘦些的清川在楼公公眼里功夫相当不错,选做了护卫,专司出行卫轿。巧着今日高兴,想来是时候去程府坐坐,以表关心,给楼咏思吃点定心丸,免得他魂不守舍。
徐徐的风吹着,楼公公乘轿出行,清川被叫了去护卫,等自己快步跑到轿前,同行的另一位执事眼神示意他走路,楼公公已经在轿内等着了。
穿街过巷,冗杂繁多的杂货排满路旁,商贩叫卖声遇到东厂的车也稍有降低。老远处见着一座阔大门庭。程府的人正在门外侯着轿子里的人,风掀起的轿帘缝隙中瞥见那一众人,楼公公眼里淡淡一闪。
隔着几丈远楼公公下轿走向程府,算是给程家人些脸面,不被别人说成东厂势力大,娶亲也仗势欺人。
墨色的袍上绣着大气的花纹,如盛装赴宴般的缓步走来。
程靖之带着众人行了跪拜礼,“恭候楼督主!”
“客气了,快起来吧!”温和的客气几句,楼公公大步跟着程靖之去了花厅。
楼公公心底是敬着程靖之的,毕竟他从外地迁来,又过得顺风顺水,没有什么背景或者手段显然不可能。作为一个朝内有权有势的,另人闻风丧胆的督主,必不能在气势上低于对方,这才端着一副架子盛气凌人!
坐在厅里的主位上目视前方,程府的下人早已散去忙着各自的活计,程靖之陪坐,察言观色后谨慎道:“督主亲临寒舍,靖之荣幸,招待不周,督主见谅!”
“客气了,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楼公公不想多说什么,眼前他才是掌握主动权的,一定要把握住这样的气氛。“不知可否请出令嫒一见?”灵机一动,想必那程姑娘见了自己,也只能错愕。
程靖之是想让安锦来,可是他都不知道这个人是死是活。身在何处?只好先让人带安锦,过会儿再说个什么由头把这个话差过去。
“管家,去叫小姐来。”程靖之使眼色给程家,程玉会意的一点头下去了。
安锦自从遇见了楼咏思之后,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悔婚了,只好先回家里转转,探听一些消息,再行别的计策。
“成管家,我要回家看看等你家公子回来了,替我打个招呼。”说完人已经冲出门了,留下成管家一脸不明笑意的站在门内。
正在考虑是从墙上进去,还是从程府大门走,看见院外停了东厂的番队与车辆,难道是楼咏思来了?本想偷偷摸摸进去的安锦改变了主意,一定要让东厂的人知道,程家小姐不待在闺房到处乱跑,看他东厂还敢娶自己?
正大摇大摆的进去,就看见了程玉,程玉见了她,一愣,随后眼睛放光,“小姐,您可回来了,楼督主在厅里等着见您呢!您快去吧。”
一脸猖狂得意的安锦道:“好嘞!”跳着跑了两步才听出来不对劲,“什么?”眉毛一拧,猛然身上一紧,楼督主?那就是楼咏思的魔头义父了?
看看两旁林立的番队,难道他是知道了自己是偷盗东厂的人,亲自捉拿?安锦翻着白眼看天,到底要不要进去了?打定主意,刚要抬腿一走了之。
“锦儿。”程靖之呵到。
安锦一言不发,默默站在原地等待开溜的机会。
“你可算回来了,楼督主在里面要见你呢!”一脸不耐烦的训斥,“去敬茶吧!”程靖之命令安锦道。
敬茶?偷了人家的东西还敢敬茶?安锦着急中竟然想起楼允卓,这时候要是他在或许能帮上忙!
“靖之。”厅里传来楼公公尖厉的声音,把安锦从不知所措中唤醒。
“快去啊!”程靖之催促道,巧着凝儿端了茶碗过来,见到小姐喜不自胜,小跑几步,不料拌了石子,茶碗就飞了出去,心下想又要挨一顿训斥,或是罚点银子……
安锦眼一眨,“这个混丫鬟。”心里骂一句,脚下移动,水中捞月式的接起茶碗,青釉瓷器质地,在手中舒适轻巧。接了碗,才看见自己已经在厅门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