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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东厂杏花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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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带你到这来,难道要送你去东厂的大牢?”说着整个人已经站在安锦面前,“我好心救你,连一句道谢的话都没有,反倒问我是何居心。”
“我……”刚要接口却发现无言以对。
“你深更半夜的看了我这么长时间,我还想问你是何居心呢!”一句话出口让程安锦瞬间烧红了脸。
“你为什么会在东厂的房顶上?”
“你为什么会倒挂在东厂院里的树上?”那人轻声细语地说。
“拿着银子救济穷人。怎么,你在屋顶上就是为了要看我挂在树上吗?”程安锦深夜外出,家里无人知道,更不知道那个偷窃东厂的就是她,可是却被眼前的人看得清楚了。
“你好大的胆子!”突然变得阴冷的口气让安锦心里一惊,连他自己说完也觉察出不对,忙换语气说:“那里可是有去无回的地方。”
程安锦只觉得眼前的人奇怪,只愣愣的看他,听他说完有些不屑道:“那有什么,你说那是有去无回的地方,我却走了几趟也毫发无损。”
眼前的人听了她说的话神色为之一凛,复又满脸的春风得意:“毫发无损!就是丢了块面纱而已。”手中的白纱乘着微风徐徐而动。
程安锦此时恨不能飞回程府,夜色淡了淡,隐约可见青草色,安锦见天亮了,也不看他,直奔城中疾步而走。
“等等。”身后那个人叫住她,“有缘相见,他日定能重逢,还请姑娘赐下姓名。”
看着他举止文雅,倒不像个坏人。
“程安锦。”
“在下……”还没等他说出自己的名字,却只看到程安锦渐渐走远的翩然背影。
微微一笑悄悄跟在身后,直到程府,方才停止。
成良带着小厮去侍奉楼公公洗漱,却在路上看见了楼公公。
“厂公。”成良微微拂了拂身子。
楼公公扫了一眼成良和两个小厮,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不是那身大红色飘着祥云底花的官服,只是寻常白色,浅浅的罩了件靛蓝色长衫。
“成千户这么早就来了。”
“是,奴才怕耽误厂公进宫面圣。”成良小心的低了低身回道。心说厂公或许没有睡好觉,才会说这么一句话,明明今天自己来得比平时晚了些,他却说来得早。却也不敢多说,只小心侍奉厂公洗漱。
偷瞄了一眼坐在镜子前的楼公公,看到他那张惨白的俊美出尘的脸,成良忍不住的想,难道阉人都像厂公这样美吗?可是自己也是阉人,为什么就长得这副样子!!!
程安锦悄悄的躲过早起的丫鬟仆人们进了自己的房间钻进被子里装作刚刚睡醒。凝儿端着水推门进来,许是从小就跟着安锦,便没了规矩,安锦并不怪她疏忽礼节。
只淡淡道:“你这丫鬟,怎的不让我睡个懒觉吗?”
“小姐,我是想要你睡个懒觉呀!”凝儿无奈的摇摇头,“可是老爷夫人却是要罚凝儿的,小姐还是快起来洗漱吧。老爷夫人早在厅里等你很久啦!”
安锦起床让凝儿给自己洗漱,在外面跑了一夜,灰尘都落在脸上,凝儿看着盆里的水比平时要脏,笑道:“小姐这是哪里沾了一脸的灰尘呢?”
安锦知道她话里的意思,想起被那男子抱着跑了那么长时间,落地时衣袖带起的风刮了一脸的尘土,不禁脸色桃红。
“可能是屋中打扫的不好,灰尘落了满脸。”安锦淡定道。
凝儿伶俐的抓着安锦的肩膀,小嘴一咧:“小姐,是否出去会了哪家的公子哥?”
“又胡说,还不快给我梳头。”安锦假意怒道,凝儿不再说话,麻利的给她梳头。
程安锦见父母坐在厅中等自己,行了礼坐下,眼睛只看着自己的鞋面,那上面绣着芙蓉花,花上落了蝶。
“锦儿。”老夫人轻轻招呼她道,“你觉得楼公子人怎么样啊?”
安锦听见这样的话,内心烦闷,又不能起身就走,又不能不答话,只好装傻道:“楼公子是哪个?”
楼靖之一听眉头一皱:“就是东厂楼督主的义子啊!”
安锦觉得她爹说这话的时候满脸都是对权势的巴结。
“我并没有注意什么楼公子。也不知道他人什么样!”安锦小声说着,眼睛复又盯着地面不再说话。
程靖之看她这副执拗样子不断的摇头表示不可理喻,给夫人递了个眼色,夫人会意,拉着安锦回屋。
“楼公子为人善良,举止文雅,又有楼督主这个义父,家境殷实不说,还是皇上亲信,爹娘想把你许配给楼公子。”
程夫人说着看女儿脸上并没有什么不好的神色。以为安锦并没有异议,“虽然楼公公是个太监,行事又有些残忍,可他对楼公子却是很好的。”
程安锦无奈的叹了口气:“娘,我不想嫁人。”说完实在忍不住烦闷的冲出屋外跑去散心了。
凝儿蹲在地上浇花,看见安锦咧嘴一笑。
“小姐,又被逼着嫁人了?”
“他们那明明是游说!”程安锦摇着树枝闷闷的说。
不知道怎么的,眼前竟浮现出一个人,惨白的没有血色的脸,沉寂深邃的眼,她摇摇头,心底暗骂自己犯了痴病,可是眼前还是不断的浮现那个人的样子,更荒唐的是,她都不知道他是谁,而他却知道自己的名字。
“小姐,你想什么呢?”凝儿蹲在一边仰头看着她,“莫不是你早就有了心上人?”
“死丫鬟还不快去把我房里的花换掉。”安锦脸上红云缭绕的赶走凝儿,靠着树干发呆。有心上人是什么感觉?脑海里那张素白却精致的脸总是挥之不去。
楼公公从皇宫回来就摆了茶桌在杏花树下坐着喝茶,小风微拂,茶凉了却有淡淡的杏花香,他就这样一盏茶一盏茶的坐到了正午。
“偷窃东厂的女贼,不用抓了。”突兀的说了一句话让站在一旁的成良浑身一冷,眨着眼睛看四周,发现楼公公正看着他的举动,方才确定是厂公在说话。
“啊?”成良觉得难以置信,“那贼人偷窃东厂大量财物,不抓住审问判罪实在有失东厂威仪。”
“我东厂的威仪岂是丢了那么一点财物就能没了的?”楼公公突然不悦道,“不用抓了。”语气冷的瞬间凉了新端来的茶。
“是。”成良声音颤抖着,“奴才这就去传话给守卫。”
厂公只有折磨人的时候有耐心,平时这样子的说话,没几句就不耐烦了!
楼公公看着他小跑着走去的背影,端起茶碗掀开盖子,清淡茶水中赫然多了一片清新粉色,杏花的花瓣在他掀开盖子的瞬间落进茶碗里,拂起他脸上的微笑,激起心里的涟漪。
“杏花开的这样早,东厂是要有好事吗?”捧着茶呢喃,无人敢答话,恍惚间,凝结了所有的美好,他独自享受着尚好的阳光,尚好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