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厂楼督主》语情静和

21、听见笃定

　　端午节的粽子香飘满整条巷子，糯米的香气混着枣子的甜味，安锦和凝儿一大早就准备好要回程府，厂公派人送了大堆的金银首饰，安锦不喜欢带这些，不一会楼公公来了。

　　“楼允卓，你让我带这些回去？你看我适合戴这些环佩叮当响的东西？”安锦皱着眉，手在首饰盒子上夸张的比划着。

　　“适不适合的也要带上，回去送人也是好的，不然程府上下还不以为我怎么亏待了你？”

　　“哦······”安锦嘟起嘴表示认同。凝儿傻笑的收起来装进包裹里。

　　“怎么感觉像偷了东厂的东西似的。”安锦脸红道。

　　“还没忘了老本行！”楼公公盯着安锦淡淡嘲笑。

　　平常一个端午节，程府上上下下却摆着大阵仗迎接安锦。楼公公对这样的事见惯不怪，安锦却受宠若惊，难道嫁给有权有势的人就是这个待遇？连爹娘都得屈尊呢。

　　到了程家的牌楼门前，楼公公和安锦下轿步行，程家的小厮早把礼品接过去。

　　程靖之见女儿与楼公公的身影越来越近，笑脸相迎道：“厂公，您来了？快请进去。”

　　楼公公陪着笑道：“忙着陪安锦收拾东西，耽搁许久才回来。”说着在众人的礼让下陪着安锦往里走。

　　程靖之心内稍安，厂公用的是“回来”，看来和安锦相处的还好。程府其他人等也小声的讨论着，看来安锦的日子过得还不错，不论对食是否差强人意，单看楼督主对待她的心，可以说是非常上心的，那就说明，安锦在这个家里是有地位和价值的，将来程府许多事都要靠着她呢。

　　安锦把带回来的金银首饰分装好了送与伯母婶婶和众姐妹丫鬟，一个蝴蝶翡翠步摇给母亲。

　　母亲素日不爱打扮，见这步摇是安锦送的，想来端午的日子，戴上填填喜气，笑着让安锦给自己佩戴在发髻上。

　　“女儿，东厂的生活习惯吗？”众亲朋都忙着酒宴应酬的，程夫人赶紧与安锦说说体己话。

　　“娘放心吧，我一切都好。你和我爹保重身体就行啦，毕竟东厂的地位，我也不好随便回来看你们。”安锦抓着母亲的手轻松的说道。

　　“唉，好就行。我们放心！”母亲的皱纹随着笑意堆在眼角，“只是……这对食，可真是我们害苦了你。”说着，程夫人又难过得低下头，叹起气来。

　　安锦急忙坐在母亲身边，肩膀靠着肩膀搂住母亲轻轻拍着道：“娘，起先我是不愿意嫁给他的。”
　　安锦咬着嘴唇，看着母亲自责的样子甚是心疼，转而想想这些天的经历，语气笃定道：“可是，他对我很好，他不像外面说的那样，即便跟他对食，我现在也是愿意的。”

　　安锦想着，外面都说楼督主于上不敬皇上，于下欺压百姓，专横跋扈，残害朝臣，强抢民女，东厂佳丽三千不止，坊间称九千岁，就差当皇上了。这些传闻父母亲也是常听说的，可初来京城，安身立命，不得不巴结东厂，该走的来往不得不同其他官员富绅一样趋炎附势，在他们眼里，楼督主就是随时能要了他们的脑袋的阎罗王。

　　可是，楼督主对皇上，小心而敬重，对属下也未见严厉，东厂除了后厨灶火房里有几个老妇做饭，客房有几个中年妇人打扫，就不见什么所谓的佳丽了。

　　反倒是与他相处下来，觉得他有他的那一副腔调，一种独特，他也许盯着自己的时候，恰恰说的是与自己无关的事，或许冷面不语的下一个瞬间就是无微不至的关心。

　　原来安锦并不喜欢，他以为他喜欢的是那个乘着风抱着她飞檐走壁的男子，那个悄无声息住进自家对门的公子，那个夜里突然出现仗义帮助清川的侠士。

　　可是，当他，变成楼公公出现在自己面前，难道就能改变自己喜欢他的事实吗？

　　安锦想，既然这样，反倒是老天帮她了，如果楼公公和楼允卓不是一个人，那么，安锦哪年能逃得过这个东厂的魔爪？那自己怎么能够去喜欢楼允卓并有机会在一起？

　　程夫人看安锦的笃定眼神和害羞的脸颊，已然明白，既然女儿愿意，她的心里还好过些。就不再多说。

　　楼公公见许久安锦不出来，想问问旁人又怕惹人多嘴议论，便不带随从起身四处走走，却巧着经过安锦的闺房，听见安锦和母亲正说着什么，多数听不清，只一句：“起先我是不愿意的，可是，他对我很好，他不像外面说的那样，即便跟他对食，我现在也是愿意的。”声音那么洪亮笃定，脑海里浮现出他们初次见面时，她那坚定不惧的眼神，楼公公微微耸动肩膀，抑制的笑着。转身冷面如常淡定回席。

　　程靖之小心陪着楼公公，饭后斟茶小坐，仆人端上茶点待客。

　　“督主常年处理厂务，难得端午时节回来团聚，以后还要常常回来的吧？”本来程靖之想像个岳父一般训话，可是话到嘴边，想好的霸气言语都婉转温和的吐出来，带着小心和努力表现的亲切。

　　楼公公并没觉得他像个岳父，那种感觉似曾相识，不是认识他这个人，而是程靖之身上有一种他熟悉的气质，现在他还不好鲁莽的根据自己的经验来判断什么，只淡淡的。

　　“是，只要得空，必是要常带安锦回来的。”楼公公晓得程靖之惦记安锦在东厂的生活。

　　安锦与母亲有说有笑的来到席间与女眷们闲聊，楼公公瞥见她坐的位置，时不时的送去关切的眼神，程靖之看在眼里，心里捉摸不透，到底是楼督主真心喜欢自己女儿，还是怕自己女儿起异心时刻防备啊！

　　端午家宴从热闹嘈杂，过了正午就显得困倦不少，午后反倒安静了，来来往往的也是些仆人随从打扫残局，亲戚们也都走的差不多了，楼公公见这样，看了看安锦。
　　“你帮着料理料理，再陪陪二老我们也回去吧？”看似淡淡的征求她的意见，语气却平常而笃定，安锦想，初次回家，不要太放肆的好，欣然同意。

　　程靖之夫妇不舍的送出门外，安锦心里小小的难过。

　　“爹，娘，留步就好。我们回去啦。”

　　“安锦，在东厂可要听东厂的规矩，不可像以前那么不懂事了。”程靖之总是把关心假以教训冷言冷语的严肃道。

　　楼公公搂着程安锦的肩膀上了轿，今天的家宴人虽多，但自己的应酬少，不累，反倒看见安锦好像累了。

　　“一会儿回去早些歇息吧。”楼公公依旧搂着安锦不放，安锦虽然觉得不适应，可也并不想推开。默默点头，是有点累了，脑袋沉沉的靠到了楼公公的肩上，迷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