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羽林灵

13、第 13 章

　　相识皆是缘。

　　戴天岚必须得承认，她和周浩扬原本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因为一个工程项目而结缘，不过这种缘分极其广泛，在她看来和工地上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区别。

　　那晚舒雪跟她说了很多，甚至问她：“如果那天你不在车上，他还会不会跟我要号码？会不会在我受到欺负的时候及时出现？又会不会陪我吃火锅逛街，最后送我回来？”

　　舒雪一下子问了这么多问题，戴天岚不知道如何回答，最后哼哼唧唧地说：“我又不是周浩扬，怎么知道他会不会？”

　　舒雪听完只翻白眼，最后以一个戴天岚依旧回答不了的问题结束：

　　“如果不是曹子阳突然表白，你身边的异性之中，周浩扬算不算关系最暧昧的一个？”

　　那又怎样？现实是没有如果的。戴天岚蒙上被子睡觉，关灯之前，她再次听到舒雪的一声喟叹：只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

　　旧人？周浩扬是哪门子的旧人？戴天岚蒙在被子里的时候想，他才不会哭，那样的男人干净又利落，绝对拿得起放得下。

　　**
　　周浩扬这些年在外闯荡，什么苦没吃过？经历得多了自然心如止水，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总是那副淡淡的样子，让人看不出喜怒，好像没什么能让他觉得愁闷。

　　不过人有时候是善于伪装自己的，至于伪装的好不好那就得看道行了。

　　那天从景区回来后，周浩扬给沈岩打了一个电话。

　　沈岩当时正在开会，手机在桌面震动起来，一般情况下她开会的时候不接电话，不过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她起身到外面接听。

　　“浩扬，有什么事么？”沈岩的声音永远那么柔声细语，隔着电话根本听不出来是两个孩子的妈。

　　周浩扬其实有点难以启齿，不过电话都打了，怎么也得开口。周浩扬抬手抽了口烟，白色的烟雾擦过眼角时，他眯了眯眼睛：“帮我一个忙。”

　　“嗯，你说。”沈岩对他向来有求必应，这也是周浩扬放心找她的原因。

　　“帮我查一个人，公司投资部的，叫曹子阳。”

　　那头停顿了一下，似乎对这个忙有些意外。沈岩知道投资部的人刚刚去了H市，周浩扬现在又在打听投资部的人，难道……

　　“你跟投资部的人见过面？”沈岩的关注点跟周浩扬完全不一样，这些年周浩扬虽然跟她一直保持联系，却很少提起自己的情况，沈岩只知道他在H市从事建筑这一行，混得似乎还不错，他整个人也成熟不少。

　　“嗯，这件事回头我再跟你解释。”

　　“好，我尽快回复你。”

　　挂了电话后，沈岩回到会议室，身边挨着的人在她坐下后，轻声问了一句：“谁的电话？”

　　沈岩抬起头，旁边那张侧脸若无其事表情寡淡，好像刚刚说话的不是他一样，还真是很能装，刚刚她的手机就放在右手边，她不信他没看到。

　　“明知故问。”

　　呵……回答她的是一声轻哼。

　　沈岩：你哼什么哼！

　　会议结束后，沈岩径直去了投资部，张明凯他们刚刚回到公司，听说沈岩过来了，连忙亲自出来迎接。“沈总，您有事给我打个电话就行，怎么好意思让您亲自过来。”

　　张明凯这人出了名的事故圆滑，沈岩早就习惯，也不跟他客套什么，坐下后询问他们这次去H市的情况。

　　“这事我正准备一会去跟周总汇报呢。”张明凯说，“度假村那个项目的勘察报告还在整理，明天一早我亲自送过去。”

　　沈岩赞许地点点头：“张总做事，我们是放心的。不过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想问问张总。”

　　“沈总请讲。”

　　“我听说你们投资部新招的年轻人这次也去了，怎么样，小伙子表现如何？”

　　公司高层关注新员工本身就无可厚非，张明凯自然有一说一：“您是说曹子阳？他很不错，才华方面是有目共睹，这次的报告我就交给他写了，到时候您和周总可以亲自考核一下他。”

　　张明凯说起自己的爱徒，有些意犹未尽，最后叹了一句：“哎，现在的年轻人像他这么优秀又低调的可不多见。”

　　话里有话沈岩听出来了，笑了笑，说：“哦，怎么说？”

　　张明凯的办公室里就他和沈岩两个人，张明凯也无需避讳，对沈岩说：“子阳的父亲是曹文宗。”

　　有些人的名字是真的可以用如雷贯耳来形容的。沈岩听完当场一愣，过了会点点头：“原来如此。”不过这样一来，有些事情就变得简单了，一个人尽皆知的人还需花时间和精力去了解么？

　　“子阳先前都没跟我提过，后来我碰到他父亲的一个朋友才知道原来他就是曹家的公子。”张明凯说着，忽然想起一件事。

　　“对了，这次我去别墅区的项目看一个朋友的时候，在那里的工地上见到一个人。”张明凯看着眼前年轻的女人，口气变得很慎重，“我听说周总的大公子一直在外边，我在工地上见到的那个人跟周总长得特别像。”

　　张明凯拿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递给沈岩看：“这是我们在景区拍的合影，您看看……”

　　这个世界有时候就是这么小，熟人的熟人，一兜一转，断了联系的人说不定就回来了。

　　沈岩已经三年没见过周浩扬了，不过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高大颀长的身材，和他父亲类似的犀利的眉眼，走到哪都逃不出是周家人的轮廓。

　　他似乎又老成了不少，眼神和表情沉静又锐利，跟他父亲真是越来越像了。

　　沈岩把手机还给张明凯，离开前嘱咐了他一句：“这事我会处理，你不要和其他人提起，包括周总。”

　　两天后，周浩扬等来了沈岩的电话，沈岩在电话里把打听到的关于曹子阳的事情都告诉了他，最后忍不住好奇问了一句：“……浩扬，你打听他干什么？不会是和他有过节吧？”

　　周浩扬抿着唇，思考该怎么回答沈岩，照实说的话，她会是什么反应？会被她笑死么？

　　“没有，就是比较谈得来，了解了解。”周浩扬想了一下，决定暂时不说，就随便找了个借口，但是那边的沈岩听完后，反应有些大。

　　“浩扬，你不是……喜欢上他了吧？”

　　沈岩今年四十出头，承上启下的年纪，离年轻人的世界并不遥远，腐女的思想也被耳濡目染了一些，当她听完周浩扬的解释后，不可避免想歪了。

　　周浩扬气结，他几乎能想象出来沈岩说这句话的表情，双眼睁得大大的，很秀气单纯的样子，虽然她现在是公司副总，不过在周浩扬眼里，她一直很单纯。

　　“我说大婶，你的思想什么时候也变得复杂了？”

　　他一叫大婶，沈岩就知道他在开玩笑，不过她还是想弄清楚真正的原因，故意生气地说：“我倒是不想复杂，可你得跟我说实话啊。”

　　周浩扬收敛了情绪，正色道：“沈岩……”

　　他开口叫沈岩就代表他是认真的，没有开玩笑了，所以沈岩也没打断他，认真地听他说：“有些事我以后跟你解释，但请你相信：第一，我跟他没有过节，第二，我取向正常。”

　　喜欢上曹子阳？简直是下辈子都不可能发生的事。

　　他不肯说，沈岩也不逼他，再说他那性格逼也逼不出来的，不过现在的周浩扬不比以前，说话做事都很有分寸，沈岩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这天下午，工地上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位打扮漂亮的年轻女人在工地的路边下了车，穿着干净的白色连衣裙，手里挽着粉色的包，当她踮起脚尖在布满尘土的工地上步履维艰地行走的时候，施工队的男人们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

　　虽然项目部有两个年轻女孩子，不过那都是有人罩着的，一个据说是他们周总关照的，另一个和项目部的一个年轻经理关系很不错。工地上最底层的就是他们这些人了，不长眼色那可不成，所以就算再怎么想女人，不该动的念头那就不能动。

　　今天来的这位美女也不知道找谁，反正不知道是谁，看看总不犯法。

　　“姑娘你找谁啊？”有人主动搭腔询问了起来，其他人也都停下手头的事情看热闹，枯燥的生活有时候也需要一点调味剂。

　　姑娘听见有人问她，就停下脚步问：“请问范工在吗？”

　　“范工在E区。”

　　那人指了指一边，姑娘扭头看过去，果真看到那里围着一群人，“谢谢啊。”说完又踮着脚尖往里走。

　　“哎，可惜了，这么年轻的姑娘居然是找范工的。”

　　说话的人一脸纠结，结果被人拍了一脑袋，“可惜什么？就不能是范工的女儿么？”

　　其他人哈哈笑，打人的那位年纪稍长，喝住他们说：“都别笑了，一会儿让周总看见，看不扒了你们的皮。”

　　“呀，周总来了，干活干活。”众人立刻作鸟兽散，勤勤恳恳低头干活，仿佛刚刚的小插曲不曾发生过。。

　　公路边，周浩扬的车子正拐进工地，他把车停工棚边的空地上，然后下车，大步朝E区走去。

　　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