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有鬼[剑三鬼文]》请叫我路人

26、女巫堆里的男巫

　　陆天龙在老家住了两个星期，虽然是个只有鸟拉屎的地方，陆天龙和仲青还是发现了不少有意思的地方。自从他发现招待所的隔音效果有待提升之后就再也没露过脸，如果被父母用那样的眼神看他，估计可能直接跳楼。他问过仲青，仲青说没关系，他觉得仲青一定是那种可以一边吃泡面一边看行尸走肉的人。
　　陆天龙和父母一起回的家，渊羽准备错一班车，车上碰到的话就不好了，他不想陆天龙难堪。招待所的大妈一改除夕夜的同情，总是看瘟神一样看他，如果不是他还好好给钱，早把他赶出去了。渊羽还盘子的时候她都不愿用手接，叫他自己放桌子上就行，反正最后是进垃圾桶了没错。不过渊羽最不怕的就是被人厌恶。
　　渊羽交了钱却站在柜台前不走，大妈急着要把他住的房间里里外外消毒一遍，没好气地说：“干嘛？还想赖着不走啊！”
　　“你以为我为什么住的地方出来？告诉你吧，因为啊，那个地方都是和我一样的东西。”渊羽的手变成尖利的爪子，缠绕着翻腾的黑雾，轻轻的一划，桌子上便出现了五道深邃的沟壑，里面同样有黑雾冒上来。大妈吓得跳起床到了后面的墙。
　　渊羽笑着和她说：“我喜欢你这个表情。”
　　陆天龙回到家，仲青还没到，他只好一个人玩游戏，刚上线叶平就把他拉进队里。
　　[小队]平湖断月：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蛊惑三生：啥？
　　平湖断月：我和我妈我爸说了。
　　蛊惑三生：=口=他们同意了？
　　平湖断月：= =我爸我妈脑子又没泡怎么会同意？我和他们说我是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然后就出来了。
　　蛊惑三生：你离家出走了！
　　平湖断月：我干嘛要离家出走啊！杜威回来了，他说要带我来夏威夷这，所以我现在在太平洋啊。
　　蛊惑三生：你觉得你父母会不会同意？如果一直都不同意呢？
　　平湖断月：不知道，他们同意当然最好。昨天我们去海边来着，我觉得这样就挺好，总之都是要活一辈子的。你准备怎么办？
　　蛊惑三生：我还没说，我有点怕。
　　平湖断月：我也怕，不过最难的应该是帮主他们了吧，兄弟啊，脑子进水了也不会同意的吧。
　　比起顾哥哥他好像真的好太多了，他试着间接的和父母说过，比如某个男演员出柜了，某国又拍了一部同志电影，他爸爸也表达了想法，同性恋是病得治。陆天龙又向他们解释，这早就被国际心理学家踢出心理疾病的范围了。陆妈妈只说人要活就得和别人相处，就要被别人说三道四，这些言论会被无常别的加在亲人身上，然后陆天龙就没话说了。
　　[密聊]蠢的羊不纯悄悄的说：小龙有时间没？大后天就是情人节，我在的那个社团要出晚会节目，但是有一个人来不了。你家就在学校附近吧，能不能拜托你演一下？是个特别小的角色，就一幕，没有台词，保证连脸都露不出来，就是充个人头数，行不行？帮个忙()
　　你悄悄的对蠢的羊不纯说：呃，我想想。
　　蠢的羊不纯一再向他强调，这个角色是多么的不引人注目却又多么的非他不可，陆天龙吃软的，被她这么磨就同意了。蠢的羊不纯联系好了话剧社才告诉他，他们准备演的是睡美人。陆天龙一想不对，这里面难道有没有台词的龙套？蠢的羊不纯告诉他，有的，吃请的前十一个女巫就是一个巨大的龙套团。
　　你悄悄的对蠢的羊不纯说：你这不是坑我呢吗！
　　蠢的羊不纯悄悄地说：没关系的，你没有台词，到那里他们让你怎么走你怎么走就行，女巫穿的是拖地的长裙，好几层衬不会冷，戴上帽子和假发根本看不到脸。你刚才答应我的。
　　你悄悄地对愚蠢的羊不纯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到14号陆天龙去学校的演播厅，仲青非要跟着去，说什么今天就该他俩一起去。纯的养不纯家远没有来，联系的人接待了陆天龙，是个长头发的女生，演的是第十位女巫。女生给他讲了讲戏，刚上场的时候只要跟着她就行，上场之后站在桌子旁边等着演王后的人说让她们送礼物，按顺序把手里的东西给王后，给完了等第十三位女巫和第十二位女巫说完话就跟着下来。睡美人的故事陆天龙是听过的，大致内容也还记得。女生给他拿了衣服让他去男更衣室换，裙子有3层衬，穿上热的不行，陆天龙就把裤子脱了。出来戴了假发，尖顶的女巫帽一压什么也看不到了，仲青在一边忍不住笑。
　　“笑屁啊！你过来试试！”
　　迪夜和刘水鸢也来了，刘水鸢想和陆天龙说话，迪夜看到仲青在赶紧把刘水鸢拉走找位置去了。
　　整场演出不止睡美人一个，陆天龙跟着走了一圈，挺紧张，但也没出什么事，演完就退场了。没事的就他们这十来个龙套，剩下的都是女生，陆天龙就自己去了男厕所摘假发，没一会儿仲青进来了，好奇地摸着他的裙子。
　　“你怎么出来了？不看完了？”
　　“没劲。”
　　陆天龙瞥了他一眼说：“那啥有劲？”
　　仲青掀开裙子伸进去摸他里面，被他拍了一巴掌。
　　“你还真有意思，你说有人过来了怎么办？”
　　“那就关门呗。”仲青锁了男厕所的门，回来要脱他内裤。
　　“你等会儿，这衣服是剧团的，弄脏了就完了，就不能等回家吗？”
　　“回谁的家？我喜欢这件裙子。”
　　“你喜欢自己买一件玩啊！脑子有病。”陆天龙还是坐到水池台上，撩了裙摆攥在手里，手搭在仲青肩上，但是这样就看不到了，“你看不到可以吗？”
　　“可以。”
　　场上睡美人已经谢幕了，下一场是罗密欧和朱丽叶，刘水鸢想去后台找陆天龙，迪夜知道仲青早离场了，没准是去找陆天龙了，他俩的关系让刘水鸢知道了，刘水鸢肯定接受不了。后台的演员们正在卸妆，迪夜问她们，演女巫的说他去厕所换衣服了。
　　学校的厕所一个大门，进去左走男厕右走女厕。这个时候学校还在放假，除了演出的和看演出的没别人，一层楼两个厕所，一个没人，一个门锁着。迪夜想着陆天龙是在里面换衣服，想推门进去，里面有些细碎的声音传出来。
　　“快点……一会儿……有人……”
　　“啊！”
　　迪夜不敢推门了，里面销魂的场面他受不了。刘水鸢也听到了，瞪大眼睛问他：“里面是陆天龙吗？”
　　“不是。”迪夜拉着刘水鸢跑到楼层最里侧的楼梯旁，水鸢还在不停的问他：“那里面是不是陆天龙？他在里面做什么？”
　　“呃……”怎么解释是个问题，迪夜看着刘水鸢三观尽毁的样子，心里更难受。
　　“他们怎么可以做这样的事？这样是不对的！”刘水鸢是单纯，但是不傻，他们在里面做什么她还是知道的，只是接受不了。她喜欢陆天龙，她和他说话，和他玩一样的游戏，就是想能有一样的话题，让他注意到她和其他的女孩子是不一样的。
　　“这没有什么对不对的，只要陆天龙是自愿的，我们又能说什么呢？”
　　“不可能的！陆天龙怎么可能！”
　　“唉。”迪夜递了一张面巾纸给她擦眼泪，“我知道你喜欢他，我老早就和他说过，我问过他，可是他一直没说什么。”
　　“原来他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忘了这事吧，别再想他了。我应该早告诉你的。”迪夜开导她，“不管他是不是喜欢仲青，他都没有把你当女朋友对待的意思，所以你还是转身吧，现在转身对谁都好。”
　　“不要！我不想，我不想就这么走了。”
　　“有些事你就是没有办法，把这件事放在心底吧，等你以后拥有的多了，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了。”迪夜眼瞅着那俩孙子从厕所出来走了，他更郁闷，把心里话对刘水鸢说了，“你喜欢陆天龙，陆天龙不喜欢你，我喜欢你，你不喜欢我。你陪他到游戏里，我也陪你玩游戏，结果仲青把陆天龙带走了，真特么有意思。”
　　演出全部都结束了，人陆续的走光了，迪夜对刘水鸢说：“我们走吧，天黑了我送你回家。”
　　陆天龙看了看表，刚7点半，回家有点早，毕竟今天过节。
　　“我们，要不要去逛逛再回家？”
　　“好，你要逛哪里？”
　　“哪里呢？”陆天龙不会买衣服，首饰更用不到，酒吧不敢去，KTV不能唱。“超市？”
　　“你想去就去呗。”
　　于是两个人去逛了两层的大超市，陆天龙想起耳机没电了，买了四节南孚电池。超市9点关门，陆天龙出来过马路的时候，后面的行人突然叫起来。陆天龙下意识的回头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仲青却扑过来抱住他。陆天龙什么也看不到，只觉得被什么狠狠地撞了一下，滚来滚去一直在撞这个撞那个。到停下来不过一瞬间的事，陆天龙整个脑子都懵了。
　　“起来！”仲青蹿起来拽着他要接着跑，陆天龙被拽的没了平衡，跌跌撞撞的。
　　陆天龙一边跑一边回神，刚才估计是被车撞了，他没事，仲青一直在抱着他，被直接撞到的是仲青，但是看他那样子也不像有事，但是被车撞了，为什么要跑？
　　“别，别跑了，我不行了。”陆天龙停下来靠着墙壁喘气，“刚才怎么了？被车撞了？那也该司机跑啊，我们跑个啥？你要不要……去个医院？”
　　陆天龙才发现仲青脸上有一半是血，手上也是。
　　“喂喂喂，你还好吗？不要吓我！”
　　“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了？你不会是要……”
　　仲青用没有沾上血污的手把陆天龙拉到身后，有许多人跑过来围住他们。那些人面无表情，相互之间不交流，他们被下达的命令只是抓住这两个人。不一会儿，开进来一辆小轿车，车上下来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是外国人，另一个则表情淡漠的看向别处。
　　“你们好，我的朋友，今天是个好日子。”
　　陆天龙问仲青：“他是谁？”
　　“东西我给你了，为什么食言？”
　　谭森不说话，外国人摇了摇手说：“No，no，no，我的这位朋友是个好人，他一直在给你机会，是你不识时务。你真的不愿意加入吗？”
　　“不可能。”
　　“噢！那真是太遗憾了。枪只有装子弹才会有用，没有子弹的枪没人需要。而且你知道的太多了。”
　　外国人看了看旁边的男人，男人立刻会意，从怀里掏出一把枪。陆天龙第一次看见枪，抓着仲青的手没有一丝温度，早知道就不去逛超市，他还有许多事没有做，他还没和父母摊牌。男人没打算让他想这么多，装了消声器的枪，只能看到扣动板机的动作。但是什么也没发生，男人很奇怪，刚刚那一枪确实打出去了，又开了一枪，也没有什么变化，这是他头一次遇到的事。
　　外国人大叫了一声“My God”，谭森才望向仲青，睁大眼倒吸了一口凉气。陆天龙拽了拽仲青的衣袖，仲青的眼中蓄满了强烈的情绪，像被暴风卷起的黑色海水，含着足以杀人的怒气，让陆天龙忍不住松了手。
　　“不识时务吗？好像是这样呢，我说过了，别碰他。”
　　突然间陆天龙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捏住了喉咙，它从四面八方压迫着他，让他不能呼吸。陆天龙双手撑在地上，拼命的喘气，没有任何作用，那些空气似乎根本进不到他体内。巨大的压力把他压成一团，就差最后一点重力，他就要粉碎了。
　　“啪”，陆天龙胸前的玉佩碎成数块，顺着衣服领口滑到地上，压迫感瞬间不在了，变成一股想要撕扯他的力量。这回头痛如裂，意识争先恐后地从身体里逃离，很难过，很痛苦，这种感觉就像他和渊羽遇到女鬼那次，却比当时强烈百倍。
　　陆天龙勉强睁开眼，仲青倒在他身前，他想去碰仲青，仲青身上有一团人影，是渊羽。其他的人也都倒在地上，身上被黑雾纠缠，都在无力的挣扎。
　　“别动他听不懂吗？其实我一点儿都不小气的哦，只是讨厌自己的东西被乱动，这个东西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
　　“你……”陆天龙努力地发出声音，“想，做什……”
　　“杀了他们啊。”渊羽回过头，脸上带着笑容，是一种疯狂的、扭曲的喜悦。
　　“不要不要不要我要不要！”陆天龙捂住头，渊羽的话仿佛直接说在了他的脑子里，痴迷的、愤怒的、怨恨的声音，一遍又一遍。他们碰了陆天龙杀了他们，他们碰了陆天龙杀了他们，他们碰了陆天龙杀了他们！相同的话语填满了他灵魂的每一个角落，逼得他忍不住一同疯狂，“不要！不要和我说话！不要！放过我放过我！好难受！放过我！离我远一点！”
　　渊羽呆滞的看着陆天龙，刚才，他生气了。他终究还是一个鬼，他什么都不恨，又什么都恨，因为他恨的是自己，他恨自己是个鬼。他没活过，他也活不过来，他放不下自己的恨。人能得到的东西他全得不到，他甚至羡慕其他的鬼，因为他们有过所以他们会恨失去，他连有都没有过。他控制自己，装得自己是个人，但他还是控制不住。陆天龙是他想要的一切，他让他控制不住自己。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