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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三十九.攻伐 四 ...

  •   皇宫内院的事,季海从不过问,至于宫里有多少人嫉恨她,她也不在乎,这世界上嫉恨她的人多了去了,要是每个人都难过一下,怕是这辈子都忙不完,她照样偶尔送金宏进宫去给太后、皇后看看,她们也不硬把孩子留下来,这孩子生下来就是特殊的,没被送进皇宫,先皇也是同意的,既然先皇都默认的事,谁还有那个胆子提什么祖制,何况孩子的母亲怀里还揣着祥龙令!虽然朝臣们多心存不满,这么高尚的物件怎么能放在一个女人的手里!可惜也只是心理愤慨而已,真说到要跟她作对,他们还是有些畏惧的,这女人的手段了得,这么多年被她整下来的人到底有多少,他们心理明镜似的,就连扳倒那几个皇子,也有她一笔功劳,如今新帝不在朝,面子上大小事都由议事厅那几位老臣处理,私底下,谁不知道大权掌握在她手里,这女人如今真算是如日中天了。但别高兴地太早,不是还有位二爷嘛!他们现在就看看这个女人怎么对付这位心机深沉的二王爷!
      满朝大臣,除了先前心向三王子的,其他人都禀持着作壁上观的态度,就看这个女人跟二爷怎么斗!
      季海心里不是不明白,她手里的那块祥龙令如今根本就是个祸害,多少人盯着那块令牌找她的过错,现在她就是立刻把它给扔了也来不及,目前能做得就是尽量低调,然后再杀一杀这满朝文武的威风,让他们知道这种危难时刻,身为人臣的可没有坐山观虎斗的权利,可惜这太难做了。
      边关的战报一封接一封,南边已经让龙眼控制住了局面,西面也还凑合,最重要的就是北面,他跟齐辉两人对上,那可是鱼死网破的事,已经出征一年多了,仗还没打几场,却也是她最担心的地方,他只来了一封信,信上只有寥寥几个字,“佳期毅待,佳人保重!”她没有回信,只让人送去了儿子周岁时剪下的一撮胎发,那还是两个奶妈抱着,让宫里的师傅给剪的,小家伙为此整整一天没吃奶,他似乎很讨厌被别人强迫,这一点到是像极了他。
      “夫人,皇后娘娘派人来传话,说二王爷的侧妃今儿进宫请安时,腕子上带得东傅大珠很好看,听说夫人也认得几个东傅商人,就想让夫人也弄一串带带。”丫头隔着帘子传话。
      季海正跟孩子玩耍,她清楚皇后是想告诉她二王子已经跟东皇勾搭上了,这一点她比任何人都知道的早,但此时此刻也只能等,时机不对,“知道了,带话给皇后娘娘,就说二王妃那串珠子我见过,会帮她弄一串,不过要等些日子。”
      “是。”
      金宏已经能抓着椅子移动,一身亮金色的小袍子,把他的小脸衬得玲珑剔透。
      “带宏儿去午睡吧。”唤了一旁的奶娘,她还有事要出去。
      金宏已经能听懂一些谈话,娘亲居然又要把他给踢出去,这怎么行!才刚进来没多久,就要被送回去,硬是抓着娘亲的裙摆不撒手,他非常讨厌那张小床。
      奶娘不敢硬扯他的小手,抱了半天也没抱起来,季海居高临下地看着儿子的眼睛,这双水汪汪的眸子已经能看出小家伙的情绪反应了,里面透着一份执拗,但她要打败这份执拗,不管他以后是否能继承大位,这份执拗都会影响他的为人处世,执拗不同于执著,尤其身为皇家的子孙,这都是大忌。
      季海要给儿子上一课,告诉他不能因为自己的身份恃宠而骄,尊重别人才可以得到尊重,进而得到帮助。
      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开他的小手,从他两道小眉毛上可以看得出掰疼了,她的心像是被什么猛抓了一把,真想把那双嫩乎乎的小手捧在手心里呵疼,可惜不能,他也许就是将来大金的之主,这么做可能不是害了他就是害了百姓。
      小家伙也不哭,只是看着娘亲褶皱的裙摆,突然又猛得抓过去,他不放弃,可她也不放弃,此时此刻她多希望自己只是个平民百姓。
      奶娘抱走了金宏,季海怅然若失,这就是她选择的路,身为帝王的女人、帝王的母亲,绝对不是件容易的事。
      龙眼上了个折子,五百里加急,说南陈派了使臣议和,看来这小子是把南陈给打蔫了。这个折子解决了她不少麻烦,最近二王爷金修鼓动了不少大臣上折子劝说停战,有十几份还直接递去了北疆,实在很难处理,二王子就是抓住了朝臣和百姓们的反战心理,想把大金这锅汤给搅混,越混他越好得利。以季海一个人的力量怕是不行了,如今能让整个局面暂时消停只有两个方法,一个是尽快结束边关的危机,这一点很难,基本不作考虑,第二个是把二王爷金修的根子彻底挖掉,也只有这样才能暂时缓一段时间,但他毕竟是亲王,又藏得很深,小病小灾的根本不能拿他怎么样,况且东皇的势力已经开始慢慢偏向他,这恼人的局面她一时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解决。
      已是初冬,天气越来越冷,今年西省五个县又闹旱灾,快到年关了,总不至于连赈济灾民的钱粮也不拨吧,她真想把自己化成粮食运到西省去。不是国库里拨不出这么多银子,只是那些银子还要留给西、北边关的二十多万将士,动了一分一毫,到时边关上缺了一粒粮食,也会让军心浮动,搞不好就会满盘皆输啊。
      要是他在会怎么办呢?此时她才觉得有些无力,外人都觉得她是个铁血娘子,好象什么事也难不倒她,就算暴风骤雨,到她这儿也会变成绕指清风,其中的挣扎与费心谁也看不见,也不会明白。
      沉寂了半个月,眼看二王爷的势力日渐扩大,朝中文武不说话的也越来越多,硬碰硬的做法肯定是行不通的,她手里的权利只驾设在那块祥龙令和金谋的身上,如今金谋远在漠北,根本就是鞭长莫及,想帮她也帮不上,既然金谋不在,那块祥龙令自然也就失色了不少。要怎么办呢?
      披着白色皮裘外褂,站在花厅的圆门边上,一大早,天上就断断续续地飘下碎雪,今年的第一场雪下得特别晚,也特别的冷,冷得她觉得心都快被冻上了。
      宏儿今早就让奶娘抱进宫了,皇太后怕她这里事多,照顾不上他,今年天气又特别冷,怕把她的宝贝孙子给冻坏了,随她去吧,孩子在宫里确实比在她这里安全,如今这个局势,说不准会发生什么事。
      王三儿抄着手进了院子,见她正站在花厅口,赶忙躬着身子跑过来,“夫人,皇上的密信。”
      “密信?”他这时候来信肯定是大事。
      “刚刚王护卫亲自送来的。”
      “他人呢?”
      “皇上有旨意,让他递了信后立即出城,不得在京里逗留,而且王护卫是易了容的,刚在聚宝斋里我都没认出来是他。”
      拿起信,信封是用火漆密封的,封印上印着他的别名——长空,这个名字他只在外面用,很少人知道,看来这封信真是很重要,否则他也不用做得这么神秘、谨慎。
      打发了王三儿后,才进花厅打开信,刚劲有力的字体跃然纸上,那种浓烈的熟悉感让她的心里泛起一股暖意,已经一年多没见了,可看到他的字却一点也不觉得陌生,反倒像他一直都在身边,这次来信的字数很多:
      引辰吾妻:
      深知吾妻今时之痛,十余份奏折已览,知皇兄业已动手,其在朝中之势力可大可小,能与其争者,今朝中无有,知吾妻如今懊恼,但利器过尖不宜正面相对,避其锋,躲其阴,从长计议。
      暂可将大军粮草、国库之缺暗中交由许绩,吾已让其在北省暗中建立存库,万甲县乃吾先祖诞生之地,是以之前自称北省万甲县人,几代先王都从暗自存金与此处,以备不时之需,因此,军需暂时无恙,此时可将朝事脱手,送与皇兄掌管,其必想笼络人心,则西省之灾民必然获救,可借其财力消其锐气,暗中查其不臣之心。如今将先王临终赠吾之言送与吾妻:国无二主,仁心与民,不可与悖逆之臣。
      望吾妻千万保重,适当时机,吾自当助汝成就此事,不许置身于危难之中,且记!
      夫 季长空
      季海捏着信纸,一时间不舍得烧了它,呆呆地看着落款的四个字——夫季长空,他始终都在身边,他始终都清楚她有什么危难,也因此,她怎能不对他死心塌地?他是个明君王,懂得攻伐之道,懂得如何保护自己的忠臣,他也是位好情人,起码他知道何时她最无力、最需要他的帮助。他们的感情也许就是这样一步步走到现在,发展成如今的密不可分,遇到这样的男人真不知道到底是幸运还不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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