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妖传说》中二病还没好

25、梦

　　静夜，众人一到这陌生的地方，本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可许是白日里太过劳累，也都慢慢熟睡过去了。莫逸尘依稀觉得窗外风声阵阵，但他只翻了个身，不甚在意。

　　冷如云独自坐在一间屋子里，没有点蜡烛，愣愣地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窗户上出现一个人影，很快地移动。

　　“谁？！”冷如云机警大喝，同时快速赶到窗前查看，可是外面空荡荡的，有的只是猫头鹰不知疲倦的鸣叫声。冷如云关上窗，操控椅子回身，一回头，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绯色长裙，衣袂飘飘，长发如墨，身量动人，那是个女子的身影，影影绰绰，如真似幻。冷如云却像是失了心神一般，怔怔地看着女子的背影，嘴唇颤抖着，眼神飘忽迷乱。

　　“倾杯……是你吗？倾杯……我……”冷如云语不成句，迟缓地靠近那女子，妄图捉住她的衣襟，可他越是靠近，女子的身影越远。他终于颓然地停下来，一只瘦骨嶙峋、皱纹横生的手像是忘了放下来，就那样向前伸着。

　　“你还是不原谅我吗……”有什么滚烫的液体顺着他老丑的脸庞滑下，沾湿了衣襟。

　　冷如云猛地睁开眼，原来，只是一场梦，只是窗子不知什么时候被风吹开了。冷如云摇摇头，又突然抬头，不，不是梦。因为吹进屋子里的风里，混杂着鲜花甜腻的气息以及其中微不可闻的妖气，这是冷如云终身也不会忘的气味。

　　“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坐坐？”冷如云冷冷道。

　　他话音刚落，一阵樱花卷成的旋风在屋子里凭空出现，还有阵阵笑声。不多时，那旋风就化成人形，长身玉立，华带轻飘，银发如云，形容妩媚之状丝毫不输女子。

　　“好久不见啊，老朋友。”玉浮生的声音蛊惑动人之极，仿佛丝竹之声沁人心脾，让人迷醉。

　　“两年了……”冷如云垂头冷哼，抬头复道，“你是来杀我的吗？”

　　“怎么会呢？”玉浮生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以袖掩口，“冷城主可喜欢我送你的梦？”

　　“你竟携了逐影镜来？”冷如云低声道，失神地抚上自己的胸口，似乎那里疼得厉害。“为何还不下手？你不是恨透了我！”冷如云突然大喊，声音嘶哑，似是痛苦至极。

　　“杀了你？”玉浮生又笑，可这笑意何曾入心，“你死了好和她团聚吗？做梦！你就永远这么生不如死的活着才好！你有什么脸面见她！”玉浮生面目骤然狰狞，不再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可就是这狰狞的表情也是世间少有的摄人心魄。

　　“哈哈，她怎么死的，最清楚的人可是你啊，狐王！”冷如云毫不退让，言语之间悲伤之情更甚。

　　“你闭嘴！”玉浮生突然大怒，上前掐住冷如云的脖子，长而且尖的指甲已经陷入冷如云的肉里。

　　冷如云霎时一句话也说不出，脸憋得通红，无法呼吸，可是脸上居然带着满足的笑意。他可以死了，可以与他的倾杯忘川重遇。玉浮生怎会让他如愿，他愤愤地甩开手。冷如云失去了桎梏，却是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

　　“你找了几个黄毛小子做帮手？”玉浮生笑道，随即摇摇头，“我倒忘了，你也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冷如云知道他指的是苏扬等人，他也不辩解。“我就在玉狐殿里等着。”忽然转身靠近冷如云，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一定很想见她吧？”玉浮生说完后，大笑着离开。

　　“你说什么？！”冷如云先是错愕不已，待他反应过来想问个清楚的时候，哪里还有玉浮生的影子。“站住！”冷如云急切大喊，他甚至忘了自己腿脚不便行走，直想站起来，重重地摔在地上。像是一尊石像一般，他怅然坐在地上，直至天明。

　　第一遍鸡叫的时候，天还没有大亮，平素懒惰的苏扬难得起了个大早，急不可耐地敲冷如云的门。

　　“老……冷前辈，您起来了吗？”苏扬敲着门，叫了好几遍，屋子里的人都没有任何反应。

　　“不在？”苏扬思忖，“不会是突发急病死了吧？”苏扬想，他昨天见到冷如云就觉得他就像一具会说话会动的僵尸一般，随时都会消失一般。

　　“冷前辈，您要是不出声的话，我就直接进来了啊！”苏扬这样说着，毫不犹豫地撞门，哪里想到门根本就没有锁，他这一撞，就整个人趴在地上与地板紧紧相拥了。他抬眼就看到了冷如云。

　　“哎冷前辈，你在的话就吱一声嘛~”苏扬一边说，一边爬起来。

　　冷如云没有答话，双目茫然地望着苏扬，像不认识他一样。良久，冷如云才缓缓开口，声音与昨日一般苍老，却不同于昨日中气十足，颇有些气若游丝的感觉。

　　“什么事？”

　　“您不是忘了吧？”苏扬语调夸张，“您昨天答应的踏雪的奥义啊！可别反悔啊！”苏扬急忙牵住冷如云的衣服，可不能让这老家伙赖账。

　　“放心，我答应你的，自会做到。”冷如云说道，苏扬这就放心多了。

　　“还有一事，”苏扬略迟疑，“不知前辈可有法子压制我体内的妖气？”嬉皮笑脸的苏扬此刻一脸严肃，眼底掩藏着难以得见的痛苦。

　　“万般邪念，发于本心，想要压制妖气，只有你自己才能做到，旁人，是帮不了你的。”冷如云点点头，又摇摇头，苏扬不是很懂他的意思，但是依稀明白他是要自己依想办法去压制，苏扬心里隐隐忧虑。

　　“不过，若你掌握了踏雪刀的法门，它就可以助你压制乃至利用血妖的妖气。”冷如云不紧不慢地接着说。

　　苏扬闻之大喜，“早说嘛！那，前辈你就告诉我吧。”

　　冷如云点点头，“你且到院子里候着，我随后就到。”

　　“好！”苏扬听说冷如云终于要教自己，喜不自胜，忙不迭地就跑到院子里。

　　冷如云回头，昨夜开着的窗子并没有关上，细碎的阳光洒在雕花木的桌子上。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坐着椅子徐徐出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