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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拐角7 ...

  •   把季文绑在身边,就在他看得到的地方,不能再放他游离在自己的视线外,会受不了的。姜路观想着季文离去后,那处空荡的宅子凄冷地毫无人烟,仿佛那个沉默的人离开后,他的爱恨悲欢也随之而去。果然还是要放在眼前,,才能不让自己的心空落落。

      “我不想去,你快放我下去。”季文微带了恼意的声音把姜路观的思绪来回来。他突然想起幼时,季文才刚刚搬来他家。那时他最气愤不过,心中的愤怒几乎要毁天灭地。正好有人给他出了个注意,在季文上学路上,扒了他的裤子,让他光着到学校。于是那天,姜路观哭着闹着不让司机送季文去学校。最终,季文只得一人徒步走半小时左右的路程去学校。

      季文那时到底还是个小孩,走不多远便气喘吁吁。而就在他累得不行的时候。突然出现四五个与他同龄的孩子,嬉笑着上前扒他裤子。姜路观还记得那时的季文紧紧护住自己裤子,即使被揍得鼻青脸肿也不松手,像极了一头护食的小兽。那几个孩子拿他没辙,反倒还被抓住机会的季文揍了几圈。

      而季文也看到了在一旁看好戏的他,眼里第一次流露出受伤的情绪。姜路观在这样的眼神下,落荒而逃。所以,他现在不能硬来,如果激起季文的倔脾气,只怕会适得其反。

      于是他松开缚住季文的手,轻轻来了一句:“姜老头叫你回去吃顿饭。”

      季文顿时安静下来,他不去看姜路观,靠在位子上,闭上眼。

      之后的路途寂静无声,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汽车终于驶进季文住了多年的地方,黑夜里,交叉的树影层层叠起,织成一张繁密的大网,困得季文喘不过气来。

      走进屋里,姜邃和季母已经坐在桌边。季文低头,为他的晚归道歉。姜路观却是满不在乎地走上前坐下,看季文还低着头,皱了皱眉:“怎么还傻站着?”

      姜邃的表情很严肃,看不清喜怒:“先坐下吃饭。”

      “是。”季文这才坐下。

      用饭的过程很安静,连汤匙碗筷的撞击声都没有。姜邃放下筷子后,季母和季文相继放下,只有姜路观不满地啧了声,手中筷子转呀转,就是不放下。

      “你要多吃点。”姜邃对姜路观无礼的行为视而不见,“不是才刚受过伤吗?”

      季母的脸一瞬间变得苍白,她小心翼翼地对姜邃解释:“这件事其实是……”

      “啰嗦。”姜路观挂放下筷子,眼神凌厉地看向季母,“吃不下,没胃口。”他站起来,走向楼梯口,似乎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只不过是一点小车祸,根本没受伤,是我自己的事。”

      季文的手颤了一下,他抬起头,看着姜路观走上楼梯,一向对他麻木的心好像被什么触动了一下。

      “小文,来我书房一趟。”这时,姜父出声,对季文说道。

      季文点头,无意间看见季母有些惊慌的脸。他收回眼神,默不作声地跟在姜邃身后。木质的楼梯有股淡雅的清香,经年不散,姜邃扶着楼梯,棉质的鞋踩在上面,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季文很少来姜邃书房,一般来的是姜路观。因为姜邃很少对他说教什么。

      “坐。”姜邃示意季文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下。

      “谢谢。”季文应声坐下,不过只坐了椅面的三分之一。他对姜邃一向很恭敬。

      “听你母亲说,你已经搬出去了好几个星期。”尽管语气温和了不少,但姜父的态度也没随和下来,正经严肃地好像在谈生意。

      季文也一板一眼地回答:“嗯,是的。”

      “为什么搬出去?”

      “锻炼自己的独立生活能力,也可以交更多的朋友。”

      “据我所知,你们寝室好像只住了你一个人。”

      “……”季文沉默了。

      “不过这样也好,避免了你和小观的冲突。”

      季文稍稍抬起眼,看到对面的姜邃少见地流露出一丝疲惫:“你是个好孩子,这我一直都知道。可小观必将是我唯一的孩子。我想尽力弥补我的过失,对他难免纵容了些,却造成了对你的伤害。如果你有什么要求,我会尽量满足你。”

      季文躺在床上,脑海里留下姜邃最后深深的叹息。这就是父亲,这就是父爱,不言不语,无声博大。他努力回想着那张唯一的照片,可照片上男人的面容始终模糊不清。他把头蒙在被子里,那张硕果仅存,曾经被无比珍爱的照片在搬来之前,被季母丢弃。他只能仅凭模糊的记忆,来想念那个男人。

      宁兴路是个命运多舛的的路段。在早些年,那儿是地地道道的贫民区,地痞流氓,强盗小偷层出不穷,鲜少有人会来那个地方,除非身无分文,无家可归。后来M市大力发展经济,那儿也纳入规划,通过整治,才渐渐好起来。但后来可巧不巧遇上火灾,一把大火把那儿的食肆商铺烧了个干干净净。好容易再办起来后,又发生了“无头无心案”。

      说起“无头无心案”,那是近些日子笼罩在M市人民心头的一层阴影。被害人无一不被割头取心,死状极其惨烈恐怖,连经验丰富的办案人员在见到尸体后,也被吓得脸色发青。

      可奇怪的是,这几个被害人生前毫无联系,有没有共同性。凶手很狡猾,现场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物品,监控录像也没有扑捉到丝毫痕迹,仿佛凶手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一般。这件案子查了很久也没有一点进展。

      在这样的情况下,人们对宁兴路是能避则避。这天的天气很是阴沉,乌云像厚罩子一样笼罩住天空。在冬天,季文最讨厌的就是下雨。本来就够冷了,雨一下,变得又湿又冷,出行还不方便。过往的路人都在心里暗暗咒骂这鬼天气。

      季文抬头看了下乌黑浓重的云,加快了步伐。他没有带伞,要是下雨就麻烦了。刚刚错过一辆公交车,等下一班车来需要半小时左右,因为离学校还不远,季文选择了步行。

      可看看天气,季文有点后悔不再等下去。路旁的树枝被风吹得四处摇摆,好几次都遮住路旁的指示牌。季文把帽子戴上,从指示牌下走过。有一阵风来,掀开指示牌前的树枝,被遮挡住的指示牌上清晰地标明:直走,宁兴路。

      也许是因为天气的关系,季文觉得这常走的路有点鬼气森森。虽然季文一向不相信什么怪力乱神,可在此情此景下,心里还是生出了一些惧怕。如此想着,眼前好像真出现了一团黑雾。

      那团黑雾越来越逼近,季文只觉得四肢动弹不得,周遭陷入寂静,有什么东西缠上身体,冰凉渗骨。他想看清,却只能看到一片黑暗,想张嘴呼救,嘴巴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一点声音。恐慌如潮水一样蔓延上来。

      慢慢的,有哭号声在周围响起,一声接着一声,凄厉得传入耳膜。季文觉得心跳快得厉害。在左胸口,冰冷锋利的触感愈加真实。这是要死去的感觉吗?脑海中恍若走马观花地掠过几个画面:一人的踽踽独行,角落的形单影只,同学的排外,母亲的漠视,转换到林程元友好的关怀,以及苏远的笑脸。

      这么想着,耳边好像真出现苏远的声音。

      “阿文,阿文……”

      季文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靠在苏远怀里。他恍惚地伸出手,抚上熟悉的眉眼。也许是因为天太寒冷,风太凛冽的缘故,季文觉得苏远的脸真是冷,冷得他的手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可是,那是真真切切的触感,苏远,他就在这里。

      看见这个人,碰到这个人,他会心安。

      刚刚的恐慌不安的心情,因为他,模糊了感受。

      苏远握住季文的手,掌心总算有点温热,季文不由自主地眯起眼,享受着来之不易的亲近。苏远的另一只手在季文背上轻轻抚摸,声音柔和,去除了季文的恐慌:“不要紧,有我在。”
      有谁敢伤你!
      靠在苏远肩窝的季文不知道,他认为的阳光开朗的苏远,脸上浮现出一股狠绝的戾气。他不经意地看向漂浮在半空的黑雾,漆黑如墨的眼中有嗜血的红光闪过。

      镇定了许久,季文才把头抬起来,眼神有些迷糊:“我刚刚好像看到一大团黑雾。”他环顾四周,除了路旁的房屋树木,和路上寥寥几个行人,别无其他,“估计是出现幻觉了。”他笑着拍拍脑袋。

      “对呀。”苏远借口,顺便在季文头上揉了揉,柔软的黑发在之间穿梭,苏远忍不住又多揉了一会儿,“刚刚看你直直地站在路中央,脸色煞白,差点吓死我。”

      季文下意识地道歉:“抱歉。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吧。”

      “那就要好好休息,你刚才那样子,”苏远的声音低下来, “我看着很慌张”

      是不是人面对喜欢的人特别没有抵抗力,他能轻易弄得你心神不安,一句话可以把你捧上天堂,或坠入地狱。季文低着头,不想让苏远发现他此刻的心情——高兴地不知所措。他率先迈开步子:“快走吧,要下雨就麻烦了。”

      “哎哎,阿文怎么不等我。”苏远笑着追上去,揽住季文的肩。

      “说起来,我最近都没怎么碰到阿文,阿文是去干什么了吗?”苏远把季文的头用力搂到他那边,笑容灿烂,只是眼神未免太过平静。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拐角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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