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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强制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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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韬柏手上罗盘的指针转了转,停下来后指向南方。他循着罗盘的方向,走过去。在阳台上晾晒的衣服首先跃入视线,这是走到了学生宿舍,还是男寝。
他有点疑惑,照理说男寝应该是学校阳气最盛的地方,那鬼怪会藏在这里?他又低下头,想确认一下。罗盘的指针突然动了,它不停地旋转,最后罗盘上竟出现一条一条的裂缝,指针更是直接断裂。
秦韬柏收起罗盘,深深看了那栋建筑物一眼后,离开。
四月终于让人换下厚重的冬衣,穿上轻薄的春衫。季文却不然,他的身体最近变得惧冷,所以在春日舒适的温度里还穿着毛衣。腿上的烫伤已经完全好了,连一点疤痕也没瞧见,按理说被热水烫到肯定会留疤,可当季文解开绷带后,看到一如往昔的大腿,只能默默归功于医生的好技术。
他拿上已经借了一月的书,下楼去图书馆还书,刚走出寝室大门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季文记人的功夫一向很厉害,盯了一会这个背影就想起来,是上次cosplay的道士。
道士走得很快,不出几分钟就消失在季文的视线里。不知怎的,前两次看到那个道士还觉得没什么,这次看到,心里隐约生出一种抗拒。
这种感觉很奇怪,季文捏了捏手中的书,还是不去想这感觉了。还书的人不多,季文排到队尾,随意翻起手中的书。但他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了,排在他前面的人不自在地往前面走了几步,几乎要黏在这个人前面的人。
接下来,虽然图书管理陆陆续续又走进来几个学生,但没有一个排在季文这队。即使他们这队的人算是最少的。
季文翻书页的手顿住。这种情况从他出院后就发生了,闲言碎语在他还没反应归来就迅速传播。听说,和季文在一起的人都会遭殃。听说,林程元失踪是因为季文。听说,鲁城被烧死是因为季文。听说姜路观无故得病是因为季文。
季文心机深沉,得罪他的人都会被他狠狠报复;季文是招邪体质,靠近他的人会有厄运。一个接一个的留言猝不及防地袭来,季文在最初的震惊后,剩下的是空洞,无关乎伤心,只因他习惯了。
苏远劝他放宽心,这些留言会不攻自破,虚假的总会消失。可一直流传至今,季文已经无所谓了,只要他认可的人愿意信他,就没什么好忧心的。
只有苏远信他。
季文还完书,手机铃声响起。他拿出手机,界面上两个字,妈妈。除非是重要的事,否则季母绝不会给他打电话。季文接起电话,季母疲惫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小文,你到医院一趟。来——看看小观。”
季文去了医院,病房内,姜路观在沉睡,白色的绷带将他的头绑的严严实实。季母在病房外,眼里充满血丝。见季文来,她抚了下额头。
“小观已经昏迷好久了。小文你老实说,是不是你把小观弄成这样的。”
在季文住院期间,季母一句话也没问过,她操心的是昏迷的姜路观。季文出院后,季母把他叫来,与他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关于姜路观。
“不是我。”面对季母的质疑,季文已经不吃惊不伤心了。他看着还没醒来的姜路观,回答道。
“那是谁?那是谁将小观弄成这样?”季母抱着头蹲下来,季文看到季母竟然流泪了。他的母亲流泪了?
季文迟疑着把手放到季母肩上,然后,轻轻拍了拍。
“小文。”季母忽然抓住季文的手,流着泪说,“小文你不要怪妈妈,我知道你一直以来都很委屈,也知道你因为我而对小观有偏见。可是妈妈没办法呀。”
“小观他是你的亲哥哥!”
用什么来形容季文此时的感受,季文想不出来。他大脑一瞬间空白,只有哥哥两个字不住地晃荡。他用了好长时间才找到说话的感觉。
“你说,姜路观是我哥?”
“对。”季母抹了眼泪,点头。
“他是我爸的孩子?”
“不,你是姜邃的孩子。”
季文陡然觉得天旋地转,这么多年,他竟然不是他父亲的孩子,那个他一直憧憬向往的人的孩子。反而一直对他疏淡有余,亲热不足的男人是他的生身父亲,季文接受不来。
季母此时平静下来,她坐在医院过道的椅子上,给季文讲述她一直隐瞒的真相——是在季文看来很狗血的故事。季母当初与姜父相爱,可那时姜父正处在事业的低谷期,只有娶了当时姜父的妻子才能帮姜父度过难关。姜父两厢权衡后,选择了他的妻子,而抛弃季母。
季母伤心欲绝,毅然离开了姜父。可直到她恶心犯吐,经期数月没来,季母才发现,她怀孕了。
季母本想打掉,但姜父却在这时找到季母,极力请求季母不要打掉。看着眼前爱人愁苦的脸,季母心软了。季母生的刚好是双胞胎,姜父就要求抱走一个,说是给父母抚养,也让他留作念想。
之后季母知道姜父的妻子不能生育,抱走的孩子姜父对外谎称是领养的。这些直到季母嫁给姜父后才知道。而季文,也就是剩下的那个孩子,就留在季母身边。
“如今我对他也没什么爱了,为了让你不受苦,我才嫁给他。”
“我一直在问他小观的下落,最后他告诉我小观是我的孩子。”
“我知道妈妈这些年对你不好,太偏爱小观了。可是小文,小观他离开我那么多年,我一直想补偿他。小文你答应妈妈好不好,尽量让着你哥哥,不要再伤害他了。”
季文开口,声音十分干涩:“我从未伤害他。”即使在受到如此的对待后,为了季母,季文选择忍耐。可事到如今,所有人都一致认为,姜路观才是最大的受害者。那他呢?他算什么!
季文想他现在需要好好静一静。天空很昏暗,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气息。季文走出医院后,不知道要去哪,他现在很混乱。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在季文身边响起,车主骂骂咧咧地探出头。季文看着差点撞上他的车子,迟钝地觉得或许他应该找个地方坐着。一点死里逃生的感觉也没有。
进了一家咖啡馆,季文点了一杯咖啡,而后看着桌子上的纹路,发起呆。
“混蛋!”身后愤怒的女声突然响起,在静谧的咖啡馆显得分外突兀。客人们都转头看向事故发生地,季文也后知后觉地转头。他看到白甘一脸歉意地道歉,然后坐在他对面的女生一杯咖啡直接泼过去。
白甘似乎没想到会被这样对待,直愣愣地傻在那里。女生泼完咖啡后,哭哭啼啼地跑出咖啡厅,留下狼狈的白甘一人。
咖啡不烫,可是冷掉的咖啡沿着头发往下流,脸上、脖颈、手臂都沾上,黏黏的感觉很不好受。白甘想找餐巾纸擦一擦,一时没找到,刚想伸手叫服务员,一张纸巾递到他面前。
季文拿着纸巾,平淡地说道:“擦擦吧。”
白甘犹豫了一会,还是接过,他不自然地扯开一抹笑,“谢啦,季文。”
季文没说什么,转身准备离开,一道声音就在这时插、进来,“学弟,怎么弄成这样?”
秦韬柏不知何时出现在季文面前,白甘看见秦韬柏,更加尴尬,他快速地擦完,总算有点干净的样子后,才不好意思地向秦韬柏打招呼:“学长。”
“这是怎么了?”秦韬柏很自然地坐下,然后招呼季文也坐下,“又见面了,小学弟。”
“学长你好。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季文冷淡地拒绝。
咖啡厅的灯光很柔和,可即使在这样柔和的灯光下,季文的脸色依旧苍白的不似人样。他现在看起来比白甘更狼狈。
白甘见到这样的季文,心里不由地多了一丝愧疚——为他刚刚的犹豫。他不受控制地开口,“季文,那些流言,不要放在心上。”
季文摇头,“没关系的。”他习惯了,也坦然了,为不相干的人或事难过,对于自己,很不划算。
“流言,都是以讹传讹的。”秦韬柏看着季文,微微笑道。他的笑很能让人舒心,但季文却越看越难受。秦韬柏敏锐地注意到了,他不着痕迹地皱眉,忽然把话题转移到白甘身上。
“学弟你还没告诉我,刚刚是怎么回事?”秦韬柏看起来不像是爱挖人隐私,能这么说,可见他与白甘很熟悉了。
白甘苦笑,也不介意大庭广众把这种事说出来:“她是我哥的女朋友,我哥要分手,她不让。于是就让我来和她说,结果……”结果就被泼了咖啡,还遭人误会。
秦韬柏还挂着笑,只是没了之前的温和,隐隐有点讽刺,但他的气质很好地中和这种讽刺,让人看了不觉得不舒服。
“你还真的来了?”
白甘无奈:“他是我哥。”
只因是他哥哥,所以他不问缘由,不计得失,不顾被人羞辱,来帮他的哥哥。这就是兄弟之情,手足之爱。季文有点迷茫,那么他对姜路观,是不是也应该这样。
季文无意识走出咖啡厅,外面的天色已经非常昏暗,风刮得越来越厉害,一场大雨即将到来。他突然看到苏远,站在街对面,眼睛牢牢地锁住他,像锁住垂死挣扎的猎物一样,不给他任何逃脱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