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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5 性情如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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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性情如故
可在场的个别人却不这么想。孟疏河一脸忿恨,茶杯险些捏碎;锦烟更是嗤之以鼻道:“若不是仗着那几分姿色,她何以翻云覆雨至此。”
花间玖苦笑。无论心中再如何不情愿,花间玖与这熙后都已是不共戴天之仇。
四人听过书,出了茶馆。路过一处典当铺,眼见锦烟神色有些不对。花间玖前世职业使然,察言观色的本事倒是一流。
离那店铺越远,锦烟就愈是慌乱,终于按捺不住道:“我去去就来。”
孟疏河不苟言笑,想必也没多少细心。在附近馄饨摊前坐下,要了四碗馄饨,边吃边等。小魔用筷子不顺手,馄饨滑溜溜,她总也夹不上来,一个人生起了闷气。孟疏河只得无奈替她夹了放嘴里,刀削样的面容里才显出几分温情来。
花间玖一眼便看见不远处红墨描金的牌匾,上书:玉德轩。一时心思起伏。
她能在这世上安分守己地做那落难公主,支撑她的信念就是想有朝一日能再见叶寄秋。想要见她,必然就得想办法穿回去。而她绝对相信车祸时胸前的突然刺痛与那块血玉有关。是不是就可以推论出,因为血玉的关系,她才穿越的?这些日子她左思右想,觉得这个可能性非常之大。
那么,就去找到这块血玉吧,或者,找一块其他血玉代替。毕竟那血玉戴在叶寄秋身上就没事,想必自己的磁场与血玉的属性有着某种隐含的联系。
这个想法已经成形已久,所以她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使命才不是什么报仇复国,而是寻找血玉。她抬眸望着那块牌匾,决心去探上一探。
不多时,锦烟回来了。再瞧她神色,已是神采飞扬起来。她也顾不得吃馄饨,拉过花间玖的手,递给她一物。
她只觉触手冰凉,似是一只发簪。
“今儿是公主的生辰,咱们花间有个习俗,凡是金钗之年的女子必行挽簪礼,寓意祥和富贵。”说罢,锦烟干脆把发簪摆在手掌心,绽开笑容道:“你看看,喜欢不?”
望着她亮晶晶欢喜的双眸,花间玖内心充满了苦涩。这个女孩子才十五的年纪,她这样精心呵护着自己,凡事为自己着想,未免令她这个三十有二的灵魂汗颜。
“等等,那你的发簪哪儿去了?”花间玖抬眼看去,见她发髻上空空如也。其实也记不起她当初戴的发簪是什么样式,只是总见她洗发前会很宝贝似的放好,洗好后再着重戴上。
想必这个发簪一定对她有特别的意义。
锦烟垂眸掩饰道:“刚才,路上不小心掉了。”
“胡说!”花间玖只感觉心被塞得满满都是愧疚:“你是不是把她当了给我买了发簪?”
锦烟惊讶地抬起眸,“公主,你怎么知晓的?”
“我当然知晓。那时看你在当铺门口神色就不对了。”
锦烟看是瞒不过,只得吐口气,哀怨道:“我们习俗是不能把自己的金钗给人戴的,不然我那支给你正好。当铺老板黑心,我那支是足金打造,却当了少得可怜的碎银,只将将够买这一支。”说罢又满脸向往道:“你快戴了我看看?”
花间玖默默看了她,突然明白了什么。她把发簪戴好,扬起唇角微笑道:“好看么?”
锦烟眼波盈盈,一副小女儿温柔欣慰之态:“好看。甚是好看呢。”
四人吃过馄饨,花间玖再不看那玉德轩一眼。眼下,她有更要紧的事需要好好思量。
今日逛了一天,许是累了,各自早早睡下。
窗外月色如水,透过窗棂明明暗暗洒入几多树影。
空旷的夜里只有她醒着,安静的,迷茫。更有些许的其他情感悄然滋生,缠的她心中紧涩。
她没想在这世上投入太多情感,一直以来都是冷眼旁观。她只把自己当做匆匆过客,想着找到血玉就穿越回去,回到本该属于自己的世界中去。可今天的锦烟,让她无地自容。她对她的情谊是真的,孟将军对她含辛茹苦的教导是真的,就连小魔对她单纯的喜爱,也是真的。
可她呢?她都做了什么?
她没对他们投入任何情感,因为她随时准备抽离。自然的,面对他们的艰辛度日,也就毫不心亏地享用着,享用着孟将军辛苦一天打猎来的食物,享用着锦烟苛刻自己而对她的无私奉献。
她楚晴什么时候成了这样自私的人?
她楚晴的立足之本,就是绝不亏待自己人。也是因为此,在那次人事变动,凡是跟过她的人宁愿舍弃自己的利益也要挺她,坚决地与她站在一起!
她楚晴,就是这样一个人,得民心者得天下!
怎么现在成了花间玖,她就有了躲避责任的借口?不,谁对她好,她也便不会辜负。
从今以后,我不会特意融入你们,而是真的成为你们中的一份子。花间玖下定决心道。待她主意已定,抬起头来,漠然看向窗外,月华如练,寒照长夜,清辉落影覆上心底,带着无尽的幽凉深暗。
至少,我不孤单。
次日,花间玖拿了《四州图志》与纸笔涂涂画画。小魔摇着头跑来跑去,冲到她身上去。她也不恼,把小魔放自己腿上,还在她的洁净小脸上画了几撇胡子。
小魔气鼓鼓,正要发作,见她此时笑吟吟像个小仙女,决定原谅她,只挑挑眉毛:”你……笑我……”
花间玖大吃一惊,忙唤来锦烟。锦烟正在河边浣衣,急匆匆过来,说:“怎么了?”
花间玖指着小魔道:“她刚才说话了!”
锦烟也觉得稀奇,道:“孟将军说她只是失了心智,可记忆还在。自然是懂得说话的。”
小魔挣扎地跳下她的腿,气呼呼说:“你才不会说话!”
那表情真真是可爱,惹得她和锦烟一同笑。花间玖更是眼中带着三分笑意三分戏谑三分无奈,一脸“被你耍了”的表情。似乎这样的表情令小魔很是开心,竟捂着肚子笑嘻嘻了很久。
花间玖这才想起,这娃又不知道吃了多少红薯。果然,门外响起了王伯的叫骂声:“哪个该死的偷儿又偷了我的红薯!”话音一落,花间玖与锦烟心照不宣对视一眼,皆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小魔就笑得更欢了。
晚上孟疏河回来,花间玖把他叫到屋外。
“我也想分担些家用。”她开诚布公道。
孟疏河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公主,难道是微臣照顾不周?唉也是,现下我们过得是苦了些。不瞒公主说,花间国虽不大,但大多都是忠义之士。听闻花族还有一脉尚存,无不欢欣鼓舞想要立刻见到你。可经上次前车之鉴,我们的行踪实在不宜张扬。只有暗中与他们联络,待确保万无一失了再安排你的去处。”另外还有一层孟疏河没有说,那便是花间玖母系一族也正在四处寻找她。
“将军,我并不觉得生活艰难,只是想力所能及做些事情罢了。”花间玖说得诚恳,可听在孟疏河耳中又另是一番含义。只见他竟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公主,是微臣无能怠慢了你。请公主责罚!”
花间玖望了望天,不由得感叹封建社会的难以适应性。她还没说她要女扮男装去做说书先生,他就这般难以接受,如果说了,下场会不会是换来他一句:“臣斗胆以死相争……”
看来这计划还是得偷偷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