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庭有椰子树》浅灰绿

4、第四回

　　“海燕是什么？是鸟吗？”
　　好奇宝宝椰子跟在白哉后面，阔步向大厅走去。白哉拧巴着眉毛，十分不耐烦的神色看向身边的女孩。
　　椰子待在朽木宅里，除了苍纯、银铃、白哉之外，就只有见到朽木宅的家臣和厨子，不过匆匆打几次照面，压根没有问名字。这时突然冒出一个新名词，让她很感兴趣。
　　“白哉，你们是怎么跟鸟交谈的啊？”椰子心情大好，第一次没有叫白哉“小屁孩儿”或是“团子”，而是规规矩矩温温柔柔地唤了一声“白哉”。团子似乎还不习惯，回过头讶异地哽了哽，面颊微红，气急而小声教训道：“谁跟你说海燕是鸟了！”
　　椰子莫名地眨了眨眼，想起曾经在海岛上翱翔在她身边天天聒噪不停的几只家禽，撅起嘴：“海燕海燕，海上的燕子可不就是鸟吗……海鸥就是这样啊……”
　　白哉揪起椰子脸颊两侧的落发，把她的头扯到自己面前，大声道：“你不也叫椰子吗！能吃吗！”

　　打闹的声音从后堂传来，志波海燕听到熟悉的童声中染上从未听过的怒气，不免觉得有趣，便放下手中的茶杯走到堂前，和志波家主微微躬了躬身，又朝银铃鞠了躬，礼数周全说道：“父亲，朽木大人，我先去找白哉了。”
　　银铃点点头，示意他可以走了。海燕也点点头，倒着退出中堂。
　　刚刚撩开通往后院的帘子，便看到一大一小两个团子吵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他志波海燕活了这么多年，和白哉不冷不热臭屁相处了这么久，从来没看到小少爷这个样子，两只手死死揪着一个小女孩的头发不放。
　　那小女孩也是个生面孔，其剽悍之程度丝毫不亚于白哉。虽然看上去好像是处于弱势，可却浑身散发着咄咄逼人的锋利气势，逼着白哉扯着她的头发节节后退。

　　“白……”
　　海燕抬手，刚想和白哉打声招呼，顺便提醒他们已经有人在看他们拌嘴了。只见那女孩猛地推开白哉，心疼地捂着自己两鬓的碎发，声音又高了一个度：
　　“谁说我不能吃了！！”
　　海燕哑然。
　　白哉同哑然。

　　那小女孩突然皱眉闭眼，憋着一股气小脸涨得通红，一边还要不甘地说：“你看好了！！不要觉得大王椰子不能结果，虽然我的大部分同僚都是观赏性植物，但是我告诉你！修炼很久的大王椰子是不一样的！！”
　　海燕和白哉呆滞地看着她。
　　忽地，她半白半棕的发梢冒出了点点星芒，纯净而涌动的绿色力量包围住了她的头部，然后“噗”地一声，从她的脑门上长出了一棵粗粗短短，青翠欲滴的……
　　草苗。

　　白哉和海燕倒吸一口凉气，惊得生生往后退了一步，白哉更是一改往日的臭屁傲娇模样，目瞪口呆地看着椰子。
　　椰子尝到甜头，更是一鼓作气，再而更气，三突破天际。那个小苗苗破壳，长大，短短几秒之间像经历了整年一般，结出一个圆圆的青青的小果子。果子越长越大，由青变棕，最后因不堪重负，咕噜噜地滚了下来。
　　白哉已经石化，这么久以来在这个小姑娘身上看到了许多离奇的不可思议之事，就连每个月椰子都必须要在庭院中变成树的本体来维持人形体态，增加修为一事他都接受了，便满心认为自己的抗击打能力已经够强，不管再发生什么别样的事情他都能够雷打不动，从容面对。可看着一棵……植物人……现场结果，那椰子还滚到了自己脚边，他却惊得无力动弹，连捡都不敢捡。
　　椰子鄙视地看着他笑了笑，弯腰把椰子捡了起来，在手上抛上抛下，无比骄傲得意地凑近白哉，拍拍他的脸：“喂，这就吓傻啦？”
　　白哉回了魂，忙躲开她的手，不知是激动还是害羞地血气上涌，脸又红了：“你你你……”
　　“你”了个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海燕愣神眨了眨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么一笑，倒把两个沉浸在二人世界里打闹得如痴如醉的两个团子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白哉甩甩头，如梦初醒般眨了眨迷离的双眼，挤出几个字：
　　“志波海燕……”
　　海燕笑眯眯地看着他，椰子在一旁突然拍手：
　　“啊！你就是那只鸟啊！”

　　***
　　海燕杵在那儿只是笑。
　　椰子被他笑得毛毛的，感觉背后的冷汗都冒了出来，方才的得意劲儿一下就被泼了冷水，她缩了缩头，打量他几眼，吞吞吐吐问道：“你干什么……”
　　海燕依旧豪爽地笑着，向她伸出手：“我不是鸟，我叫海燕，志波海燕。你叫什么名字？”

　　和海燕的第一次见面，椰子记忆最深刻的不是他的脸，她第一眼只见着了海燕向她伸出手时左手腕处的刺青。海燕给她的第一印象是个“不学好的流氓少年”后来，朽木白哉告诉她，那个刺青是志波家的家纹，有一个极其冗长深奥又难懂的名字叫“崩裂的堕天涡潮”。
　　他深紫色头发在晨光中微曦，发尾微长。他的年纪和白哉相仿，最出彩的地方在眼睛部分，海燕有志波家标志性的长长下睫毛，那双深烟青的瞳孔不比白哉的咄咄逼人与傲性。
　　椰子愣了愣神，好一会儿才朝他笑了笑，握住了他的手：
　　“我叫大王椰子。”

　　海燕又哽了：“真是……很别致的姓氏呢。”
　　椰子点点头，继续笑。她觉得跟海燕在一起，自己火爆的性子也难免收了许多，没有跟白哉一起时那么锋芒毕露。海燕身上涌动着一股柔和的水的力量，凡人有一句话放在海燕身上很合适，那句话叫什么来着？
　　噢，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虽然眼前的这个君子，也是个团子。
　　***
　　朽木团子看不下去了，把椰子拽回自己身边，像是不甘般皱着眉说：“你怎么对我都没这么好声好气说过话！”
　　白哉想起椰子对他大呼小叫的样子，觉得很委屈。
　　椰子认真而严肃地看着他，说：“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白哉迷茫眨眼：“什么？”
　　“打是亲，骂是爱。喜欢不够用脚踹。”
　　“……”

　　海燕看着转眼又说起话来的两人很是无语，便伸手拿过椰子捧在手上的椰子。一个手刀把它劈开了。
　　“这个真的能吃啊？”
　　海燕捧起一半的椰果壳，脸就凑了上去。
　　“……别！”
　　椰子正和白哉争吵着谁的脚踹对方比较痛一些，就看到海燕欢心吃椰子的一幕。她心一紧，连忙伸出手想要阻止他。
　　快手不如快嘴，海燕一口嗷呜下去，整个表情开始扭曲。
　　椰子捂住了脸，弱弱地说：“都叫你别吃了……”

　　白哉摆出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上千，戳了戳海燕：“味道怎么样？”
　　海燕眼睛紧闭，好看的下睫毛都要卷在一起：
　　“太……太苦了…………”

　　***
　　午饭时间过得还算愉快。海燕因为吃了个苦椰子，看见满桌的佳肴胃口大开。椰子抢了白哉的位置坐在海燕身边，因为一盘特技辣裙带菜和白哉抢得不可开交。由于长辈都在，作为下任朽木家家主兼六番队队长，白哉还是团子的时候就深知自己肩上的责任和形象，迫于无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盘裙带菜大半碗都进了椰子的肚子里，默默咽着口水，在心里悲戚。
　　“其实我很早以前就想问你一个问题。”
　　白哉终是忍不住，扯了扯椰子的衣角小声开口。
　　“什么？”
　　椰子抹了抹嘴旁红红火火的辣油，口齿不清。
　　“你一个植物，吃裙带菜都不会觉得是在吃同类吗？”
　　椰子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不会啊。”

　　***
　　黄昏，烈日收敛光辉缓缓下沉，沉入地平线。
　　海燕跟在志波家主的身后向白哉和椰子挥挥手：“再见啦，白哉，椰子。”
　　白哉团子噘着嘴跟他挥挥手，十分傲娇地把头扭到一边，看见椰子十分恋恋不舍地望着门外，哭天抢地：
　　“再见海燕，你一定要再来玩哦，你一定一定要再来哦！”
　　直至暮色低沉，海燕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远烟中。椰子还巴巴地坐在院子里一脸不舍。
　　“你今天不是要变回本体吗？”白哉拍了她一把：“人早都走远了，你不要再看了！”
　　椰子才回头幽怨地瞥了他一眼，头一次垂头丧气地问他：“海燕下一次什么时候再来？”
　　白哉气结，包子脸一鼓一鼓，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他经常来的。”
　　看到椰子突然转忧为喜，白哉团子心里总有那么些不是滋味。明明自己才是跟她天天待在一起的人，与海燕相处不过短短一天，为什么椰子和对他俩的态度那么不一样呢？
　　有一种自己的东西被抢了的不爽感，白哉团子揪着自己的衣服，扭扭捏捏问道：“椰子，你……很喜欢海燕吗？”

　　庭院后刮起了风，不知不觉瀞灵庭已经入了秋。晚间的风打在身上有些微凉。椰子搓了搓手臂，打了个喷嚏。
　　听闻白哉的那个问句她觉得十分奇怪，可有说不上到底是哪儿奇怪，只好诚实点头，如实回答道：“嗯，很喜欢啊！”
　　没想到白哉却因为这句话突然变了表情。
　　彼时大家都还只是团子，说你喜欢我我喜欢你的根本没个准，只晓得喜欢就是与你多亲近些。椰子虽比白哉多长了那么些时日，可就算再给她长那么一段时间，心智也就只比白哉成熟那么一点点，简单的来说，就是白长了那么些年月。她觉得这种感情没什么不同，所以她的喜欢也着实是广泛，她说很喜欢海燕，但是她没说她也同样很喜欢白哉。对于他们俩的喜欢就像她还喜欢苍纯、喜欢银铃爷爷一样，如此坦荡荡。
　　可白哉却像个小大人般，什么事情都算得精致又刁钻，他不是小人，但他戚戚了。
　　这会子听到椰子如此光明正大地承认她喜欢海燕时，尽管在心里默念了好几句“我是未来的家主要严肃不能激动要冷静要冷静”，可却忍不住攥紧小拳头大哭起来，宽宽的眼泪一泄如注，朽木白哉涕泗横流。
　　“哇哇哇……我…我不喜欢！！”
　　“你……你不准跟志波海燕一起玩！！”

　　大王椰子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