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庭有椰子树》浅灰绿

2、第二回

　　卯之花队长急急忙忙赶到的时候已接近黄昏，暮色残阳如血，朽木家的家仆刚刚把悬挂在朽木宅大门前的灯笼点亮之时，朽木苍纯把卯之花烈引进一间房间。待了片刻后自行退了出来。

　　朽木白哉一扫之前的狼狈相，好奇地趴在门框上往里张望，不一会儿就看到卯之花队长就始解了斩魄刀，巨大肥硕的鲶鱼把小女团子整个吞进嘴中，流下哈喇子。他看得正起劲，突然头被身后的人敲了一下。
　　捂着脑门皱眉看向来人，朽木苍纯笑吟吟地看着儿子：“别看了，白哉。快去吃饭，一会儿等卯之花队长治疗结束后会有时间让你看个够的。”
　　朽木白哉撅撅嘴，委委屈屈地回到：“是……父亲。”

　　他乖乖走到用餐的地方，跪在榻榻米上。厨师长小野寺端着餐盘笑嘻嘻地放在白哉面前：“白哉少爷，今天有您最喜欢的超~——级辣的裙带菜哦。”
　　白哉喜笑颜开：“真的！谢谢小野寺先生。”
　　朽木白哉双手捧着筷子，满足地点点头，刚夹起一根裙带菜放入口中，还未享受到香辣弥漫的快感，便听到冲破天际的一声惊叫从厢房传来，把他的耳膜差点震碎。
　　这，还不算最惨淡的。

　　卯之花队长的大鲶鱼救人技能又进步了，刚刚还像风中的糟菜一样挂在爷爷身上要死不活破烂不堪的小女孩现在能跑能跳还能叫，光着脚丫，穿着与她尺寸毫不相符的宽大衣裙就这么跌跌撞撞地惊恐闯入，一头撞上了朽木白哉盛放餐盘的木桌，顿时茶倒饭摔，朽木白哉瞪大了眼看着那盘超——级辣裙带菜在空中勾勒出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后，直挺挺地奔向了罪魁祸首的脑门，“咣”地一声倒扣在了小女孩媲美奥利奥的完美头发上。

　　辣油一滴一滴地顺着她光滑的脸蛋流下，从下巴上脱离，滴在木质地板上，发出惨绝人寰的“啪嗒”声。

　　“你……你们是谁……”小女孩吸吸鼻子，怯生生地开口。她惊恐地看着眼前的来人，小眼睛眨巴眨巴，抹了抹脸。
　　白哉心更痛了。
　　“不！！——”他伸出尔康手，歇斯底里地想要制止女孩拍头的动作。可是晚了一步，女孩挠挠头，盛着一大碗裙带菜的玻璃碗掉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哇！！——”
　　朽木白哉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鼻涕眼泪横流，委屈地看着女孩：“你……你赔我的裙带菜！！呜呜呜呜呜我的裙带菜！！！！”
　　小女孩赶忙缩起脚，皱着眉从地上拉起一根裙带菜。
　　那个小鬼说的裙带菜是这个吗？这个是用来吃的？
　　她咬住一根裙带菜的头，哧溜一下吸进嘴里，缓慢咀嚼了几口。

　　“好……好吃！”
　　她脸上的表情由惊恐转变为惊喜，可看着那个依然恸哭不止的小男孩后却没了主意。只好用手抓起一把裙带菜往白哉嘴里塞。
　　“你…你别哭了……我不是故意的……你也吃，你也吃！”
　　白哉嘴里被塞满裙带菜，哭得更大声了。

　　“唰——”
　　这场闹剧在银铃抽出斩魄刀抵在小女孩脖颈的时候被制止。
　　严肃的老人不怒自威，闪着寒光的利刃直指女孩。
　　“住手。”

　　女孩一愣，把手上的辣油全抹在衣服上，拍拍手笑得十分邪佞：“你在威胁我？”
　　银铃眯了眯眼，示意一旁的苍纯把白哉抱离开这是非之地，苍纯了悟地点点头，扛起还在大哭的白哉离开了房间内。白哉在父亲的肩头用小手死死地扳着门不肯离开，泪眼滂沱地看着小野寺哑着嗓子撕心裂肺地喊着“裙带菜，裙带菜！”最终不敌父亲的大力，硬是把小手掰开，瞬步离去。

　　屋内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见长，朽木银铃在小野寺快速收好残羹剩饭后灵压全开，想要用这股威力把小女孩震慑住。
　　可惜小女孩像是完全感受不到他的灵压一般，依然笑得张狂不可一世。全身也泛起绿色的光芒，背过手来凝聚成点点光球。
　　“想打架么，老头。”

　　她平静地开口，棕白发丝浮动在空中。朽木银铃能感受到那光球之中蕴含的巨大能量，刚刚准备好了来一场恶战的准备，光球却突然“啪”地一下像肥皂水吹成的泡泡一样爆开了。
　　“诶诶？！”
　　她吃惊地看着平日里信手拈来的法力突然失效，女孩愣了一把，方才的嚣张气焰顿时烟消云散。银铃瞅准时机挥刀砍去，顿时血溅三尺。
　　“嗷——”小女孩捂着伤口在地上打滚。
　　银铃有些发愣。

　　这……
　　也太弱了。

　　“好痛啊！”女孩眼泪汪汪，但是依旧自强不息地用小手在空中一挥，想要召唤出什么的样子，“看这个！”
　　“哼哼，怕了吧！”女孩手划过的轨迹出现一把刀的形状，她正欲伸手去拿，在掌心碰到光点的一瞬间青色光刃也像之前一样突然碎裂。
　　银铃再一挥刀，气流翻滚又砍到了女孩的手。
　　“嗷真痛啊！！！”

　　银铃再次发愣。

　　真的……
　　好弱……

　　她满脸不甘心地抬头，心中也很纳闷她的法力都去哪儿了！
　　银铃捏捏眉心，温和道：“小姑娘，你到底是什么来历？”
　　回想起那女孩出现时的异变，以及浑身散发出虽然强大但却无法感知的气息，以及在自己的灵压下毫无反应的特殊体质，银铃不得不对面前的女孩抱有警惕之心。
　　“我？我是木灵。”
　　小女孩指了指自己，搓了搓粘在手上的鲜血，猛地一梗，心塞地发现。
　　“我……我的身体……怎么…怎么……”
　　银铃疑惑：“你的身体怎么了吗？”

　　我身体怎么变小了！
　　女孩环视了一圈陌生的周围，哽了哽把原句吞回肚子，扶着额慢慢倒地，装作虚弱的样子道：“…………我的身体……好虚弱呀…………”
　　银铃只好作罢，黑着脸颔首让几个家臣把女孩带下去沐浴更衣，包扎伤口。
　　女孩吸吸鼻涕：“老……”
　　硬是把“头”字生生换成了“……爷爷”，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呃…你这儿有吃的吗？我……我有些饿了……”
　　银铃脸又更黑了些，挤出一个字：
　　“……有。”

　　***
　　银铃坐在会客室里喝着茶，听着隔壁白哉还在哭闹着要吃裙带菜，他叹了口气，看着茶杯里的烟雾袅袅升起。
　　“啊，这个衣服好奇怪啊。你们都穿这样的衣服吗？”
　　女孩拉拉袖子，扯扯腰带，拉开木门走到银铃面前，向他鞠了个躬：“爷爷好。”
　　银铃的心脏立刻被萌娃击中。

　　他把食盒往前推了推，女孩立马会意，开心地小跑到他面前跳上椅子，用小小的手掌打开盖子。
　　银铃又啜了一口热茶，苍老的嗓音缓缓道着：“现在可以说了吧，小姑娘。关于刚刚谈到的问题。”
　　“啊！我都说我是木灵了啊。”女孩疑惑道：“你不知道？难道这里不是天庭吗？”
　　银铃默默抽了抽嘴角：“不是。”
　　“那这里是哪儿！”女孩终于惊恐地放下筷子，一脸煞白。
　　“尸魂界。”

　　女孩呆滞。
　　“我……”
　　“我死了？……”

　　***
　　“可是老爷爷，这不对啊。我们这种山灵精怪死的时候是不会保留肉身的，真身一旦被毁，修炼千百年的人形也是一并消散的，我怎么会……来到这里呢？”
　　她纳闷地皱眉：“而且…而且我听前辈们说轮回生灭，都是去阎王爷的冥界报到的，尸魂界……是什么啊……”
　　银铃同样被她这么一说搞得一头雾水，捻了捻胡子：“我不知你说的冥界阎王爷什么的是何许人也，但我敢肯定的是这儿就是人死之后就会来到的尸魂界。虽然你的体质是比常人都特殊，但若是你问我是什么个情况，我也是回答不出的。”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木灵，是什么东西……”
　　银铃一下子吸收了这么多古怪的词汇，陈旧的大脑有些转不过弯来。

　　“木灵？木灵就是树木的精怪经过长期修炼幻化成人形的种族啊，老爷爷你有点土哎，这个都不知道吗？”她抛给银铃一个鄙视的小眼神，翘起脚来。
　　银铃沉默。
　　老夫是真的不知。

　　女孩自顾自讲下去：“我对之前最后的印象就是历天劫了，我们木灵一族想要得道成仙就要经历天劫，扛过天雷就可升仙，只不过……”
　　“我到底死没死啊……”
　　女孩略惆怅地望了望窗外，挑起白渍萝卜：“对了爷爷，刚刚我吃的那个能把舌头弄痛的东西真好吃！那个还有么？”
　　银铃也略惆怅地望了望窗外，看到对面房内朽木白哉依然委屈地红着眼睛回答：“没有了。”
　　“唉，可惜。”
　　女孩摇了摇头。
　　“好了，那现在你有什么打算呢？”银铃深吸一口气，缓缓问道。
　　“呃……没有哎，我都不知道我现在是死是活啊。”女孩挠挠头，“啊！对了！我看看我现在还能不能变回原形。”
　　说罢突然青光乍泄，银铃被这突如其来的震动惊得胡子一抖，一根粗干拔地而起冲破了朽木家的房顶。
　　“这……这是！？”
　　在尸魂界从未见过的古怪树木威风地挺立在……
　　朽木宅的房间里！！！！！！

　　银铃气急败坏，跺着脚欲抽出斩魄刀砍断这碍眼的大家伙。
　　“爷爷刀下留人啊！”
　　那棵怪树突然惊恐地叫了起来：“是我，是我啊！”
　　朽木银铃欲哭无泪，今天发生的事有些多，他表示内心很添堵。

　　本来在哄孩子的朽木苍纯愣愣地看着窗外，朽木白哉也突然不哭了，好像发现了比裙带菜更有意思的东西，连忙跑出房间，抬着头看着这棵树。
　　“哇……这是什么，从来没有见过的大家伙。”朽木白哉把肉呼呼的小手放在了树干上，一股软软糯糯的温暖质感从树干传进树心，女孩从未感受如此温柔的掌心，一时间竟偷偷红了脸。
　　“别……别摸我！”
　　清丽的童声从遥远的树顶传来，大树抖了抖大叶子，“嘭”地一声，又伴着绿光一屁股跌在地上。
　　女孩揉了揉屁股，想到以前化作人形时那飘逸地降落方式多么优美，然而现在却变成了小屁孩，站不稳还在众人面前出尽洋相，她很心塞。
　　“哇！！你……你！”朽木白哉吓了一跳，也跌在地板上，用手指着她，“你…你是妖怪！！”
　　“小屁孩！没礼貌！”女孩站起身雄赳赳气昂昂地反手在朽木白哉头上打了一下，“我是木灵，木灵！”
　　白哉委屈地看着她，快要哭出来了：
　　“那……那你还跟我抢裙带菜吃……呜呜呜。”

　　***
　　银铃无语地看着那个比自家孙子还小只的女童大言不惭地叫着自家孙子小屁孩，又看了看已经消失不见的房顶，不断哀声。
　　“老爷爷，我能变回原形，看来我还没死！以后可以请你收留我吗？”
　　朽木银铃看了看她，这丫头十分懂得什么时候该利用自己的皮相来卖萌，直视这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让他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罢了罢了，今后你就住在朽木家吧。”
　　“好耶！！谢谢爷爷！哈哈，小屁孩儿，以后记得叫姐姐！”
　　女孩大力扯着朽木白哉的脸，一脸流氓相。
　　“你……你才是小屁孩儿！”朽木白哉瞪眼看他，觉得脸很痛。
　　明明大家都是团子，我还是面粉多一点的那种团子，都可以算是汤圆了，可是你这么矮小，充其量只是个酒酿团子。
　　朽木白哉不服地想道。

　　朽木苍纯摆出了和银铃一样的表情，在他身后小声地询问：“父亲，您这是……”
　　朽木银铃不露声色，回答：“她的力量，尸魂界一无所知，谁知道是不是祸根呢。放在身边，好的话能给尸魂界增添战力，若是恶，也能在第一时间消灭。”
　　“而且白哉平日里总是一个人，能有个同龄的孩子陪着一起，也挺不错的。”
　　朽木银铃看着已经开始掐架的两人，眯了眯眼。
　　“而且老夫觉得，有个孙女应该也是件不错的事。”
　　朽木苍纯看透他老爸的心思，憋笑：“父亲说的是。那这位姑娘的名字是？……”
　　银铃一滞。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扯着朽木白哉两边脸颊的女孩兴奋回头，大声回道：“我叫碧……”
　　她突然一顿，朽木白哉瞅准这个时机赶忙抽身，捂着脸警惕地看着她，却发现她没有再恶狠狠地扑上来了，还觉得有些怪异。
　　只见那女孩脸部有些抽搐，回想起了她那不愿想起的名字，改口报出了自己的科目：
　　“我叫……”

　　“大王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