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缘尘花舛》若若然

28、第二十八章 珍妃前尘往事

　　芹娘的暂时离开，减少了对南宫鸿裴的刺激，也能让南宫鸿裴静下心来休养。现在的南宫鸿裴身体上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由于记忆的限制，他的武功也还没有得到恢复，就像一名普通凡尘俗子一般，生活在人间。
　　南宫鸿裴的诗书底蕴还是很深厚的，之前还在痴呆阶段的时候，那些参拜他为皇上的小道士们，如今都跟南宫鸿裴成为了好朋友，而南宫鸿裴更是义务当上了仙茹山的夫子，为小兄弟们传道授业解惑。而这些小小学子们也是听那些“之乎者也”，听得不亦乐乎。
　　有一天，南宫鸿裴趁着一帮小道士们都在吟诵“之乎者也”的时候，把花千合叫了过来，看他授课的成果。看着一班小孩子在那里摇头晃脑地背诵，花千合忍不住笑了出来。
　　南宫鸿裴盯着花千合看了好一会儿，“真希望你天天都可以像现在这么开心。”说完，他拿出了一块随身佩戴的玉佩交到花千合的手里，“这块玉佩一直带在我身上，虽然我的记忆暂时缺失，但是对你的情意是真实的。不要世间名与利，只愿与你一生一世在一起，永不分离。照顾你，保护你，爱惜你。”南宫鸿裴拉住花千合的双手深情地表白。
　　那些等着看好戏的小道士们，一个个假装很认真地读书的同时，不时地抛以关切的目光，留意着两人的一举一动。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了，“好，在一起，在一起！”小孩子们欢呼道。
　　花千合接过玉佩，凝望了许久，郑重地点了点头。这块雕着精致飞龙的碧翠玉佩，是他南宫鸿裴北元皇孙尊贵的象征，虽然他已经失忆，不记得这玉佩的来龙去脉了。而如今，他把这块如此重要的玉佩赠送给了花千合，就表明，至少在此刻，花千合是他生命当中最重要的人。至于恢复记忆后，还是不是一如既往，花千合不愿意去想了。只要此刻，他们的心在一起，就够了。
　　这一次，他们都没有拒绝彼此，而是心系在一起了，花千合开心地跟南宫鸿裴拥抱在一起。山中的时光过得如此快乐，他们都希望一辈子如此，不再下山，也未曾不可。但是，花千合始终想起了她还有任务在身，不能仅仅为了儿女私情，就这样躲在仙茹山中，她必须要去完成她的使命。把事情跟南宫鸿裴说了一遍，说是要到皇宫一趟，南宫鸿裴很是支持花千合，并叮嘱其小心。
　　花千合日夜兼程，赶往皇宫。她的目标是佛尘，当然不能太惊动，于是只能自己悄悄潜进后宫当中。
　　花千合在后宫中走动一番，始终看不到佛尘，却在后花园中，看见正在赏花的珍妃娘娘，如今已贵为太后。此时的她正对着满园的花色叹气。
　　“太后娘娘身体要紧，何故叹气呢？”身旁的嬷嬷小心侍候着。
　　“看这繁华后宫，看似尽然有序，实则乌烟瘴气，无所不在。自从这个扶宸进宫以来，后宫就是非不断，冤魂四起，哀家是无能为力呀。”说着，珍太后虚弱地咳嗽了几下，嬷嬷赶紧拍着背侍候着。
　　眼前之人，如此熟悉的感觉。花千合还在天庭的时候，就听兰花仙子提起过荷仙姑，当年在天庭还有过一面之缘。花千合终于记起了，眼前的珍太后就是当年的荷仙姑，也因为感情事触犯天条，被贬凡尘。
　　当年，涟漪江上泛舟，荷仙姑化作农妇采莲，与文人墨客李安共渡涟漪江。夏天的荷花开得特别旺盛，阵阵荷花香气迎面吹来，李安看着荷仙姑姣好洁白的脸，以及身上透露出来的气质，如若非大家闺秀，也必定为小家碧玉，绝非等闲农妇。于是随口吟诵诗句，“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姑娘同舟。”
　　听着词句，荷仙姑接了下去“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说完，荷仙姑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就这样，荷仙姑与李安三世情的第一世开始了。
　　有女婢来报告珍太后，朱棣皇帝又疯癫发作了。珍太后在嬷嬷的搀扶下，往皇上的寝宫走去。花千合也跟随着一同过去看看什么情况。
　　“启禀太后，皇上的病又犯了。臣等定当竭尽全力医治。”沈太医看诊了朱棣的病情后，向太后禀告。
　　“有劳沈太医了，哀家想看看皇上。”珍太后说着，向着已经昏睡过去的朱棣走去。不经意间，太后在坐下床边的一瞬间，看见了数人中，站在道长身边的花千合。有那么一瞬，珍太后觉得如此熟悉，却又说不上为何熟悉。
　　“你可是这皇宫中的人？”于是，珍太后看着花千合谨慎地问道。
　　“太后娘娘不必惊讶，此为花千合姑娘。贫道与她有过交手，并且皇上也是认识她的。”道长连忙解释道。
　　“太后娘娘不必担忧，我此次前来是想要帮助皇上渡过难关的。”花千合上前谦和地说道。
　　珍太后细细打量了眼前的这位，美貌犹如集千草百花合成般清新脱俗的女子，气质，果然是气质不凡。“哀家如何相信你能担此重任？”珍妃似疑非疑的口吻问。
　　花千合再往前走了两步，“我也略懂一些奇方医术，可以医治人间一些不平常的疾病症状。别的不说，就说珍太后，那也是非一般的尘世女子。满庭牡丹芬芳，纵使其它百花开得再艳，而珍太后却独独钟情于池中荷花。如若泛舟江中，恰逢两岸荷花盛开，心中必念《越人歌》。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不知我说的对否？”花千合冒昧地揣测了珍太后的心思。
　　果然，花千合猜中了。珍太后心里虽然吃惊，但是却对花千合充满信心了。“花千合姑娘，果然推算如神，都几乎达到通晓过去未来的地步了。好，哀家相信你能治好皇上的病。”
　　花千合和道长如是说了一番，由于朱棣中的是拂尘的妖媚瘴，但是怕打草惊蛇，故意隐瞒了下来，只是让道长配合运功，两人一起为朱棣运功去除他身上的妖媚瘴，半个时辰后，两人终于停止了下来。而朱棣的脸色似乎好了许多，却依然昏睡着。
　　安放好朱棣，让他躺下后，珍太后命人好生守护着皇上。然后，她拉着花千合的手，一起来到了那一片荷花池旁的亭子坐下。看着夏末初秋的湖上，满池的荷花已经没有盛夏那时的繁盛，但偶有几株浮出水面的荷花依然坚强地绽放着，珍太后微微叹息。
　　“太后，珍重，身子要紧。何故叹息呢？”花千合温和地问道。
　　珍太后示意旁边的嬷嬷先行离开，她想要跟花千合单独聊聊。嬷嬷会意地自行离去了。
　　“丽妃无缘无故地淹死在我最喜欢的荷花池上，而当时在场的证据都指向缓妃。结果，皇上不听劝告，活剐三千宫女，造成三千冤魂啊。哀家这心里头堵得慌，现在看着这荷池，都感觉阴凉阴凉的。”珍太后摇着头说，语气里藏着心酸。
　　珍太后之所以愿意跟花千合说这些事情，那是因为在她看来，花千合绝非普通的女子，居然能知道珍太后这辈子都没有跟别人提起过的心事。《越人歌》，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两岸荷花争鲜艳，涟漪碧水自江流的情景，这两年在她的脑海越是清晰，但她始终记不起画中人的样貌。甚至，她都不记得这画中的情景，是她曾经两世前经历过的。荷花，始终是珍太后最喜爱的花卉。
　　珍太后，名唤何珍珠，小时候曾有一要好的表哥，二人青梅竹马，情投意合。但无奈大明皇朝的初期，还是有兵荒马乱的时候。在归途中，当时还是年轻的何珍珠，与表哥走散后，不经意间，摔下斜坡，头撞击至岩石上，晕倒在黄土路上。
　　天干地燥，加上连日没有粮食和水进肚的何珍珠，如若当时不是遇上征途归来的朱元璋，恐怕就已经没命了。
　　朱元璋救下了何珍珠，奈何由于头部重伤，何珍珠的记忆只有一小部分，很大一部分，包括他那个情投意合的表哥都不记得了。无处可归，朱元璋见她可怜，便把她带回了宫中。不料，接触了诗书后的何珍珠，却是对古诗词朗朗上口，连她自己都惊讶，怎会有如此学识。无奈，她一旦想要记起旧事，头痛得不得了。于是，久而久之，也不再去想了。
　　何珍珠那个青梅竹马、情投意合的表哥是李安，也就是上次在朱元璋微服出巡的时候，何珍珠辩论完“黑马非马”进城后，在大街上，郡守让为他们验酒的那位郎中，他就是李安。李安和何珍珠一样，饱读诗书，医术了得，悬壶济世，怜悯众生。他曾经对何珍珠承诺过，这辈子要娶就只娶何珍珠一人，否则就终生不娶。
　　当时大街上的李安，有悄悄回过头看了一眼何珍珠，只是他想，她的身上尽是贵妇的气息，怎会是他的表妹何珍珠呢？兵荒马乱的年代，恐怕已经去世了。这样想来，李安心里又是一阵难过。
　　这些年来，他走遍东南西北，就是没有表妹的消息，如果她还活着，她应该还记得，当年他们约好的。“表妹，你记得，如果我们走散了，你一定要回到走散的地方等我。我一定会找到你的，无论多少年，我一定等你。”这些年来，他无数次回到过那个当初他们走散的地方，战后的中原，几乎已经稳定了许多。
　　李安在原来的地方搭起了一座茅屋，里面做好的标记，茅屋外面种上了一棵大树，树上挂满了这些年来，他到各处求回来的平安符，符上都写着何珍珠。他相信，只要何珍珠回来，一定能找到这些标记，也一定能等到他。
　　只是造化弄人，这一辈子，他们依然没有在一起。不是他负了她，也不是她不守承诺，只能说是，天意如此，怪就怪造化弄人。化为一杯泥土的时候，也只能一声叹息，一生逝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