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迭香》安若薇

1、第一章 未来

　　迷迭香

　　------《欢喜》后传

　　土地是以它的肥沃和收获而被估价的；才能也是土地，不过它生产的不是粮食，而是真理。如果只能滋生瞑想和幻想的话，即使再大的才能也只是砂地或盐池，那上面连小草也长不出来的。

　　—— 别林斯基

　　第一章未来

　　2008年法国格拉斯杜瓦香水厂清晨

　　今年的雨水不算太过于充沛。

　　以至于到了三月，很多花朵都还没有开。或者是开了，都只是简单的花骨朵。

　　阳光直射在杜瓦香水厂的水晶花园屋顶，偶尔有一两只小鸟跳上去，整个花园显得安静而透明。

　　陈米抱着一堆百合花走在路上，她平静的看着远处刚刚升起的太阳，混血儿一般神秘的面孔微微有一些笑容，但是看着那一堆百合花，又收敛了神情，让人看不出任何心绪。

　　想到今天的日程，她有些头痛。

　　上午，去学校交作业，中午，吃饭，下午，在实验室练习，作报告，晚上，给碧姬一家做菜。

　　碧姬一家的吃货体质让陈米很是无奈，不过为了自己的留学之旅，她咬咬牙，准备继续。

　　陈米是个安静并且不太多话的人，如果不是碧姬发现，估计陈米还在化工学院做着春秋大梦，在提交了一份报告之后她莫名其妙的成为了杜瓦香水厂的一名成员。

　　今天的主食是辣椒，水煮牛肉配上面包等，中西结合又有些有趣，法国这座小镇有些多雨潮湿的天气，这样的火锅加上西餐再好不过。

　　陈米看着水晶花园上空升腾起的雾气，微微笑了起来。

　　X X X

　　和殷咏宁在一起之后。商无忆的生活变得十分宁静。

　　这种平静，延伸到生活中，有着某种让人心安的幸福感，夫妻二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闲云野鹤一般自在的生活，不问世事，仿佛神仙眷侣。

　　妻子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如何调制新香水，而偶尔找不到灵感总会让他有些暴躁，好在自己的妻子是个比较善于调节气氛的人，遇到这样的困境也不算什么。

　　而他对于妻子的疑惑，是在妻子一次调香的困境之中无法走出之后，两个人互相的沉默，让他感觉到了一些紧张。

　　法国小镇的生活总是有些富足安逸，安逸到妻子想要改变一下，某一天夫妻二人在街头遇到的很好吃的麻辣火锅，让他们有了回家的感觉。

　　这种麻辣的食物不比艇仔粥，自有一种独立干练的风骨在里面，而在小店门口的一株带着露水和雪粒子的玫瑰，吸引了殷咏宁的注意。

　　摆在中国料理店门口这支玫瑰其实非常普通，和别的保加利亚玫瑰没什么太多的区别，只是当别的玫瑰花瓣上都是露珠的时候，她的花瓣上是一大堆的雪，雪和玫瑰这两种很有冲击性的东西融合在一起，很吸引人眼球。

　　店员开始盘账，大概是上午十点的时候，新出的辣椒和调味料要重新煮一遍，来自格拉斯当地的华人和各种食客开始排队，好在殷咏宁夫妻俩吃完了，坐在店里面休息，没有收到打扰。

　　看着妻子有些发呆的看着那朵带着冰霜的玫瑰，商无忆很好奇，他也朝着这个方向看了看，那株玫瑰直挺挺的立在那儿，和甜美浪漫的格拉斯有些格格不入，只是浪漫的氛围柔化了她坚硬的气质，看起来柔和了许多。

　　玫瑰灿烂夺目的光芒让殷咏宁有些赞叹，但是这仅限于赞叹而已，过了一会儿，夫妻俩准备回去，刚一起身，殷咏宁手上的准备结账的单子就被一个陌生的女孩子不小心碰掉，女孩连忙说对不起，递给面前这个温柔的女人，殷咏宁仔细看着面前这个姑娘，有着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她的面孔很深邃，有着一种混血儿一般的野性，一看就是典型的华人，但是和台湾香港人不同的长相，让她看起来有些与众不同，脸蛋红红的，身材窈窕有致，走起路来却大步流星。

　　那种干练，泼辣的风格和沉默的个性相比，形成了有趣的反差，这让身为调香师的殷咏宁都觉得十分好奇。

　　其实那朵有些遗世独立的冰雪玫瑰就已经让殷咏宁很好奇，而面前这个走路急速并且大步流星的姑娘让她更加感觉有趣，直觉让她觉得这朵花和这个有点神秘的女孩子之间有种牵连，待女孩淡淡的对她说了一句对不起离开之后，丈夫商无忆拍拍还在发呆的妻子，看见妻子一脸懵懂，丈夫突然不知道该说啥。

　　一直到走出中国料理店的门口，殷咏宁一直沉默，她引以为傲的为恒忆财团设计的香水到今年已经是第十六年，在法国安逸的生活或许是消磨了她的斗志，过于甜美的氛围让很多人都很不习惯。

　　而面前这个如风一般走过的姑娘，带给她一些好奇和窥探欲，但是女孩只是淡淡的对她说了一句对不起就走开，而她走过的时候，才发现那朵冰雪玫瑰，依然安静的绽放在中国料理店的花园里面。冰霜顺着夺目的眼光和鲜红的花瓣相映成趣，让身为多年调香师的殷咏宁都为之侧目。

　　从来没有想过娇弱的玫瑰会和冰冷的雪融合的那么美，而那朵美丽的冰雪玫瑰让她驻足很久，最后忍不住用手机拍下来。

　　好不容易存图，丈夫又开始打趣，商无忆以前不是个喜欢开玩笑的人，现在估计是拥有了爱情，变得轻松了许多。

　　妻子很少存图，这么仔细的留下花朵的图，都是第一次。

　　商无忆随意用手机回了几幅邮件，回过头看着摆弄手机相册的妻子，在他的记忆里面，除了和自己谈恋爱的时候她很喜欢收藏一些东西，也是很久她没有这么努力的去摆弄一个东西了，而他也看到了那个姑娘大步流星走过去的身影。

　　她倔强独立的姿态和如花一般浪漫的格拉斯很好的融合在了一起，但是怎么看都有点儿微微的格格不入，一直到女孩消失在格拉斯的街头，夫妻俩才回过神。

　　“怎么了？”商无忆觉得很奇怪，他很少看见妻子这么认真地看着一个人，对方还是一个年轻的女孩。

　　当他看着那个女孩走过去的，意识到自己妻子也在看她。

　　而殷咏宁一直看着这个长卷发的冷静姑娘走入格拉斯的巷弄，她低头浅笑，阳光描摹出她深邃而又妩媚的眉眼，这么看让她感觉像是看到了自己丈夫的妹妹商云媛，但是那种平静的面容和别的姑娘比起来，却有着一种超龄的成熟。

　　这种突如其来的熟悉感，让殷咏宁想起了自己大学时候的室友。

　　那是一个同样拥有温柔笑容和倔强性格的女孩，只是经年以后，她嫁为人妇，和同学也失去了联络，只是面前这个姑娘的出现，让她想起了那些纯真的时光。

　　一直到丈夫拍手，她才回过头，看着帅气依旧的丈夫，她微笑着简单回答了一句。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而已。”

　　妻子一向是个热情善良的人，但第一次这么简单的回答几句话就不再多说，让身为丈夫的商无忆
　　想多问几句，偶然间却接触到妻子有些迷茫的目光。

　　但他用包容的微笑看着妻子，欲言又止。

　　X X X

　　X X X

　　夜晚的小镇非常浪漫，星火微醺，暖风十里。

　　陈米下锅做好菜，又开始收拾碗，中午教的报告让她心情很好，遇到碧姬她们也是笑容满面，以至于最早那种过于僵硬的表情也没有了（……）

　　待到把东西放上桌她才发现，西餐桌对面多了两个人，自己不动声色的把盘子里的食物装好，她便若无其事的坐在那儿开始吃东西。

　　电视频道播着新的香颂音乐，浪漫的氛围让碧姬一家都安静下来。

　　而冒着热气的食物放在桌上，让人食欲大增。

　　商无忆没有注意到陈米也坐在他旁边，只是对今天的新的中式料理很感兴趣，他没有吃过这种食物，在英国呆了三年习惯了西餐，对面前的川菜几乎没怎么接触过。

　　没有人会把海鲜做的如此鲜嫩可口，配上家常菜简直让人惊艳。

　　他不自觉得多吃了一点，看到好吃的特别开心，而他的目光也不自觉地柔和起来。

　　吃完之后没等他开口，一道清脆的声音慢悠悠的响起，带着一种镇定和慵懒，慢悠悠的问着他，没有丝毫慌张。

　　“康伯利侬香槟还是红酒？”女孩子的声音如同黄莺出谷，特别温柔。

　　他简单回应了一句“康伯利侬香槟”面前这个女孩把东西递给他，温柔的歌声当中，商无忆才看清楚那个女孩子的相貌。

　　是上午妻子偶遇的那个姑娘！

　　商无忆反应过来，女孩子镇定的对他微笑着，就开始做自己的事情，似乎她的情绪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咏宁，商大哥，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杜瓦香水厂帮忙很久的小实习生陈米，她的研究方向是生物化学，对香水很感兴趣，今天的晚饭就是她做的。

　　碧姬说着，一个长卷发的拥有修长身段的姑娘在她们背后的厨房默默地洗碗，待到这时殷咏宁才想起来，她就是上午在中国料理店偶遇的姑娘，只是她低眉顺目的模样和早上见到她时候的泼辣相比，更多了一份内敛。

　　X X Ｘ

　　陈米看着面前的殷咏宁夫妻俩，两个人之间流转的氛围和气场一直让自己都非常羡慕，但是现在或许不是羡慕这个的时候。

　　还没等商无忆回话，陈米就自顾自的介绍起自己来。

　　“你好，我叫陈米，是从马赛中央理工大学来这儿实习的，对香水的制作很感兴趣，快毕业了正在找工作，辛亏碧姬姐姐照顾我。”

　　殷咏宁看着面前这个有些野性美的混血姑娘，她面容其实非常艳丽，但穿着朴素，声音清脆润朗，语调不疾不徐，而她低头的样子更是让自己内心一震。

　　这样混血儿一般深邃漂亮的眉眼，也难怪自己看了会如此震惊。

　　－－－因为她，像极了自己大学时代的同学陈秋涵。

　　读书的时候，殷咏宁是个活在自己世界的女孩，化学成绩非常优秀的她几乎没怎么考虑过升学的事情，那个时候，留学在法国华人的圈子也不算什么，好在殷咏宁是个平和不怎么喜欢争夺的人，索性和其他的人接触也很温柔。

　　大二那年，她所在宿舍来了一个很漂亮的姑娘，开学那天她提着一大堆箱子很迷茫的在殷咏宁所在的班级四处张望，那种和当地其他华人不太类似的深邃的眉眼让殷咏宁一不小心多看了一眼。

　　她就是陈秋涵，留学于法国的普通留学生，大一的时候从其他系转到化学系。

　　殷咏宁第一次觉得自己初次见面的这个女孩子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气质，不过那个时候她很纯真，满脑子都是学习，没想到这个女孩会成为室友，看着她坐在自己面前摊开笔记本，一字字的开始做题，殷咏宁有点儿佩服这个女孩的韧劲儿。

　　她的理科知识很丰富，当她写完一整张卷子之后，抬头看了殷咏宁一眼，眼底的笑意透着一股俏皮。

　　“很高兴认识你，谢谢你今天帮我提东西。”

　　就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两个人成为了好朋友。

　　青春时代的日子对于殷咏宁来说，是难以忘怀的记忆。

　　学校的设施不算多，没事儿她也会去图书馆转悠一下，陈秋涵会定时的在那儿坐着，或者是买一杯学校旁边热卖的咖啡，静静的做题，别的学生都在忙着恋爱或者是参加社团活动的时候，殷咏宁则习惯看书，特别是大本大本的化学书，在那密密麻麻的公式里面找到香味的秘密，成为了她那时的乐趣，而成为一个调香师的愿望，也是在那个时候一点点的成为现实的。

　　和陈秋涵的见面之后，殷咏宁明白了什么叫做“安静”.

　　陈秋涵话不多，虽然两个姑娘住在一个寝室，但是如果殷咏宁忘了去图书馆占座，陈秋涵就会默默的帮她把位置占好，如果食堂的东西确实是不太好吃，她会就像是变魔术一样的给殷咏宁做很多好吃的。

　　-----在殷咏宁和商无忆相爱之前，这个爱笑却不太爱说话的姑娘，是她非常重要的朋友。

　　殷咏宁至今都记得，陈秋涵得到学校的第一个奖学金的时候，许下的愿望。

　　“成为一个优秀的香氛收集者，不拘泥于只是调香。”

　　她有些胆小，也有些内敛，但是一说到关于香味的所有，总是眼睛里有着特殊的光芒，而关于她的故事，殷咏宁都很小心的珍藏着。

　　“你说，我会实现这样的愿望吗？”

　　陈秋涵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己美丽的好朋友殷咏宁，刚刚没有通过考试时候的挫败感让她对自己是否能够顺利的通过化学学位考试有着很大的疑虑。

　　殷咏宁非常佩服她的一点，就是她不被自身情绪打扰的坚毅，为了一种香味的采集，她可以坚持很久，大学入学三年来，她就像是神农尝百草一样不断的去尝试，甚至面对帅气英俊的法国男孩的追求也无动于衷。

　　大学里都盛传她是一个没有爱情知觉的女孩，但是也只有殷咏宁懂得，她只是很迟钝而已，或者是对于感情，她非常迟钝。

　　“当然，以你的毅力肯定可以实现这样的愿望的。”

　　陈秋涵感受到好友鼓励的眼神，停下不断旋转的笔，那张化学卷子快被她戳烂了，但是没有什么是比好友的鼓励让她更感到安心的了。

　　那年，陈秋涵20岁，殷咏宁20岁。

　　X X X

　　记忆被拉回到了现实。

　　春季的夜晚，格拉斯的暖风徐徐吹着，风里带着兰花的芳香，在吃过晚饭之后，殷咏宁照例在实验室分析被送来的芳香样本，碧姬没事儿玩起了line和微信，商无忆用笔记本电脑上网，几个人在房间的不同位置做着自己的事情，十分安静。

　　但殷咏宁却怎么也静不下来，光谱分析仪和核子磁力扫描器正井然有序的运转着，但是面前这个美丽的女子却看着实验数据发呆。

　　因为她总是会想到下去在中国料理店遇到的那朵带着锋利而又独特美感的冰雪玫瑰，和那个不小心碰倒并且翩然微笑的，比自己年轻许多的姑娘。

　　说起来，自己也才不过38岁而已，那个姑娘，最多不过25岁。但是她目光当中的那种透明感让自己很亲切。

　　吃完饭之后，殷咏宁总是会想到大学的那位温柔的好友，毕竟面前那个姑娘和陈秋涵的一颦一笑都那么类似，让她不去联想都很难，但她并不知道的是，陈米也在努力的熟悉着这里的环境。

　　商无忆注意到了妻子的走神。

　　连续十年获得了国际芳香协会的芳香大奖，这让自己的妻子也感觉到了某种疲倦，或许是厌倦了商场的勾心斗角，他和妻子隐居到了这里，让大哥商守恒继续主持财团的工作，他则安心的做着自己的事情，但是今天遇到的这个姑娘，也让自己很好奇。

　　“无忆，你见过这种冰雪玫瑰吗？今天在料理店见到的这支玫瑰好美。”

　　实在是觉得做实验无趣的妻子，转过椅子把今天下午拍摄的照片拿给丈夫看，两个人饶有兴致的研究起这张图，而在不远处洗碗并且放好所有厨具的陈米，看着这对温柔的夫妻，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回到自己房间。

　　X X X

　　陈米是一个生活在夹缝当中的人。

　　从大凉山走出来的时候，她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未来会有这么多的改变。

　　而她的故乡，刚好是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这里冰雪连绵，风光秀美。

　　她永远记得她离开时，收养她的父母不舍的眼神，而从小就习惯看别人脸色的她，甚至只读到了镇上的高中，就濒临辍学。

　　X X X

　　香港重庆大厦尖沙咀弥敦道36-44号

　　商守恒从半岛酒店出来，拉了拉被挤压的变形的领带，喘了一口气。

　　这场政商界名流聚集的盛宴，他似乎是个例外的角色，站在里面除了陪着父亲微笑，和一些人交谈，也就什么都没有了。

　　社交名媛们还在红地毯上面签名，他看着那些美丽的姑娘们的烈焰红唇，无奈的苦笑，站在人群深处，独自看着热闹的宾客，一直沉默。

　　有人注意到了他，想上去搭个话，但或许是因为清淡英俊的他性子实在是太过于慢热，也就放弃了对他的探究。

　　因为他注意到了一个拿着餐盘沉默吃东西，并且大口喝酒丝毫不和人交谈的姑娘。

　　一身白色的衬衫加上藏蓝色的印花裙子，高跟鞋上面有着几粒星星点点的水钻，一头长发飘逸而又随意慵懒的卷着，她低头吃东西的样子，却着实生猛。

　　一旁的绅士名流们看着她如此沉默的专注的吃着东西，都摇摇头啧啧走开，但是女孩丝毫不放在心上，解决完一道好吃的甜点之后，她秀气的拿起餐巾纸擦擦嘴巴，便隐没在人群当中。

　　留在商守恒印象当中的，是她身上神秘的香味。

　　幽远，神秘，而又温柔。

　　要不是同学的邀请，陈米从没想过，作为一个普通姑娘的自己，会出现在半岛酒店这么突兀的地儿。

　　她在来到这里之前，听说过一些关于恒忆财团的八卦，但是这些和她朴实的生活相比实在是差太远了，她就像是一个好奇的狗仔队记者，隔岸观火的看着这场八卦的讨论，而没有什么别的表情。

　　穿好借来的衣服，她来这儿纯粹是为了完成自己的上司------殷咏宁的要求，签署一份协议，然后安然的回到法国。

　　但是节俭的自己，过惯了朴素的生活，如果不是咏宁姐的要求和疼惜，她可能会继续住在重庆大厦。

　　那座夹在半岛酒店和弥顿道中间非常不起眼的大厦，而她并不知道，自己狼吞虎咽的样子，被一个英俊的男人撞见，会引起多大的波澜。

　　商守恒觉得很闷。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温吞性子的自己过惯了某种不被人观察的生活，从头来被人瞩目，自己还很需要一段时间去适应。

　　在拒绝了一位记者的采访要求之后，他开着自己的车离开了酒店。

　　他漫无目的的到处走着，绕过那些繁华的街道，他又看到了她----

　　那个穿着白蓝色印花裙子，在半岛酒店拿着餐盘大吃大喝的姑娘。

　　重庆大厦和半岛酒店的混合以及不适应，看似一起其实矛盾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