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营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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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殿冷清的没有丝毫人气，戚文琪点着快烧尽的蜡烛，火光跳跃着，茶杯冒出袅袅热气，开水还是她自己烧的。
想当年她也是家里娇滴滴的小姐。
现在却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也不知道，那封信他是否收到了。”
今日的清茶里滴了些槐花蜜，散发着奇异的香味，这罐蜜是她的陪嫁，母亲亲自给她装的，大概自己不争气，父亲那样的脾气，定会迁怒于母亲。
她还不知前庭的变故，这样的角落，在大事当前时，谁会有心思来这看两眼。
偏偏经久安静的木门，传来“嘎吱”声响，她放下茶杯，提着裙摆不慌不忙走出去，外面的人却不客气，首先进来了。
她懊恼的捶捶脑袋，总是忘了挂门。
“怎么忘了挂门？”
温厚的声音传来，她的脚步硬生生停住，双手开始变得颤抖，想撩开门帘，却又不敢，只怕眼前的人不是所想的人。
来人低声的笑了，脚步似乎往这边挪着，戚文琪紧紧攥着一根珠链，力气大的好似要把它拽下来，耳边嗡嗡作响。
“天卿，是你吗？”
天卿是靳淳东的字。
外面有人伸手，将珠帘拨开，高她一头的男子，狠狠将人抱进怀中，想要把她揉进去那样的紧，戚文琪觉得自己在做梦，泪水决堤，将那日思夜想的人环住。
“当然是我。”
“只能是我。”
缓缓吐出的几个字，像定心针，戚文琪舍不得放开手，引得靳淳东又笑了出来，“快跟我走吧，想要抱？日后肯定满足你。”
她红了脸，跺着脚转头，“谁想抱。”
习惯了她的口不对心，靳淳东挑眉笑着，走到衣柜前面，熟门熟路的打开，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打包，翻着翻着，笑意慢慢敛了，解释道，“戚家逼宫了，正是防守最混乱的时候，趁着现在走最安全。”
“是萨仁找了你？”
将包袱背上，抓住戚文琪手腕的时候，他忍不住皱了眉头，一年的时间，能将人变得骨瘦如柴，若不是皇太后那边还有些恻隐之心，岂不是要饿死人了？
若能早知她的苦日子，他怕是多一天都不会等的。
“我就知道，她眼睛那么干净，是个好姑娘。”
沿着宫墙往约定的地点走着，戚文琪难得如此开心，不停的说话，比这一年说的话还要多，最重要的是，嘴边的笑容发自内心，才真真像十九岁的少女。
靳淳东心疼她，觉得自己的姑娘吃不好睡不好，住那样破败的院子，现在自己来了，必须好好心疼她，于是将人打横抱起，还开玩笑说道，“人确实不错，还专门给我写了字条，说你想我。”
“人品好是好，就是说话爱无中生有。”
天空辽阔无月，靳淳东怀抱着小小的人儿，感知着连日来的思念被轻巧的化解，大战来即，前路还看不大清，只是觉得此时此刻，恐怕再过几十年，他都不会忘记这场失而复得的酣畅。
情势所迫，两人没能从宫门大大方方的走出去，有人在宫墙外接应，靳淳东打小习武，会些轻功，找了个角落，抱着戚文琪就翻身而出，有细细的胳膊抱紧他的脖子。
“轻点轻点，再使劲就要谋杀亲夫了。”
“别给自己脸上贴金。”
洛不惟有意借此次的南北而治为借口，将朝野的党派之分看清楚，支持他的大臣全都带兵往南边去了，屏陕候已经赶过去了，靳淳东恐怕夜长梦多，晚走了半日，就为带上戚文琪。
马车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戚文琪不敢一人坐在车厢里，干脆陪坐在驾车的靳淳东身边，身上披着他的披风，杏眼睁得大大的，“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腾出手来抱住她，尽可能的挡住更多夜风，“若你能早些给我传信，冒死的危险，我也会求皇上，把你带出来。”
说这话的时候，又想起春秋殿厚厚的落叶，几乎漏风的窗纸，还有那卷着毛边的毯子，怒火中烧，恨不能将戚家的人全都投到东海喂鱼算了。
“等局势稳定了，我就八抬大轿娶你进门，十里红妆一丝都不带少的，给你个最声势浩大的婚礼。”
“不用啊，有你就够了。”
有你，就是最盛大的婚礼。
平沙村这边也变得热闹，大臣和部队接连到达，就不怕被人知道了，再不关心八卦的村民，也知道有大事将要发生，练武更加卖力，萨仁代表洛不惟，安置她们家属的任务自然也要担负起来。
至于徐月娥，自从知道她吃了自己媳妇的豆腐，李昱就禁止两人见面了。
前来投奔的官员都是岁数较大的，为先皇亲自提拔，忠心耿耿，其中唯一年轻的是兵部尚书付如海。
何为逃难，不是拖家带口，带上正妻儿女简装行礼就能出发，至于那些妾室和暖房丫头，不必带走，不受连累，各自遣散，再寻人家。
唯独这个付如海，带了个宠爱的妾室，还捎带着自己的正妻。
这是那妾室自己说的。
满脸嫌恶的瞅瞅暂住的屋子，她吐着红丹蔻的手指捏住鼻子，声音柔柔蜜蜜似添了蜜那么甜，“这是什么味道，莫不是有东西捂馊在里面了，可得找人好好看看，省的有些不知名的虫子跑出来，我可受不了。”
旁边的正妻一言不发，满脸的丢人，但也习惯了她的嚣张跋扈，不好当着外人开口。
正是重要的当口，萨仁自然好脾气，皮笑肉不笑的说，“别怕，都是找人仔细查看过了，被褥都是新的。”说完从头到脚打量了她，还是提议道，“不如换个别太显眼的衣服。”
倪曼青本就不满意相公站队洛不惟，云城好好的大宅子不住，非得来这农村受苦，听了萨仁的话，又转眼打量了她，简单的长跑，头上连个首饰都不成带，以为是谁家派来的丫鬟，当即就摆着脸不高兴了。
“我天生娇惯，太差的布料皮肤可受不了。”
琪琪格在旁边听的都受不了，萨仁是公主，现在是明妃，还没她个小妾娇惯？
萨仁笑的越来越勉强，旁边的正妻习舒文对萨仁的身份早就了然于胸，只是不争不抢的性格让她冷眼旁观，直到现在气氛尴尬，才不紧不慢的开口，“倪氏出门小户，没见过世面，还望娘娘莫要见怪。”
倪曼青听了很是不满，付如海最宠的是她，在府里从没这个正妻开口的机会，现在出来了，夫君没工夫照管她们了，就出来端架子？
“我虽出门小户，但随着相公见了不少世面，不像姐姐，自进门就没再出去过，能知道何事？”
妾即奴，大多时候，萨仁对他们都心生同情，不是每个女子都甘愿做妾，还不是输给了身世和权威，但像倪氏这种不看自己身份，盛气凌人，不讲礼仪的女子，又傻有讨人厌。
“出门在外就不叫我娘娘，喊我汉名师雅青，还有，夫君跟嘱咐过了，虽今日不必往昔，身份之见还是不能摒弃，要遵循你们汉族人的习惯，只跟正妻谈事，妾室只能听着。”
她说话的时候半点儿不像生气，笑眯眯的跟村口的孩子似的，却把倪曼青气的跺脚。
习舒文微微点头，“大家都辛苦了，还请雅青回去歇息吧，剩下的由我贴身丫鬟收拾就好。”
不卑不亢，不疾不徐，大家风范，萨仁只能对她的表现叫好。
门外传来付如海和洛不惟说话的声音，似乎正在往这边走，倪曼青绞着帕子，琢磨该怎么告状，却疑惑的看着萨仁渐渐红了眼睛，低头不语。
“娘……姑娘怎么了？”
知道了她的身份，倪曼青自然客气了不少，询问的样子也温柔了不少。
轻阖上的门被人推开，萨仁豆大的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下来，低头拭泪的模样格外怜人，琪琪格习惯了公主装模作样的小把戏，连带跟着演戏，紧握着她的双手安慰着。
倪曼青再傻，也明白她的用意，急的头大，转而向着习舒文投去求助的眼神，自然得到的只有淡淡的微笑，就差跟她说，“妹妹，加油。”
洛不惟见不得她哭，连忙走过去，“怎得红眼了,跟只小兔子似的”。问完还亲手给她拭了泪。
“没事，我只是觉得，你们本就辛苦，我还安排不好这些琐事，曼青妹妹平日娇惯，我却让她受了委屈，实在没用。”
付如海听闻心惊，连忙看向倪曼青，发现她打扮得珠光宝气，比明妃奢侈不知多少倍，觉得很是丢脸，再看那边安静叠着衣服的习舒文，更觉得她不懂事了。
萨仁哭的梨花带雨，脸上真正是愧疚的模样，想人家是皇上放在心尖的人，能被自己的小妾给委屈哭了，这得多大的罪过。
“我肯带上你，念你是龙龙的生母，平日在府中称霸，我也睁只眼闭只眼了，现在你居然……”指着倪曼青，他气的想爆粗口，但当着皇上明妃不好意思，最终还是放下手，冷哼道，“快给明妃娘娘道歉。”
习舒文这才放下衣服，施施然走过来，“夫君你也别气，妹妹是小孩子脾气，娘娘也明白，自然不会怪她，妹妹，快来道个歉，这事就翻篇了吧，大敌当前，和和气气最好。”
她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女子，说话时温柔的能掐出水来，用词恰到好处，深明大义，才堪堪让付如海觉得讨回了面子，脸色稍微转好。
回到屋里，洛不惟无奈的摇头，怎么自家媳妇这么童心未泯，为了跟个小妾置气，还得花力气演演戏。
“她还能告你的状？何必跟她一般见识？”
萨仁心知自己不会成了贤良淑德平定众女子的厉害角色，但还是觉得恶作剧之后心情舒畅，抿了口温茶，咯咯的笑着。
“可能我看着习舒文顺眼吧，帮她出口气，嘻嘻。”
调皮的模样像只小猴子，洛不惟将她抱到腿上，宠溺无限，“出吧出吧，怎么开心怎么来。”
正想送点心进来的韩月停了敲门的手，无言的离开了。
先皇要是知道自己儿子成了妻奴，大概会嘲笑到醒吧。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营救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