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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出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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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走的累了,洛不惟直接将人背起来,两人走在风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许是吹了风就特别爱犯困,还不到海宴宫,萨仁就睡了过去,没了声响。
对于皇上毫无底线的宠妻行为,丫鬟太监们也是见怪不怪了。
“去煮碗姜茶,明妃醒后,务必让她喝下去。”
韩嬷嬷躬身俯首道,“奴婢谨记。”
醒来之后,洛不惟管然不在身边,萨仁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自家夫君身子骨不好压力还特别大,作为贤良淑德的娘子,定要体谅再三啊。
躺着躺着,她把手揣进怀里,却发现那封信已经不见,慌张中坐了起来,到处翻找,正巧赶上琪琪格进来,问道,“公主在找什么?”
“我的信呢?”
信?她立在原地消化了好一阵子,恍然大悟道,“在这呢在这呢,皇上还吩咐了要交还给您,是琪琪格给忘记了。”
这么一说,她才定下心来,思索了会儿又问道,“我记得你有出宫的令牌,这样,你带上夏荷,将这信转交给屏陕府的世子,就说,嗯,算了,我写个字条,你一并交了过去。”
琪琪格早就学会了磨墨,只可惜萨仁会写的汉字有限,就没能施展下功夫,现在终于有了机会,连忙将笔墨纸砚都给伺候好了。
黄色的信纸平铺在桌上,萨仁信心满满的拿起毛笔,姿势还蛮标准。
可落笔的时候就犯了难。
戚文琪是哪三个字?
无人照顾,哎,照顾怎么写……
于是世子拿在手里的字条就变成了“写信的人,很可怜,一个人住,无人看她,她家的人想杀她,很想你,别忘了她。”
靳淳东狠狠抽了抽嘴角,毫无架子的送走两位宫女。
皇上的审美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了。
他将信封拆开,久违的自己跃然眼前,清秀小巧,正如那日思夜想的人儿,强忍住心中的激动,字字句句读下去。
“见信如晤,琪儿当年被迫入宫,与你说了狠话,时至今日,戚家对我了无希望,妄动杀念。
不知这条命还能留多久,想着若真是就此天人永隔,也能跟你明白讲,戚文琪此生挚爱就是靳淳东,从未变过,从未改过,皇后之位我从不稀罕,只是家族大义蒙蔽了心,早知离开你后,会这样生不如死,我决计不会答应。
若有幸遇见好心人,将这封信转交给你,我已生无可恋,只希望你能过的比我想象中还幸福。”
这封信字里行间都带着泣血的思念,当年彼此撂下狠话分开,却日日夜夜不能入眠,仿佛四肢百骸都被扎上了针,痛痒难忍,为此,靳淳东人都瘦了两圈。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此时他却泣不成声。
戚家对文琪狠心至此,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原本屏陕府还在犹豫站队,如今却心意已决。
将信小心的捂在胸口,靳淳东指天发誓,“若是不能将你完好的带回来,我就与你同去。”
正吃晚饭的萨仁全然不知,自己给洛不惟壮大了队伍,反而是从桌上捡起两根长发,悲痛欲绝的说,“平生头一遭啊,自从来了皇宫,我就没少费脑子,又是传信,又是留字,看看看看,头发都掉了。”
琪琪格在旁边认真的点头,“是呀是呀,都说动脑子的人会脱发,看来是真的,公主这两天可好好歇息吧。”
韩月转身除了屋子,实在听不下去了。
传信的字条她也看了,最终只能在心里默默吐出四个字。
狗屁不通。
海宴宫人不多,守门的两个太监,加上嬷嬷和琪琪格,也就四五个宫女,萨仁吃完饭喜欢在院子里面遛弯,众人也就不言语的跟着,忽的门口就有敲门声传来。
开门这等事,都得韩月亲自经营,过去拔开木栓,门外是福德。
“收拾东西,今晚就走,南门外大学士家的会接应,记得,别闹动静,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事情比预想中来的更快,韩月展现出惊人的沉稳,庄重的点头,立刻就闭紧了宫门。
“嬷嬷,是谁啊?”
“内务府的,说羊腿没了,明日得换个菜式。”
她这么说着,却把琪琪格拽进了屋子里,萨仁看在眼里,心里大概明白了些,转身冲着那几个小丫鬟笑说着草原的趣闻。
“咱们今晚出宫,待会儿你去娘娘的房里,收拾四季的衣服,若是极喜欢的首饰就带上,否则就留在这里,行礼越简单越好,对,所有的银子都得带上,听清楚了吗?”
她的神色太过肃穆,琪琪格被吓得不知说些什么好,只能不住的点头,随即跟木偶似的跑去收拾行李。
韩月从未如此厌恶自己渐渐衰老的身子,萨仁还小,琪琪格又不懂,她必须得跟出去,只是这老胳膊老腿,难免成了累赘。
正思索着,门口又传来了敲门声。
她心下一惊,连忙小跑了过去。
来人是盈太后那边的人,手里拖着个小匣子,悄摸的说道,“盈太后吩咐将这些给明妃。”说罢就转身走了,整个过程匆匆忙忙。
想必是那边有了消息。
韩月太了解盈太后,知道她肯定不会跟着走,匣子里是满满的银票和几壶皇室秘药。
也算她有心了,她点着东西,虽然可惜了她们的母子缘分,却也无暇伤春悲秋,冲着那些对此一无所知的小丫鬟们说道,“娘娘有我伺候,你们先去歇息吧,明日早点起来做些点心。”
海宴宫的主子向来宽厚,小姑娘们也不作他想,齐刷刷的行礼后就回了住处,连带着两个小太监也被支出去干活了。
萨仁抚了抚身上极好的料子的长袍,进屋跟琪琪格说,“从你的衣服了找件长袍给我,这个打进包袱里。”
看形势定是今晚要出宫了,这些华而不实的衣服太过显眼,只是逃难的时候,银子,药,布料,是最实用的东西,带上总没有坏处。
韩月在旁边听了清楚,忍不住叫好,自己这个主子,看起来没心没肺,实际上都门儿清。
此时的萨仁,对自己未来的命运并不大关心,她是这种人,见了棺材都不落泪,并且相信天无绝人之路,就算倒霉死了,十八年后转世投胎还是一条好汉。
只不过,她很担心洛不惟。
“娘娘,东西收拾好了,咱们赶紧走吧。”
她吐了口气,重重的点头,只是过了会儿,她说,“皇上会跟上的,对吧?”
“娘娘放心。”
韩月不是个同情心泛滥的人,若洛不惟今夜真正危险,她充其量是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得了她的承诺,萨仁才心安,一主两仆趁着夜色悄悄的往南门走。
南门距离海宴宫最近,大概是经过了安排,先前担心的路人甲乙丙丁并无出现,就连宫门口的侍卫都换成了御书房经常伺候的那几个。
两边互相点了头,城门被开了小小的缝,三人走出去,又立马被关上了。
不远处的大榕树下似乎等着马车,韩月将包袱交给琪琪格,只身走了过去,与里面的人交谈了会,才回来接她,“是大学士的妻子,可以放心跟着去了。”
此情此景实属紧张,却掩不住萨仁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
李昱那样的男子,会娶个怎样的妻子呢?
正想着,车上有人下来,月光清冷,却也照不清楚模样,只能远远见到此人瘦高瘦高的,待走近了,萨仁才觉得惊艳。
高挺的鼻梁,细长的丹凤眼,尖尖小小的下巴,最为特别的,是右眼下的泪痣。
她突然就破功,挠着额头傻笑起来,琪琪格在旁边看的捂脸,自家公主见到美人就花痴的毛病又犯了,后来干脆就将人半推进了马车,留下徐月娥哭笑不得。
听闻这明妃是个不靠谱的。
但却挺可爱。
马车缓缓行驶,目的似乎已经明确,萨仁眼都不眨的瞅着徐月娥,半晌才害羞的开口,“美人……啊,不对,姑娘,也不对,你嫁人了,怎么称呼你呢……”
徐月娥淡淡的开口,自带着清冷的气质,“在外不讲敬称,小女徐月娥,日后您就唤自己师雅青,蒙古名太特别,省的引起注意。”
“啊,好,月娥姐姐——”
甜腻腻的长音把徐月娥听得眼角一跳,求助的望向韩月,哪知人家正闭目养神着,心里实际在想——虽然很同情,但老太婆也没办法,这位的花痴病犯了,十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月娥姐姐——咱们这是要去哪啊?”
“嗯,南下,先去下郾城的平沙村等着,大概明后两日,皇上他们会追上来。”
怜她年幼,徐月娥也是在生不起气来,出城之事本就突然,戚百光不按常理出牌,半夜集结精兵,消息传到李昱的耳中,便只能仓皇出逃,哪知给她这么个可爱又可气的主。
“先睡会儿吧,这几日咱们不方便住店,只能在马车上凑活,先适应适应。”
“好的,月娥姐姐——”
徐月娥无奈的按住自己的眼角,无语问苍天,谁能把这个挂在她手臂上的小熊扔出去。
当然,如果李昱在的话,应该就这么做了。
毕竟在他心里,自己媳妇可不是人人都能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