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长歪了的中二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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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变得对我特别好，对周围其他人也好了很多，任性病发作的次数渐少。我那天说的话大概是起了作用，实际上她早清楚酷拉皮卡为什么要远离她，可长期以来被娇惯着长大，她想用她的任性一次次刺激酷拉皮卡，引他回头，看他的反应，看他围着她转焦头烂额的样子。
作为旁观者，我觉得被如此爱着的酷拉皮卡的日子蛮难过的，分寸拿捏，差池不得，太近，虎狼之徒都盯着他，大小姐本尊也不是好敷衍的，太远，主人家又觉得不够忠心。怪不得他做起了甩手掌柜，远程遥控，跑去大老板那边鞍前马后了。
跟着来到友客鑫的女仆们，见我每天哄得大小姐春风满面，和颜悦色，直接让我全天候贴身服侍小姐。于是大小姐每天一起床，映入眼帘的就是我的脸，到晚上就寝了，阖眼前最后看到的还是我的脸。我都担心她会不会审美疲劳。听完我的话，她不怒反笑：“你的脸挺耐看的，再说我有百变化妆术。闭上眼睛，我要打散粉了。”
大小姐中意我的表现之一就是她喜欢打扮我。我就像个巨型芭比娃娃，任由她摆弄我的头发，任由她在我脸上涂脂抹粉，各路妆容她都试了个遍，还要赶在她起床前，换好前一天晚上塞给我的衣服。我抖开衣服，标都没剪，一看价格，我都不敢端果汁了。
大小姐懒洋洋地伸手挑了一颗樱桃，挑剔地扫了眼我身上的衣服：“这个款式好是好，太贵气，你个丫头片子穿不出来那份雍容华贵。”我是乡下小地方的人，自然配不上这么华贵的衣服。“小地方？什么小地方如此藏龙卧虎，出来的小丫头都鬼精。说来听听，以后我们就去那儿招人了。”美人朱唇轻启，丁香小舌轻弹，圆溜溜的樱桃核滚落在白瓷盘里。
听过我的经历，她没像小杰那样问找爸爸的事，她反倒很满意我的出身，因为没有家庭无牵无挂的人对□□的归属感会是很高的。我顺势推舟，狗腿地表起忠心。她无所谓地摆摆手：“行啦，在我面前就别装老实了。”
我还是替她做过点事的，我偷偷摸摸地向几个保镖打听起酷拉皮卡的去向。保镖长相凶悍了点，但因着我的关系日子舒服了很多，几个人看我的眼神里都透着几分敬佩感激。所以说妮翁大小姐以前是有多惹人嫌啊。
“保镖们说酷拉皮卡在您父亲身边，等过几天处理完了，和您父亲一起过来。”
“这些，我都知道。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好意。”她把空杯子递过来，对于突如其来的感谢之词，我深表惶恐。大小姐突然来了兴致：“你上次说你以前是中二病，怎么回事？”
此话不假，我以前真是个中二病，刚来这里的时候，整个人病怏怏的，连中二病发作的气力都没有；后来从早到晚忙着给老板夫妇俩做事，倒上床就睡，没时间想那些有的没的事，一晃几年，中二病竟然自动痊愈了。
“痊愈？根本就是长歪了吧。看你，浑身上下没点十五岁少女该有的样子，活像块顽固不化的石头。要不是我，连外表都要和石头一样了。”
“以前啊，”她陷入回忆之中，安静了下来。“我以前有预言能力，发动预言能力的时候，身体自动就会写下十四行诗。我给好多人预言过，从来没有错过。靠着我的预言，家里发达了。五年前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再也预言不了了，爸爸寻遍名医，也没有办法。我意识到我对爸爸失去了价值。”
“那段时间，我的精神状况不太稳定。想重新得到预言能力，越是想，就越内疚，越想见爸爸，可我等不来爸爸。我动不动就冲周围人发火，甚至苛责他们，酷拉皮卡看不过去，和我据理力争，结果吵多了，就真喜欢上了。”
“那，那您的预言能力找回来了吗？”我期待地看着她，有了她的预言，就算不记得剧情，我也一定可以驱灾避祸。
她的话让我大失所望。“没有，酷拉皮卡说有人盗取了我的能力。本来我以为事情到此为止了，可有一天，爸爸来了，他让我抄写一堆十四行诗，他拿着那些诗，又开始日进斗金。”
这不就是江湖骗子吗。
“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拿给我抄写的诗越来越少，这几年爸爸行事却越来越狠毒，树的敌恐怕不少。有时候我替他担心，只是不愿多想而已。”
□□毕竟是高危行业，大小姐就是再喜欢我，也还是生命第一。连他们高层都提心吊胆的，看来逮着机会，我要辞职，换工作。我看大小姐神情伤感，赶忙转移话题。换工作的事，一并忘了。
一天深夜里，我服侍完大小姐，刚回房。突然有人急急敲门。开门一看，是许久未见的酷拉皮卡。
“勒妮，帮我我们叫醒小姐。”似是风尘仆仆匆匆赶来，面容略显疲惫，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我，严肃极了。
酷拉皮卡带回来了一个天大的坏消息。
老板被人暗杀了。
出人意料的是，任性惯了的大小姐出奇的平静。“你们都先出去，你们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只是需要思考一下该怎么做。凌晨六点之前，我将向你们宣布我的决定。”
大家都沉默着出去了。有人抱臂而立，有人靠着楼梯栏杆，有人干脆拿出了长笛，细细擦拭起来。静默诡异的气氛弥漫开来，事发的时候，我们几个贴身女仆都已睡下，女孩子们穿的都是睡衣，也不知是谁招呼了一声，纷纷回房换衣服去了。而我穿的是日常衣服，没回房，女仆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对着华美璀璨的水晶吊灯发呆。
大概是看我一个人，酷拉皮卡走了过来。
“旋律跟我说，你做得很好。真是辛苦你了。”美青年就是美青年，披星戴月日夜兼程，抹杀不了人家的优良资质，往那儿一站，玉树临风美如画。博得大小姐倾心，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都是我该做的。我应该谢谢你帮我找了份工作。”
“你和小姐相处得挺好？”
“是小姐垂怜我。”
酷拉皮卡笑了，他依着栏杆，紧绷的容颜放松了下来，温和地开口道：“我在诺斯拉家族待了五年，小姐是什么脾气，我清楚。你是个聪明人，对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我想找个机会辞职啊，可工作是你替我找的，这话当着你面，我说不出来。我的心里如此腹诽。
“你，还是早点辞职吧。”没等我回答，酷拉皮卡转过来正色看着我，“暴风雨即将来临，这个家族现在很危险，外部很多人正虎视眈眈，内部也不太平。如果是顾虑我的话，大可不必，你是普通人，我不可以让你冒这么大的风险。如果小姐不愿意放你走，我去替你说。”迎着他诚恳坦荡的眼神，我觉得自己特庸俗。
“酷拉皮卡，你人太好了。怪不得大小姐喜欢你。”
没忍住，脱口而出。这不，刚说完，就自觉失言。
酷拉皮卡身形一顿：“连你都知道了。”
“呃，呃，这个，我瞎猜的，你别往心里去。”
他依旧用探究的目光看着我，显然不相信我说的话。我经受不住美青年的无形攻击：“起初真是瞎猜的，谁知道是真的……”说到后面几个字，我彻底没了底气，哼哼唧唧才说完。
酷拉皮卡收回目光，转身。他和我一起，静静望着水晶吊灯出神。许久许久，清晰的声音拂过我的耳畔：“我有必须要完成的事情。我从来没有考虑过个人的幸福，我和她根本不可能。”
“你既然已经决定了，我也不便多言。可我看样子，大小姐不知道你意志如此坚定，你找个机会和她摊牌吧，她可能一时接收不了，可能会发脾气，你就多体谅她一下，你这么优，大小姐是情难自禁。”我给妮翁大小姐当知心姐姐当多了，不知不觉就说多了，酷拉皮卡会不会嫌我多管闲事。
是我多虑了，他笑盈盈地问我：“我要真这么优，怎么没见你对我花痴过。”
“因为我和你不熟，总共只见过你两次。”我白他一眼，慢悠悠地说道。
“那现在，我给你看个清楚。”笑意更浓。
我厚着脸皮，真就直直看过去了，反正是他邀请我看的。
精致的眉眼笑意融融，鼻子挺秀，薄唇勾起一轮轻浅的弧度，“看得满意吗？”夺目的耀眼灯光洒落在他的头上肩上，恍若从阳光中走出来一般，俊逸非凡。
“好看。”我实诚地告诉了他我的真实感受。
酷拉皮卡笑得更欢了。“还真像旋律他们说的那样。”
他们说什么了。你们这样背地里议论我好吗。我内心瞬间奔腾了。
“你别在意。没说你坏话。冷静、自制，大家都这么说你。旋律说你心脏的声音起伏变化很小，简直不像这个年纪的女孩子。”
连酷拉皮卡也这么说，或许我真像妮翁大小姐所言“长歪了”，然而作为一棵长歪了的树并不能自己把自己劈了重新补载一棵，我无奈地、沉痛地对酷拉皮卡说：“酷拉皮卡，你就当我是个不正常的女孩子吧。”
酷拉皮卡咯咯笑个不停。
打开了话匣子，我们俩胡侃海聊起来，他贴心地倒了杯咖啡给我。酷拉皮卡知识渊博，去过的地方又多，阅历远在一般人之上，聊起天来妙语连珠，偏偏他还很注意我的感受，时不时抛个话题给我，我们都刻意避开了有关未来的话题，和他聊天是件很愉快的事情。
钟鸣之声笃定地敲打过每个人的心间，我们等过了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四个小时，五个小时。终于在指针即将指向数字六的时候，房门打开了。妮翁大小姐换了一套纯黑的衣裙，神色肃穆地走了出来。
她郑重地宣布了她的决定。
什么？大小姐您说慢点，那叫什么的，什么斯基，名字太长，我记不住。妮翁大小姐说她将嫁给那个什么斯基家的少爷。
然后她走了过来，我才意识到她是冲着酷拉皮卡来的，我赶紧偷偷拉开距离。
她走至酷拉皮卡面前停了下来。她今天的妆容极其完美，一头长发高高挽起，至纯的黑色衬托得她仿若黑天鹅，较之平日，整个人看上去成熟了几岁，沉静似水。“酷拉皮卡，我需要你的才能。你愿意为我和我丈夫效劳吗？”她直视着酷拉皮卡的眼睛，高昂着秀气的头颅，随着她的动作，发髻上散落下来的发丝扫过颈后雪白的肌肤。
酷拉皮卡紧抿双唇，上前一步，默默行礼。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长歪了的中二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