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少年，算命伐？》清琭

84、少年，算命伐

　　苏妩察觉不对，赶紧出了耳室，进了旁边的主墓室——那原本空荡荡的墓室里此时正站着个人，他站在棺材旁，正低着头用力想要将棺盖推开，苏妩脸色一沉，飞快走到棺木旁，眼睛往下一瞥，却见他手上青筋暴起，那棺材已经被推开了一道缝，仿佛一条咧开的狞笑的嘴，正缓缓张开，想要将外面的一切都吞噬殆尽。

　　她心头巨震，不敢拖延，赶紧从另一边使力，啪的一下，将那棺材又合上了。

　　那想要推开棺材的人乍然被人阻断，猛地抬起头来，露出一张狞恶的脸。他汗湿透了额头，脸上泛着一种令人不快的油光，双眼暴突，呼呼地喘着粗气，他张嘴想要说话，却被苏妩先一步厉声喝止：“你来这干什么！”

　　她一声清喝，在沉寂的墓室里彷如金击玉震，那人迟滞的眼珠缓缓转动几下，忽然像是意识到什么，惊惧地退后了两步，嗫嚅道：“我、我不知道……”

　　他结结巴巴的，手也抖个不停，苏妩瞧着他这副精神紧张的样子，也不欲再多说什么。背后忽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苏妩眸光转厉，从袖中飞快抖出张符来，夹在指尖，转身一看，却是顾县丞神色不安地走了出来——

　　“苏姑娘，是出了什么事么？”

　　苏妩见他瞧着无恙，将手上的符悄悄收了回去，顾县丞目光在她和旁边站着的兵士身上逡巡一圈，沉下脸对那兵士道：“王申，谁叫你过来的，还不回去待着！”

　　王申慌张低头应是，耷拉着头就要回去，苏妩见顾县丞管教自家手下，也不好越俎代庖，只袖手在旁，冷眼看着，墓室里一时间只有顾县丞呵斥的话。

　　而这训斥声却骤然间被“撕拉”一声刺耳的响动打破。

　　这声音一道高过一道，仿佛人用指甲在什么硬物上划过，听的人头皮发麻，顾县丞的声音一下子被这抓挠声压下，王申“哇”的惨叫一声，自己被自己绊倒在地，他恐惧地望着那棺木，那声音的主人听了这叫声，像是受了什么刺激，抠挖的频率更高，响声也越发得大了，间或夹杂着荷荷的气声，那棺材便渐渐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似乎下一刻就要被抓破。

　　苏妩冷着脸上前一步，踏着禹步，将原先准备的符啪啪啪在棺头、棺围、棺材两侧贴了一遍，那棺中响声慢慢变小，却仍有一道令人不悦的细细的磨牙声和着从喉间发出的含混的咕哝声透过棺材缝往外边传，那王申早吓得面如土色，舌挢而不能下，苏妩见里面的东西还不安分，索性咬破指尖，以血将符重新加固了一遍，那棺材里的声音才消停下来，墓室这才又恢复了平静。

　　经过这么一遭，这耳室是待不住了，苏妩原本想等着蒋钦带着人下来再一起往前走，但再让这些人待着，真不知道又会闹出什么事来，她不动声色地在棺木上拂过，确定里面的东西已经被制住，方才转头对顾县丞道：“跟大家说一声，往前面走吧。”

　　顾县丞原本不很信这些神鬼之事，可方才见了这一通，也不禁脸色发白，恨不得马上就走，听到苏妩吩咐，他赶紧擦了擦脸上的汗，连着道了几声是，回了耳室便催促那些休息的兵士动身。

　　诸葛亮第一个从耳室中出来，见苏妩一个人站在一边，三两下快步过去，低声问道：“……方才出什么事了？”

　　见苏妩食指在棺木上虚点一下，诸葛亮背后一凉，竟隐隐感觉这墓中有什么在注视着他们一般，不禁又打了个寒颤，苏妩见顾县丞重又带着一串人出来，迎面递上了一沓符纸：“下面不比外边，不干净的东西不少，这清心咒有几分辟邪的功效，大家佩在身上，不要随便卸下。”

　　方才这边的响动耳室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他们不敢多问，却不代表这些人什么都不知道，见苏妩见符纸递过来，赶紧一人一张分了，小心翼翼折好放在怀里，生怕扯破了一小角，苏妩这次又点了一遍人数，见八人一人不多，一人不少，点了点头走在最前探路。

　　方才在墓室里闹了一通，这次再上路队伍里的人都安静了不少，一个个紧紧挨着，就怕走慢了一步落在后面。苏妩若是自己一人当然无所畏惧，但旁边跟着些外行人，便不能不处处小心，生怕哪一个折在这里。万幸这墓里面没什么厉害的东西，她暗地里解决了几个不安生的，接下来的一路倒都很顺利。

　　总算到了藏着古籍的耳室，苏妩这才松了口气，见里面似乎有被翻动的痕迹，苏妩知是葛玄，不以为怪，余下的人虽然瞧出不对，却怕是什么神鬼之物，俱都三缄其口，不敢多问，苏妩翻检了一下里面摞着的书简，见果如葛玄所说，不由一洗先前的郁气，面上重又挂起笑来，一旁的诸葛亮早已翻开一本，看得如痴如醉，只是顾县丞和他的下属看着这分量不轻的竹简帛书，想着要把这些东西都搬回去怕是要费不少工夫，不由都有些头大。

　　这些东西是苏妩此番最看重的，她在室内环视一圈，吩咐这些人先将东西打包分装好，等蒋钦带人回来就直接往上面扛，这些东西不比金珠，一般人瞧不出贵重，不过蒋钦先前早有交代，他们干得倒也算卖力。

　　这些人才只收捡了一半，蒋钦就循着地上的痕迹赶了回来，这次他带来的又有二十人，近三十人挤在这耳室中，极快地就将东西收拾好了，蒋钦向苏妩请示一声，就要把东西往外边搬，这次一出，二人都知是再不会进来了。

　　这墓走过的不过一半，他们带出去的东西怕也只有冰山一角，但人多手杂，苏妩毕竟只有一双眼一双手，管不了这许多人的手脚，更何况若真将这墓搬空，这墓主人怕也不会情愿，倒不如见好就收，她心知过犹不及的道理，便应了蒋钦之请，由他在前带队，自己在队尾殿后。

　　蒋钦见她应承下来，心里放心一半，又是一番道谢，他说到一半想到什么，笑意更深：“姑娘此番实在是费力不少，主公已经吩咐备好重谢，姑娘出去见了，一定喜欢。”

　　见蒋钦笑得神秘，苏妩心里倒有几分好奇，便多问了几句，只是蒋钦打定了主意要卖关子，只是笑而不语，苏妩见他如此作态便也知道撬不出话来，干脆也不再问他，等着上去一看究竟。

　　蒋钦向她告了声罪就走到了最前，后面跟着十余人，顾县丞居中，其后又跟着剩下的兵士，苏妩、诸葛亮排在最后——苏妩原来劝诸葛亮跟蒋钦走在前面，可他犯起倔来，一百个苏妩也劝不住他，苏妩总不能按着他的头逼着他往前，索性听之任之。

　　自从那间藏书的墓室出来，诸葛亮就有些心不在焉，苏妩见他心里有事，便也不去打扰他，眼看着走到一半，诸葛亮还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苏妩也不得不多问一句：“师弟？”

　　“嗯？”诸葛亮下意识转过头看他，却见苏妩皱了下眉，指着他脖子道，“……虫子。”

　　她这么一说，诸葛亮这才感觉到自己脖子上确实有些麻痒，他伸手一抓，果然捉出了一只小虫，本想随手扔掉，却见苏妩俏面一寒，道了句“等等”，提着灯凑了过来。

　　她这么一照，诸葛亮借着灯火才发现这小虫背上竟生着一张古怪丑陋的人面，那小虫见了火光突然瑟缩起来，在诸葛亮手上蛰了一下，他吃痛之下将手松了，那虫子就这么坠了下去，苏妩眼见着它要逃，赶快将烛台伸了过去，只听哔剥几声，那小虫便被火舌吞没，眨眼间就被烧了个干净。

　　苏妩见那虫子烧得灰飞烟灭，又贴近了去看诸葛亮的情况，却见他方才捏着小虫的食指已经肿了一大片，红彤彤竟像是被蝎子蛰了一般，苏妩心知这墓里的活物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赶快掏出了药膏给诸葛亮取用，就这么一会二人已跟前面的人落下一截，苏妩也不敢多说，把药膏往他怀里一塞，却道：“边走边涂。”

　　诸葛亮借着微弱烛火将药膏敷在创口，阵阵清凉总算将那分蛰痛掩下了不少，他感觉好了一些，又想起方才那虫子背上的人面纹，强忍着胸中不适问道：“方才那虫子是……”

　　苏妩猜测那可能是自己原先看到过的一种尸虫，但瞧着诸葛亮这恶心欲吐的模样，要是知道自己被这种东西咬了还不得膈应得恨不得把手给剁了？这么一想，苏妩也不忍心跟他说实话，索性编造了一个善意的谎言：“应当是书蠹，大概是在你方才看书的时候爬上来的。”

　　诸葛亮的猜想原本跟事实十分接近，但苏妩编出来的这番来历明显更让人易于接受，想到这虫子以书为食，也算是斯文之辈，诸葛亮心里总算好受了一点，起码脸色没有那么难看了。

　　二人交谈之际，不知不觉已走到墓口，外面早就安排好了人接应，底下的人和书一个接一个都被吊了上去，到最后只剩了苏妩诸葛亮两个。苏妩顾忌诸葛亮手上有伤便让他先上了，自己便真成了最后一个，等到自己终于被吊上来，重新感受到阳光的照拂，她竟然有种久违的亲切感。

　　有些好笑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苏妩抬起头准备去找蒋钦问问自己的那份厚礼，没想到一抬头却是愣在了原地——

　　“……这可确实是叫人意想不到的惊喜啊。”

作者有话说

　　一直登不上JJ，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