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呦呦鹿鸣食野苹（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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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晓眼前出现的三层楼阁中，第一层仿佛是个餐厅。
其中桌椅整齐地摆放，苏绣的大屏风落在视线尽头，孔雀正在屏风上缓缓展开尾羽。两列红色小纸人从屏风后面走出，每个纸人头上都顶着个托盘，盘内用青花瓷碟盛着各式佳肴，商晓一眼望去，尽是些她没见过更没尝过的东西。
纸人在古色古香的餐厅中穿梭，遇到客人的桌子便轻盈地一跃而上。客人们似乎早就习惯了这种上菜方式，他们取走自己点的菜肴，挥挥手纸人便再次跳落。
餐厅中心用低矮的雕栏隔出一个舞台，半透明的演员穿着戏服挥舞水袖，宛转悠扬的歌声从他们口中传出。商晓听去，发现他们的唱腔虽是戏曲，但歌词却是她耳熟能详的流行歌。
餐厅中有不少客人用餐交谈，但不知什么原因，厅中并不喧哗，只闻乐声萦绕，不由令人从头到脚地感到熨帖。
接着楚昱的声音从商晓身后传出：
“欢迎来到‘鹿鸣’酒家。”
“鹿鸣酒家？”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楚昱道，“这家会所是术士常聚之地，一楼餐厅，二楼酒坊，三楼则是供人休憩的客房。”
“嗯。”商晓呆呆地点头。
“嗯什么嗯，傻里傻气的。”夕烨从商晓身后绕出来，一脸嫌弃地看着她，“不过是一家会所，倒把你吃惊成这样，丢人！”
看他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商晓忍不住在肚中嘀咕：难不成他早就到过这样的地方？
正想着，一只青色的大鸟突然凭空朝他们俯冲而来，商晓想起火车上的遭遇，忙惊叫道：“小心！”
她下意识地后退，一不小心竟撞上只顶着托盘的纸人。
“没长眼睛啊！”顿时，她脚边响起尖利地骂声。
商晓的平衡本就不稳，又被纸人一惊，眼看着就朝地上跌去。
这时，一双手将她稳稳扶住，男子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小心。”
商晓扭头，说话的是一位同样披着羽衣鹤氅，留有酒红色中短发的年轻人。他有着一双略带银灰光泽的眼眸，这眼眸在额前碎发间显得闪闪发亮。
“谢，谢谢。”
商晓话音未落，另外一道温和的女声传来：“阿昱？”
来人是个四五十年纪的阿姨，衣着优雅，脸上泛着温柔的笑容，看样子是楚昱的熟人。
果然，楚昱对着她行礼道：“梅姨好。”
商晓夕烨也学着他的样子说：“您好。”
“你们也好。”她的笑容中又添了几分热情，令人一见便心生好感，“你们是阿昱的新朋友吧，第一次来？”
商晓点点头，夏梅便接着解释道：“你刚刚看到的只是幻象，伤不了人。这店主总爱做这些恶作剧，我刚来时也吓得不轻。”
她这么一说，商晓才放松下来。
商晓的视线顺势滑到刚刚搀扶她的那个年轻人身上，后者上前一步挺直胸膛说：“夏广钰。”
“我这个侄子刚刚没吓到你吧？”夏梅问。
“怎么会，刚刚真是谢谢了。”商晓忙道。
“不用谢不用谢。”夏广钰的专注地望着商晓，眼睛一眨不眨。
商晓忍不住朝楚昱和夕烨两人后面躲了躲，勉强笑道：“你好我是商晓。”
夏梅瞪了自家侄子一眼，楚昱则不着痕迹地挡住商晓，“广钰最近可好？”
夕烨的动作最为干脆，一把扯过商晓。商晓本想责怪他失礼，没想到一抬头却看到夏梅正盯着她的衣襟。
商晓不由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这样她才留意到襟上还绣着的一只火红色凤凰。
这花纹有什么不妥么？她条件反射地回望对方，果然夏梅穿着的鹤氅上也有个图案，只不过并非凤凰而已。
“楚昱你动作也太快了点吧，怎么不声不响将这姑娘拉自家去了？”只听夏梅对着楚昱半真半假地埋怨道。
楚昱微微一笑，“倒也不是，只是这孩子先前说想跟我学法术，再者相逢即是有缘，她刚开始和咱们这样的人打交道，我总得照顾着些。”
楚昱本身与商晓差不了多少岁，这时听他一口一个这孩子，商晓不由生出了几分荒谬感。
“相逢即是有缘，这缘分来得真妙。”夏梅盯着楚昱，语气颇带深意，商晓不禁颦起眉头，夏梅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和楚昱的相逢还有什么不妥？
但不容她多想，夏梅已经亲切地对她说：“楚昱到底年轻，没教过学生，你有什么不懂的，欢迎随时来问我。”她说这话时夏广钰也在一旁点头。
这二人是不是对自己太友好了？商晓想，她本以为今日碰见楚昱熟人全是偶然，可是如今看来倒像是他们早就知道了自己。
她以为的朋友间的接风，看来并不是这么简单。
楚昱看到了商晓的脸色，立刻说：“咱们先坐下吧。”
然而就在这时一位地中海发型的男人迎面朝他们走来。
那男人过来后先是打量了她和夕烨一眼，然后才跟夏梅楚昱二人打招呼：“夏夫人好，楚先生好。”
接着他又将视线转回了商晓身上，摆出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子问道：“这位是？”
“楚昱说是他的一位朋友。”夏梅礼貌地冲他微笑，笑容里却找不到什么温度，“段先生也在，真巧。”
楚昱略点了点头，随即朝一个桌子的方向探手道：“不如我们坐这边。”
“瞧我净顾着说话了，”夏梅一拍脑袋懊恼道，“大家都饿了吧，来来来咱们快坐下。”说着她率先将众人引向楚昱指的那个桌子。
“叫我商晓就好。”商晓跟着众人朝前走，行走间总感觉有一道视线时不时地注视着她，她想到刚来的那段姓男人估量价值般的眼神，心中忍不住泛起不悦来。
“商晓，请。”夏广钰快步朝前，自发地为商晓拉开座椅。
正巧楚昱也跟夏梅说：“梅姨请上座。”
“大家都是熟人，分什么上座不上座的。”说着夏梅双眼一嗔，双手一按便将楚昱按到那把椅子上，“你就坐这。”
最后来的段先生在夏梅下首坐下。
另一边，商晓坐在夏广钰拉开的椅子上，夏广钰和夕烨则分坐在她两边。夕烨似是不满这个安排偷偷地瞪了夏广钰一眼。
夏梅于是笑道：“这下好，他们小辈坐一块正方便聊天。”
闻言，楚昱作出一副无奈的样子道：“梅姨这算是忘了我和他们年纪都差不多。”
夏梅不由美眸一瞪，“都年轻，就我一个人老珠黄。”
下首的段先生总算逮到了空隙，忙接话说：“哪里哪里，夏夫人就如这葡萄美酒一般韵味悠长。”
“你倒会说话。”夏梅果然开怀，她掩面一笑问：“你师父可好？”
“好，好着呢！”段先生立刻答道。
这位段先生看来在他们面前没什么地位啊，商晓想，那他今天是为什么出现呢？
“不知商晓之前有没有吃过这些菜肴？”夏广钰的话语打断了她的思路，商晓回过神忙摇头说：“啊，哦没有。”
“其实这些饭菜和黎元的也没什么区别，多的不过是特色’二字。”夏广钰介绍得兴致勃勃，丝毫没有介意商晓刚才片刻的走神。
“日后有机会你一定要来尝尝我们夏家的手艺。”
“当然，一定。”商晓从他半敞着的领口看到一根银色的链子，项链？她想。
“广钰，”夏梅嫌弃地看着自家侄子，“你小心被店主赶出去。”接着她柔声对商晓说：“别听这小子胡扯，这家店的东西确实不错，尤其是它的红烧滑鱼，一会儿你可要好好尝尝。”
“好，我一定好好尝尝！”商晓的向往确实是真心实意的。
餐桌上的气氛越发融洽，说话不多的楚昱放下手机，无奈地用手指揉了揉眉心说道：“有件事得跟你们先说声抱歉，我家那两个混世魔王竟然也来了。”
“那对龙凤胎？”夏梅眼神闪了闪问道。
楚昱扶着脑袋点了点头，他接着转向商晓：“我没想到他们听说你来了，竟然特意跟了过来。不知道你介不介意见见？”
“他们想要见我？”商晓有些不可思议。
“都是我那堂妹，一听见黎元家庭中出现了术士，就嚷嚷着一定要见一见。”楚昱说着叹了口气。
“你堂妹？好啊。”既然是楚昱做东，多一两个人也没什么关系，何况之前他也说了，一起来的可能有他朋友。
顿时楚昱松了一口气般夸张道：“这下她可算找不到理由再缠着我了。”
随即他在手机上点了几下，紧接着一位梳着双马尾的女孩迅速地从门口冒了出来。女孩走近他们这一桌，斯斯文文地跟夏梅、段先生两位问过好，然后才踱到楚昱身旁，忸怩地唤了一声：“哥。”
“嘉乐呢？”楚昱问。
女孩冲身后招手，众人看到一个十三四岁的小男孩从柱子后面探出身子。这个男孩和女孩有七八分像，他开始沉着脸，见楚昱正望向他，忙挤出一个扭曲笑容，皮笑肉不笑看上去十分滑稽。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呦呦鹿鸣食野苹（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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