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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五章 ...

  •   七天,足够长的时间,有时候你希望它能迅速的从你的眼前滑过,有时候你却希望永远不要再有明天。

      七天了,躺在床上的那个男人已经毫无生气的昏迷了整整七天六夜,他浑身滚烫,发着高烧,却周身颤抖,牙齿上下碰撞的声音让周围的人惊骇不已。图那多用尽生前最后气力刺进的一剑成功的将他十年的宿敌逼到濒临死亡的悬崖前。胸前的断剑在弘昱被抬回来的当天夜里被拔了出来,留下了触目惊心的骇人血洞,血不断的淌了下来,染湿了整条床单,包扎的绷带几乎每隔一个时辰就要重新换过。血整整流了一夜,怎么也止不住,直到第二天的清晨才稍稍有些转缓。接着是五天五夜的高烧和昏迷,冰冷的湿毛巾在一柱香的时间里便开始发热,就差没有蒸发了。五天来,他毫无生气的昏睡着,从未醒来过。最糟的是,没有人知道他到底会不会醒来了。

      佟宝宝拖着一幅疲惫的身子,焦虑地守在弘昱的床前。这七天,自从她坐到他的床前后,就再也没有跨出房门半步。她是那天和弘昱一起被抬回来的,但却比他幸运的多,因为她有弘昱冒死替她取回的解毒圣物——斑冠鹰眼。除了失去了全身的武功,这样微不足道的身外之物,她依旧好好的站着和活着,甚至在第二天深夜便已经可以下地了。而他自倒下的那刻之后,连眼睛都没有再睁开过。这不公平!

      弘昱一直都在默默地疼惜着她,只是她一直都在忽略那细小的体贴,从江南驿站那精致的餐点,到那件举世无双的白狐裘衣,和这次冒死取来的斑冠鹰眼,他甚至还准备了她一直想要用以治疗塞日娅眼伤的五华蛇毒。他是如此的珍爱着她,顾及着她的感受,连那晚拔剑这样凶险的事情都不让她参加,怕她难过,怕她担心。

      七天,和他一样陷入凶险的还有受着严重刀伤的塔海,但是他最终还是比弘昱好了许多,起码他在中途清醒了一会,让重见光明的塞日娅失声痛哭。

      窗外夜色深沉,佟宝宝轻轻俯身上前,无比温柔地拭去弘昱额上的汗水,悄悄地拧了块冰冷的湿巾把已经开始转热的毛巾换下。自幼便知晓的医理告诉她,她这时候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等待,但是,谁又能告诉她,结果究竟是怎样的呢?

      “弘昱,你醒醒,好不好?你不能这样对我,想我当日只不过是晕过去半刻,就已经把你几乎逼疯,七天,你睡了整整七天了,我就要崩溃了,你知不知道?”轻轻抚上他的消瘦的脸颊,佟宝宝压低了声音,喃喃自语。

      “自叶城战役打响前,我便告诉你自己爱的人是谁了。你一定想问我爱得究竟是谁?是弘昱还是金岳?傻瓜,我爱的是你,无论弘昱还是金岳,只要是你的全部,我都爱,这就像我爱你的手,爱你的脚,爱弘昱的深情也爱金岳的浪漫,他们都是你。我爱你,都爱惨了。你亲自种下的情毒早已在我的体内生根发芽,取都取不出。”佟宝宝轻声地倾诉着爱语,一面用手指蘸了些温水,湿润着弘昱因高烧而干裂的唇。

      “福晋,新煎的药,放温了,刚好可以入口。”阿图沙端了一碗药轻声走了进来。

      “先放在桌上吧。时辰也不早了,你快去睡吧!”佟宝宝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昏迷着的弘昱,头也没有回。礼貌,她已经顾不上了。

      微微叹了口气,望着纤瘦的背影,阿图沙压低了声音劝道:“福晋,你已经七天没有合眼了,身子要紧,还是先去……”

      “不必,我要守在这里。”毫不犹豫地,佟宝宝打断了阿图沙的话,“我睡不着。”

      “是。”阿图沙默默地转身退了出去。

      佟宝宝起身,将药碗端到床头,挨着弘昱轻轻坐下,含了口药,倾身给弘昱喂了下去。热苦的药汁从她的檀口流入了弘昱的唇内,眼见着弘昱的喉结微微的动了一下,佟宝宝这才放心,含了一口药接着喂下去。终于,满满的一碗药终于见了底。佟宝宝悄悄咂了咂舌,掏出手巾,轻轻地将弘昱嘴边渗出的药汁搽去。

      “弘昱,你睡吧,我不会再勉强你了,我在这里等着你。我佟宝宝今生今世,来生来世都跟定你了,无论是地狱所还是阎罗殿,我都和你相伴。”也像是和自己说,佟宝宝轻轻拂平了弘昱额上的发,悄悄地说,“你听,五更天了,你想不想听词,我见你桌上尚有本词书,我挑些耐看的,读给你听好不好?”

      霜天晓角
      晚晴风歇,一夜春威折。
      脉脉花疏天淡,云来去,数枝雪。
      胜绝,愁亦绝。此情谁共说。
      惟有两行低雁,知人倚、画楼月。

      清冷的寒夜里,一个少女捧着一本词,趴在一个睡得很沉很沉的人的床畔失声痛哭,泪水浸湿了半侧锦被。

      第八日的清晨,当房间开始渐渐转亮的时候,佟宝宝睁开了眼睛,却望见了一双疲惫虚弱但却清晰的浅色黑眸。它正怀着深情和爱意,定定的望着她。眨了眨眼,佟宝宝面无表情挣扎着站起身,“你醒了?我去叫大夫。”她轻轻地走到门口,悄悄的阖上了门。他醒了。他终于醒了!佟宝宝无法自禁的泪流满面,泪水不断的淌落,抬起袖口,用力的擦了擦眼睛,却仍是止不住那倾泻而出的眼泪。七天七夜,他终于醒了。佟宝宝抬起头,正好撞见了阿图沙正欲推门而入。他满脸的惊诧和恐惧,连问询的声音都颤抖起来:“福晋,爷他……”

      佟宝宝突然破涕而笑,发出咯咯的响声,泪水伴着笑意淌了下来,她真的好高兴。她笑的身形晃动,几乎喘不过气来了,这是几天来她第一次如此开怀的大笑,“阿图沙,他醒了。”
      阿图沙几乎是撞进门去的。佟宝宝站在门外很高兴的听到阿图沙结结巴巴,透着惊喜地声音在屋里响起:“爷……爷…爷您终于醒了!”

      弘昱醒了,但却是暂时的,之后的几天,他时睡时醒,但比起之前的毫无生气实在是好的太多了。他的伤口在慢慢的愈合,胃口也渐渐的开了,脸色也开始恢复血色。第九天,他的高烧终于退了。佟宝宝也终于安心的走出房门,去厨房做些补身的鸡汤或是清淡的小菜孝敬自己大难不死的夫君。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后,弘昱可以坐起身了,只是身子还虚弱的很,若是靠坐着看书的时间稍稍长一些,便会喘得厉害。有时咳嗽甚至会使伤口再次渗血。所以佟宝宝强令他只许在饭后的半个时辰里看一会书,之后便要躺下休息睡觉。

      家里得知弘昱受伤后,来了不少询问的书信,却丝毫没有责怪佟宝宝的词句。满儿为了安抚佟宝宝自责的情绪,甚至还在信里详细提了当初允禄和弘普为了自己和翠袖受伤的情形。这让佟宝宝感动极了,决定为这位额娘做些事情。

      弘昱的伤终于好得差不多了,除了身子还有些泛虚,却是因为失血过多的原因。军医交待只要多补补血气,便能如以前一样了。佟宝宝差人用竹子编了把舒适的躺椅,找了个晴日让人把弘昱连同那副躺椅一起抬到了一处清静的山上。

      阳光温暖的铺洒了下来,空气中一丝风也没有,到处弥漫着草香,有种倦怠的安逸蔓延了上来。弘昱静静的合着眼,盖着一层毛绒毯睡在躺椅上,佟宝宝则搬了张小榻,专心致志的削着从叶城带来的香梨,周围只有他们俩,很安静。耐心的削去了青色的梨皮,露出白净的梨肉,小心的将梨肉削到青瓷小碗内,插上竹签,嵌在躺椅扶手上刻意留出的小槽内。

      她拉过弘昱的手掌,用沾湿的手巾轻轻的擦了擦,刚要放回去,却被它一把反手抓住了。武功尽失的佟宝宝无力挣扎,无奈抬眼望了望早已睁眼的夫君,娇嗔道:“我还要吃梨呢!你抓着我,让我怎么吃啊!”

      眼前的男人微微挑了挑眉,一把夺过佟宝宝手中的梨核,扔到远处。“喂!你,”还未等佟宝宝反应过来,她的檀口已被牢牢地封住了。欲望顿时如潮水般涌了上来,意识渐渐的模糊起来。一种无可比喻的渴望顺势席卷了她,把她带向更远的地方。潮热,熟悉而又陌生的从她的体内最深的心开始点燃,顿时蔓延到了全身。唔,佟宝宝娇哼出声。

      “你的伤?!”

      “已经好了。”就这样?佟宝宝被一把拉到了躺椅上,一阵惊呼,佟宝宝被压到了身下。喂喂喂,不是说他很虚弱吗?怎么现在力气那么大!

      “可是,梨!唔,唔!”弘昱不耐烦地再一次堵住了佟宝宝的娇美唇瓣,这是一个温柔一场的吻,成功地将两个人的欲望挑了起来。微微扯出一抹笑意,佟宝宝放弃了挣扎,彻底的沉迷了下去。没有一言半语,一切都是如此顺理成章,似乎这是他们最契合的一次,无论是身体还是内心。爱抚、深吻、呻吟、喘息,狂猛的律动,以及如雨般的汗水……一切完美无比。

      清风拂过草地,带起了一阵草屑。

      “臭鸡蛋,你怎么从来都不开口说话啊?”佟宝宝窝在弘昱的怀里,好奇不已。她体内的好奇宝宝正在蠢蠢欲动。

      “……”
      “额娘来了好些信关心你的伤势。你为什么从来都不叫她呢?”

      “……”
      “好嘛,不愿意说,我不逼你。只是额娘对我真的很好。你伤成这样,她不禁没有半句责怪,还反过来安慰我。”

      “……”

      “弘昱,我们回去以后,你叫声额娘好不好?”

      “……”

      “好不好嘛?相公~”

      “……”

      “喂,你不要那么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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