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之下》麦片儿捞

27、怒火冲冲

　　我放弃挣扎，一动不动的倒在床上，脑子里空白一片，所有反抗的思绪都被半边脸上炙热的火烧感烧没了，有些怔愣的看着紧闭的房门，耳边的声音也渐渐远去。

　　我是怕被打的，还在和小老虎一起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是害怕被打的。

　　每次看到柳叔对着小老虎拳打脚踢，还用棍子抽他，就好像是对待一条狗一样，甚至连狗都不如，而小老虎不管受多重的伤，总是还有力气在地上滚来滚去，嗷嗷的嚎叫，我看着他身上满是青紫泛着血的伤，总觉得他会被打死，可是他一直顽强的活着，那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柳叔打的是我，我肯定早就扛不住的死了。

　　而现在，只是被打了一下脸，就疼的脑袋发蒙，我不知道如果我再反抗下去，他会不会真的把我的两条腿都折断，总觉得那不是玩笑，是真的。

　　胖大叔见我安静下来，他窄小的眼睛还是不悦的垂着，只是按着我的手劲变小了些，他像是摆弄玩具一样的把我翻过身来，我只能盯着灰白的天花板，不去看这房间的一切。

　　但是身上的触感还是会如实的反馈到脑海里，那双肥腻的手游走在身体的各处，耳边是电视里女人的叫声，恶心的感觉已经让我忍不住歪头作呕，而让我没想到的是竟然真的吐了出来，原本就不干净的床单上顿时沾染上了我的呕吐物，看到那浑浊的浆糊状的东西，就好像是开了身体里的哪个阀门，我直接翻过身来吐了个没完，简直像是要把胃里的东西全倾倒出来。

　　胖大叔仿佛也被我呕吐的举动弄愣了，我听到他骂了一句脏话，然后把我从床上拽起来扔到垃圾桶边上，他看着一床发臭又黏糊的液体，好像心情特别不好，我抬眼的时候，正看到他瞪圆一双小眼睛，两只油腻的手再度像我抓来。

　　我正准备撒腿逃跑，就听到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砰砰砰——”的敲门声巨大的在屋内回响，也顿时拉走了胖大叔对我的注意力，我见他谨慎的看了门口一眼，没有说话。

　　然而敲门声还在继续，外面的人叫道：“给老子开门！”

　　那一瞬间我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听到那个熟悉不已的声音，像是终于得救一样，我顿时抬起了头，张嘴想要叫他，却被胖大叔反应迅速的及时捂住了，嘴巴里只能急切的发出唔唔的声音，我瞪大眼睛有点绝望的看着门口。

　　或许让我和胖大叔都没想到的是，门外的曹陆停止了敲门，他烦躁的声音响起：“不开是不？那他妈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说完“嘭——”的一声巨响，房门居然被人从外面粗暴的踹开，我看到曹陆铁青着脸站在门口，旁边还有同样神色不善的小丽妈。

　　房门开启的瞬间，曹陆高大的身影就直接跨步走了进来，他只是扫了一眼屋内的景象，就火的烧红了眼睛，他直接拽着胖大叔身上的肥肉就把他甩在了一边，简直像是有神力一般，胖大叔刚好倒在床单那堆呕吐物上，曹陆还单手抓起旁边的椅子，朝着胖大叔狠狠砸去，他青筋暴起一边打一边骂：“我草你妈的死肥猪，活腻歪了是不？老子今天得弄死你！操，下面那根玩意儿也不想要了是吧，敢他妈大过年的让老子过不痛快，老子得让你下半辈子痛快不了！妈了逼的！”

　　曹陆这边打的胖大叔毫无还手之力，我已经站起身急忙跑到小丽妈旁边，小丽妈也脱下外衣披在我身上，帮我解开了手上的绳子，还上上下下的看着我问：“怎么样吉祥？哪不舒服跟小丽妈说，那死肥猪打你脸了是不是？身上有没有哪疼？”

　　我冲她摇摇头，看着小丽妈还着急的检查着我身上，也只能由着她看。

　　她见我身上确实没有明显的伤，就站起身走到电视前，直接按了电视的开关，那些恶心的画面也随之不见，耳边只剩下曹陆暴怒的谩骂声，他还在打胖大叔，原本就已经胖成猪的胖大叔，这下更变成花斑猪了，浑身上下没一个好地方，他还不断地求饶。

　　“行了小陆，吉祥找着了咱们就赶紧回去，别真把人打死了。”

　　小丽妈拉开曹陆，床上的胖大叔头上还冒着血，身上也有多处血迹斑斑，流血最多的位置是他的两腿间，胖大叔一直捂着下面倒在地上不敢动，木椅子都四分五裂的砸坏在了地上。

　　曹陆好像还是不够解气，啐了一口吐沫在对方身上，指着他戾声道：“限你三天内从这个地下室滚出去，再让老子碰上你，就不是这么简单废了命根子挨顿打的事了！看老子弄不死你的！”

　　说完曹陆就怒气冲冲的走了出去，小丽妈拉着我跟在他后面。

　　离开了那个房间，走在熟悉的走廊上后，我才终于缓过神来，握紧了小丽妈的手，看着曹陆踏着粗重的步伐走在前面的背影，心里竟是说不出的欢喜和感动，我没想到曹路真的来了，还那么狠的打了胖大叔帮我出气，但是看到曹陆也那么生气的样子，又有点觉得他其实是在给他自己出气，只是我不知道他气的是什么。

　　回到15号房，熟悉的家具和环境让我彻底松懈下来，顿时感到脸上的疼痛越发明显，可心里还是高兴的，只是这个高兴还没有持续一分钟，曹陆就突然摔起了椅子，他脸色仍然是怒不可揭，一旁小丽妈刚帮我穿好衣服，曹陆就转过身指着鼻子骂我道：“你他妈是不是傻？让你洗个澡自己回来都能被人拐跑了，你还能干什么！？你他妈能不能长点心眼，让老子舒坦一天！”

　　我浑身僵硬，脸上火辣的痛感都有些迟钝的感觉不到了，看着曹陆怒火中烧的模样，心里又是委屈又是难受，可曹陆说得对，我确实总是在给他添麻烦，好像我的存在让他每一天都过不好。

　　“这一晚上竟他妈找你了知道不！那死胖子打你你不会打回去啊？你就傻了吧唧的等着他打是不，你还能再怂点不？”

　　曹陆好像越说越生气，我只能抿紧嘴，低着头听他骂，可心里却难受的不行，比脸上的疼还难受。

　　“你能不能少说两句？”小丽妈忽然插嘴道：“你把气撒他身上你就舒服了？你也二十好几的人了成熟点，这种事不是你骂谁几句就都能解决了，何况吉祥碰上的是被人猥琐的恶心事。”

　　曹陆深吸口气，从兜里掏出烟来点上就抽，他脸上火气未消，嗤笑道：“他十岁了，也不是傻子，怎么就不能自己长点心注意着点，今天是这死胖子，明天就他妈是另一个死胖子，老子气得是他怎么就没了我，自己什么事都干不好！”

　　小丽妈也皱起眉来，不满的说道：“你也知道是你自己把他撇淋浴间才出的这种事，我四十岁没孩子也明白大人的错别揽孩子身上，你小年轻儿这点道理不懂？气没消就出去灌灌冷风，别拿孩子撒气，明天大年三十儿别自己在这惹不痛快，老娘回去睡觉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小丽妈头也不回的就走了，我有些发愣的看着他们两人争执，心里却明白一切事情的源头都是因为自己，更觉得不舒服起来，站在地上不知道怎么办。

　　而曹陆之后也没有再骂我，他沉默的靠在桌子边抽烟，整整一根烟抽完都没说话，屋子里烟雾缭绕，熏得我想咳嗽却不敢，其实平时如果我在，曹陆都不会让我吸二手烟，今天他是真的生气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曹陆掐灭烟头，转身打开抽屉拿出一个小瓶子，皱着眉冲我招手：“过来。”

　　我站的身体有些僵的不自在，慢腾腾走到他面前，看到曹陆打开瓶盖，用手挖出膏状物体，并不是很温柔的抹在我肿起来的脸上，他弯腰低头皱眉看着我的脸，用手指把药膏涂匀。

　　我们俩的距离很近，近到我能看清他脸上收缩的毛孔和嘴角轻微的下垂弧度。

　　“小鹿叔，对不起。”

　　犹豫了很久，我还是跟曹陆道了歉，说话的时候两只手都紧张的绞在一起。

　　我怕曹陆生气，平时他如果有点不耐烦我都会怕他对我失了耐心，我不能总是惹他生气，他一旦气极会撇了我都是有可能的吧，因为每次曹陆都对我那么的嫌弃和烦躁，他几乎很少对我有好脸色，但仔细想想，他对别人好像也是凶巴巴的，但我不能把这当做借口。

　　我的道歉没有得到曹陆的回应，他只是继续帮我抹药膏，原本火辣的脸上顿时变得清凉一片，药膏的作用迅速的渗透进去，让我的痛感好了很多。

　　曹陆盯着我的脸，上药神情专注。

　　“还疼不？”

　　我抬眼看着他，摇摇头。

　　“今天吓着你了？”

　　“……嗯。”

　　“老子今天要气炸了你知道不？”

　　“……嗯。”

　　“啧，你知道个屁。”

　　“……”

　　“屁都比你精，过来睡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