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夫与土匪》念小睿

8、第八章

　　官兵不管，无非是两种原因。
　　一是官匪勾结，官兵收了土匪的好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然不会去管。二是官兵忌惮土匪身后势力，贪生怕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当然也不管。
　　大启朝这些年来日子过得太平，边关无战事，庙堂的重心便转到了剿匪上。平波城久受土匪所扰，上任城主便是在剿匪途中不幸身亡，官匪两方势不两立，血债深厚，万万不可能勾结在一起。
　　那么，能让平波城衙役不管武大作恶的原因，也就只有第二条了。
　　衙役不想管，那杨喜就让他不得不管。
　　西市是平波城最大的一个集市，衙门在西市外围设立了一个巡查亭，防止意外情况的诞生。
　　杨喜给杨好说了他的计划之后，杨好眼珠子一转，哈哈大笑起来。刚刚还没支出的摊位也不继续了，两人给一旁好心提建议的大婶道别之后就往巡查亭走去。
　　杨喜在地里发现的野菜能卖上高价钱除了味道好之外，有一个必不可少的原因，那就是有人捧。
　　平波城的知府大人今年四十又三，新娶得一房小妾却是二八少女，过门不到一年就给知府新添了个大胖小子。知府大人不顾正妻的一张黑脸，硬是把小妾宠到了天上，而这无名野菜正是小妾的最爱。
　　平波城的人家们有样学样，把这野菜发展成了个稀缺物品。
　　巡查亭里面有官兵三四人，杨喜观察了一会，确定了他们的大哥之后赶紧上前，道：“兵爷，我是杨村来的。”
　　那官兵长得颇为正气，听了杨喜的话之后，道：“摆摊往西市里面走。”
　　杨喜掏出自己珍藏的野菜，道：“兵爷，我们村里人没什么拿的出手的，听说知府大人家喜爱这个，兵爷看……”
　　那官兵一看杨喜手上的野菜，眼睛都直了。现在基本过了这野菜生长的季节，市面上买也买不到。听说知府那小妾已经因为吃不上这个闹了好些天了，要是自己这时能把这物献上去……
　　杨喜一见有戏，赶忙道：“兵爷，我家里急用钱，也不知道卖给谁好，兵爷发发善心，把这收了去吧。”
　　杨喜自然有一番计较，这野菜可是自己的生财之道，万万不可白给了人。如今出了事，最多忍痛少卖点银子。
　　官兵眼里掩饰不住的欲望，这东西虽然贵，可自己也是买得起的！送这些个野菜上去，可比送银子划算多了！
　　“你俩且在这等着，东西给我留着，我去去就回。”
　　杨喜顿时喜笑颜开，答应了下来。那官兵和一旁的兄弟说了两句什么便匆匆离去，杨喜杨好站在巡查亭旁，杨好忐忑道：“这……这就行了？”
　　杨喜胸有成竹，道：“你把那些菜拿出来在这摆着吧。”
　　杨好一惊，道：“这可是巡查亭附近，不让摆东西的。”
　　杨喜眨了眨眼睛，拿了一把新摘得小蔬菜进了亭子递给了另一人，道：“兵爷，这是今早新摘的，兵爷拿着。”
　　官兵看了杨喜两眼，道：“什么事？”
　　杨喜赶紧道：“刚刚那位兵爷让我们在此等候，然而过了时辰我家这菜就卖不出去了，您看……能不能我们兄弟俩在这摆着卖一会？”
　　那官兵想了想，这也不是个什么大事，而且刚刚大哥明确说了要把人留住，于是便挥了挥手，道：“弄得干净点。”
　　“好嘞！”杨喜道。
　　杨好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心想这念过几年书就是不一样！你看杨喜平日里足不出户，到了关键时刻一个顶俩！
　　两人把要卖的东西从背筐里拿了出来，来买菜的发现他们把摊子支到了巡查亭旁，一个个都抱着好奇的心态来问问，一听这价格和别人卖的没什么两样，菜品看着还新鲜些，索性就在这把东西买了。
　　杨好的一筐子菜卖得风生水起，他脸上可是笑开了花。本来以为要拖到中午才能把这些卖完，没想到换了个地方居然销路这么好！
　　菜卖完了只能数铜板了，杨喜看着杨好高兴，自己也开心。正准备帮他把剩菜叶子打扫一番，那边就听到了骂骂咧咧的声音。
　　“就是他俩！兄弟们！给我上！”
　　两人定睛一看，只见武大领着四五个人高马大的兄弟过来，一脸的凶神恶煞。
　　杨好哪见过这阵仗，即刻慌了，道：“喜哥儿，快，我们快跑！”
　　杨喜也怵，不过他还是道：“不怕。”
　　眼见那几人杀了过来，拿着棍子就要开砸，杨喜立刻喊：“救命啊！杀人啦！”
　　这是什么地方？这可是衙门设的巡查亭，官家的地方！杨喜这么一喊，巡查亭里的几个官兵立刻就出来了，嚷嚷道：“干什么呢干什么呢！”
　　武大一帮人平日里和官府井水不犯河水，今日里是气昏了头，道：“几个大哥，我们不是来惹事的，只是这两人惹了我们，我们这就带他们走！”
　　那官兵一听就不对劲，这两人可是大哥让留下的人，万万不能让人带走了，于是便道：“这是我们的人！你们说带就带的？”
　　双方顿时僵持住了。
　　那武大作威作福不是没有原因的，平波城外的土匪分了三家，一家名叫欢寨，据说寨主是个女人，笼络了不少绿林好汉，专对江湖人下手。另一家则被称作磨盘山，行的是那欺负普通百姓的道。
　　这武大便是磨盘山的人，他那姐姐刚好是二当家的第十九房夫人，平日里靠着这层关系，没少作威作福。
　　杨喜心里是不怕他的，平波城外第三波土匪的老大还在自己家里躺着呢，这些有什么可怕的！
　　正巧那兵爷取了银子回来，一看两边箭拨弩张的样子，便道：“生了何事？”
　　兵爷的小弟还没说话，杨喜便道：“兵爷，您可算回来了，您要是再晚一点，这菜可保不住了！”
　　官兵本就怕这野菜被别人买走了，杨喜这么一说，他自然不疑有他，以为武大是来和他抢东西的。
　　武大还在那傻着呢，他被人奉承惯了，以为皇上老子到了这平波城都要听他的，便哼哼道：“这人我今天是一定要带走的！”
　　官兵也是硬气，想着自己既然要升官，不如做个大的，于是冷脸道：“敢在巡查亭附近闹事，都给我抓起来！”
　　旁边的那个几个官兵说一不二，拿着刀就上去拿人。武大哪见过这阵势，立刻就被吓傻了，嚎道：“你们敢动我？你们知不知道我姐姐是谁？”
　　官兵挥了挥手，道：“管她是谁，都给我抓起来！”
　　这一幕是大快人心，围观的群众都忍不住说起了好，可见武大平日里没少欺压这些人。
　　武大那一拨人拿的可都是木棍子，借他们几个胆也不敢和拿着刀的官兵正面抵抗，一时间西市里鸡飞狗跳，闹得不可开交。
　　等处理完了手上的事，那官兵才道：“刚刚真是让你们受惊了。”
　　杨好现在整个人的状态是受宠若惊……
　　杨喜心里也是冒汗的，要是不能挑起武大和官兵的矛盾，自己和杨好今天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这些银子，买你的野菜。”官兵掏出了点碎银，道。
　　杨喜微微瞄了一眼，暗叹这当官的就是出手大方，可面上还是一片镇定，只从官兵手里拿了一点，道：“这些足够了，今日还多谢大哥出手相助！”
　　称呼一下就从兵爷到了大哥，那大哥听后一愣，哈哈大笑道：“好！我今日就收了你这个小弟。大哥我姓姜，家中排行老四，你唤我姜四哥就行！”
　　杨喜立刻道：“四哥！我和我兄弟都姓杨，我叫杨喜，他唤杨好。”
　　姜四点了点头，道：“以后到平波城来，遇到事了就来找四哥！”
　　这可是意外收获，杨喜顿时喜上眉梢，又和姜四寒暄两句。姜四急着拿野菜献上就离开了，杨喜杨好收获不少，也准备去采买点东西。
　　“喜哥儿，你可真不错！刚刚我都吓傻了！”私下里，杨好总算将一直憋着的话说出来了。
　　杨喜道：“还不都是我连累了你。”
　　“再说我可就不理你了！”杨好大眼睛一瞪，道：“我带你出来的，就要对你负责！”
　　杨喜眯着眼对杨好微微一笑，没有与他争辩。
　　姜四出手阔绰，自己只挑了一两白银，比市价虽然低了那么几成，但抱上了姜四这条大腿。
　　自己现在出来单过，以后免不了要进城采买，认识一个兵爷可比那些银子重要多了！
　　今天赚了这一两银子，自己可以买些鸡仔兔子回去养起来，过上三五个月又是一笔收入。到时候有了钱，还能请人在地里帮忙，说不定……过好了日子，自己还能继续去白先生那里念书。
　　杨喜越想越开心，只觉得康庄大道就在自己面前，养个土匪也就是分分钟的事了，一点也不需要忧心。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有一双眼睛从他刚入了西市就开始盯着他，见识完了杨喜这一借刀杀人后，忍不住哈哈大笑，道：“有趣，有趣！”
　　正与这白衣公子交谈的人听到，忍不住道：“季公子看到了何等乐事？可否与在下同乐一番。”
　　季公子阖上了酒楼的窗户，转身看着眼前人，笑道：“当家的还没找到，我又怎么乐得起来？”
　　那神情，让人有气也撒不出来。

作者有话说

　　听说今天有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