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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只剩眼前 ...

  •   晚晚在第一时间把拿到的版权费和精心打好的围巾和手套全部寄给了小巧,但并未留自己的姓名。
      后来,无意中看到报纸上大肆宣传一个神秘人慷慨捐赠,从而带动社会各届为小巧积极捐款时,晚晚只是莞尔一笑。
      小巧终于能住进全市最好的医院,接受治疗了。晚晚觉得欣慰。

      她只是单纯的想去看看这个可怜的孩子。买了一大包水晶糖果,按照报纸上提供的地点找过去。
      冬日暖阳,斜穿过路边树木干枯的枝桠,照在晚晚身上。她眯起眼,看着远处白色的建筑,是了,就是这家医院。

      工作人员告诉她,小巧的病房在2号副楼,要穿过中心小花园。
      小花园是块圆形的凸地,干枯的草坪显示着这个季节的萧瑟,幸好四周有耐寒的冬青,点缀着点点生机。
      花园里的小径稍嫌狭窄,笔直的穿过草坪,通向另外的空地,空地里排满了长椅,很多病人在那里晒太阳。
      晚晚走的很慢,她在想小巧会不会也出来晒晒太阳?

      身后有人经过,晚晚停下来,给人让路。
      有护士正扶着一位老妇人经过,那老妇人满头银发,皮肤白皙,穿一身蓝色格子的病号服,老妇人边走边看着晚晚。
      目光交汇处,一切都在瞬间定格!

      糖果跳跃着滚的到处都是,晶亮的糖,包着彩色的透明纸在阳光下发出夺目的光,刺的人眼睛生疼。视线模糊了,记忆里只留下一个蹒跚的身影。

      “舒姨?舒姨!”晚晚在老妇人身后狂喊。
      老妇人和护士都回头,看着晚晚声泪俱下,撕心裂肺的呼喊,不禁动容。
      老妇人挣脱护士的搀扶,向晚晚走过去,抚着她的脸,轻声说:“不哭,乖,啊!”
      晚晚拉紧那双温暖的手,象找到了救命的稻草,“舒姨!......我是,晚晚!”

      “晚晚?晚——晚!”老妇人端详着她,一阵沉默,竟也哭了,“晚晚死了,我的晚晚死了!你骗人!”她情绪激动起来,“你骗人!”“雅雅呢?雅雅知道,雅雅说晚晚死了,雅雅呢?雅雅!”老妇人开始狂躁,到处找雅雅。
      护士赶紧通过对讲机叫人,“15号病人发病,快请黄医生过来!”
      * * *
      晚晚不确定今晚叶风会不会回来。他一直都有自己的节目,不象她,除了窝在自己的卧房,就是去悄然那儿喝茶,日子无味的就象白开水。
      自从跟叶风结婚后,她就象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鸟。他不想她幸福快乐,她就配合他的想法,让自己活的单调而苍白。
      原以为叶风是个残暴的人,凶起来会动手打她,或者一直把她折磨至死,当时,她豁出去了,死亡又有什么可怕?与其麻木的活着,倒不如死了痛快。但叶风并没施暴,他就象一只逗弄老鼠的猫一样,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无声的嘲弄她,甚至漠视她。或者,这也是他折磨她的方式吧?有时候,晚晚不解,以叶风的势力,何不干脆杀了她?一了百了!

      可是现在,想到死,晚晚有些退缩,死亡真的可以解决问题吗?或者,潜意识里她并不想死,她还有很多责任和义务未尽!
      * * *
      凌晨十分,晚晚听到车声,然后听到脚步声和开门声。
      叶风还是回来了。
      她需要跟他谈谈。花了好半天时间整理语言,晚晚才走出书房。

      敲他房间的门,一直无应答。
      门没锁,晚晚推门而入,叶风正好从浴室出来,只披了一条短浴巾,头发滴着水,浑身都裸露着,结实的肌肉和健美的身材一览无余。
      晚晚迅速转过身,用手捂住眼睛,尖叫,她着实吓坏了。
      叶风被晚晚的尖叫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这么晚了她会出现在自己的房间,不过很快他便镇定下来,扯过床上的浴袍披在身上,嘴里不停的咒骂着。

      见他镇定,晚晚也慢慢放松下来,“对不起!”她郑重的道歉,她不是故意的,谁让他洗澡不锁门呢?
      叶风不语,只是静静看着她,空气里弥漫着紧张。
      晚晚被他看的不自在,低声说:“我想跟你谈谈!”
      “好!”他简洁的说,并示意她坐下。

      叶风的卧室晚晚只来过两次。
      第一次是结婚之夜,当时,佣人们把她的东西都搬到了他房间,她也跟着进来。送走所有的客人,他进到卧房,若无其事的换衣服。晚晚紧张的看着他,目光中有乞求和拒绝,他们不是因为爱情而结婚,她不能和他做夫妻之间做的事。看到晚晚退缩的样子,叶风冷笑,说:“没必要害怕,我叶风对你这样的女人没兴趣!”当时晚晚真是松了一口气。他们同床而眠,晚晚一直小心的和他保持距离。也许是太累了,她睡着了,不断的做噩梦。
      当她从噩梦中惊醒的时候,叶风正恨恨的看着她。
      “苏晚晚,你滚出去!”他掀起她的被子扔在地上,然后是枕头、衣服......“滚!我不想看到你!”
      晚晚抱着被子和枕头站在门外,浑身冰冷,是了,叶风跟她结婚只是想报复她,摧残她,给她难堪。或许她欠了他,应该得到这样的下场!
      晚晚在叶风的卧房外站了半宿,也哭了半宿。直到第二天早上,叶风出门。
      他看到晚晚站在门外,红着一双眼睛喊阿戒,“你们都没长眼睛?快点给太太安排房间,记住,她睡的轻,怕吵!”于是,从此晚晚有了自己的房间,她不用再尴尬的面对叶风。

      晚晚一向深居简出,而叶风又很少在家,所以他们遇到的机会并不多,有时候即使不小心遇到了,她也只是远远的看着他。不说话,不去招惹他,怕激起他仇恨的火种,让自己不小心火化成灰。
      而叶风似乎也默许了这种相处的方式,他只有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强迫她一起用餐,有时候他会把餐具摔的乱响,莫名其妙的瞪着她,或者冷言冷语的讽刺她,“苏晚晚,你的舌头被狗咬了?”晚晚不语,只是轻笑,他气她,恨她,都随他去吧!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恨意终会消失吧?

      第二次到叶风的房间,是因为负责打扫的佣人生病,她自告奋勇,替她打扫整栋房子。
      轮到叶风的卧房时,她格外谨慎。
      房间很整洁,淡蓝色的床单和窗帘搭配和谐,乳白色的家具干净明亮。最显眼的是床柜上放的一个玉如意,一眼就能看出是上好的和田羊脂白玉,如意上刻着大朵的莲花,不管是突起的还是凹陷的,每一朵都栩栩如生,如意柄上系着金黄色丝线,看起来高贵典雅。晚晚本就喜欢荷花,忍不住拿起来端详。
      玉太润,且滑,一不小心,如意自手中滑落,她赶紧去接,如意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柜角,没接到,如意又落在地上,上面突起的花瓣被碰碎了一片,在地上形成大大小小的玉屑,她的手也因桌角的突起蹭掉了一层皮。

      叶风回家,看到自己床头的玉如意面目全非,问打扫的佣人怎么回事。
      佣人战战兢兢说不出话。
      “如意是我弄坏的!”不知什么时候晚晚走了出来。
      “你?”叶风阴沉的面色有所缓和,目光在她身上逡巡,最后落在她受伤的手上。
      “是我!”晚晚鼓足勇气,坚定的站在那里,“我愿意接受你的惩罚。”
      叶风狂傲的笑笑,“区区一个如意,还犯不着惩罚人!”

      犹记得他嘲弄的表情和狂傲的笑。
      今天是晚晚第三次进入这个房间,打量着房内的陈设,与往日多少有些不同,昔日的蓝色已换成灰白,连窗帘都换成了浅浅的古铜色。
      玉如意依旧还放在床头,只是那片残缺的荷瓣已看不清晰,也许是灯光不够亮吧?

      叶风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浴袍的领口敞开着,露出结实的胸肌,他有轮廓分明的五官和坚毅的下巴,不可否认,叶风是个好看的男人,晚晚觉得自己修辞匮乏,形容一个男人怎么会只用好看这个词呢?可是,她真的想不到更合适的词语了。
      叶风也若有所思的看着晚晚。

      晚晚吸一口气,终于说:“我要说的是舒姨!”
      “舒姨?”叶风炯炯的目光中充满着戒备。
      “舒姨,她根本就没失踪,对吗?”晚晚直视着叶风的眼睛。
      叶风冷哼了一声,“是,那又怎么样?”他换了姿势重新坐下,燃起一只烟,“原来今天去医院的人就是你?”
      “是我!”晚晚承认。她轻叹一声,不再看叶风,只是用一种悲切的声音自顾接着说:“原来舒姨一直都在这个城市,在我身边,原来是你藏匿了她,原来她一直都过的不好!原来我是个大傻瓜,居然相信你!”
      叶风使劲吸了口烟,吐出大口的烟雾,“既然你知道了,也好!”
      “是啊!也好!”晚晚轻笑。
      叶风用力捻灭烟头,盯着晚晚,“我警告过你,不准这么看着我笑!”
      她点点头,“这是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叶风猛然站起身,“苏晚晚,你什么意思?”
      晚晚郑重的看着他,“叶风,我们离婚吧!然后,我带舒姨离开这里,回北城的旧屋,永远不再回来。”
      叶风站着,久久没动,过了好半天,才说:“离婚?苏晚晚,你休想!”
      “叶风!求你放过我。”她乞求他。
      叶风狂笑,但那声音比哭还难听,“放过你?谁又来放过我?”他反过来钳制住她的肩,用力摇晃着。
      晚晚觉得自己要窒息了,她不想死,也不能死!所以,她用尽全力摆脱了叶风,冲出他的卧房。然后,她听到房间里有打翻东西的声音,有东西碎裂的声音,……
      * * *
      晚晚要出门的时候,正好遇到叶风,他阴沉着一张脸,说:“你今天哪里都不能去,呆在家里!”
      晚晚昂起头,坚决的说:“叶风,我不是你的奴隶,我有我的自由!”
      “自由?”叶风转过身,“你会因为你的自由付出代价!”
      “那也是我的事!”
      晚晚继续往外走,手里拎着外套和皮包。
      叶风喊阿戒和其他佣人,“你们听着,看好太太,别让她出门。”
      他刚要走,忽然又想起什么,转过头阴森森的说,“如果太太出去,你们知道后果!”
      一群人都战战兢兢的点头。

      一整天晚晚都呆在书房,有几次她走到门口想溜出去,但看到好几个人轮流在那里看着,她又转回来。
      她不能连累他们。

      “太太,你要吃点东西!”阿戒轻声细语的央求她。
      晚晚摇头,她真的不饿。
      “先生交代了,你不吃东西,我们这些人也不能吃!”阿戒期待的看着她。
      晚晚轻笑,“叶风,他是人还是魔鬼?”
      * * *
      折腾了一整天,叶风有点筋疲力尽。
      上午和供应商谈判,之后又召开记者招待会。
      中午连饭也没吃就直接赶往了医院,因为医院打电话说,舒彤女士因为受到刺激,一直狂躁不安,她的心脏一度停止跳动,如果这样下去,很难熬过一周。
      叶风赶到医院的时候,舒彤正从急救室被推出来。
      他握着她的手,柔声说:“坚强起来,晚晚需要你!我也需要你!”
      “叶先生,请先不要跟她说话!”医生劝阻。
      “她还好吗?”叶风拉住医生。
      “她受了刺激,思维更混乱了。同时,她心脏一直不好,如果再这样下去,结果很难说。”医生惋惜的说。
      下午,叶风又联系国外的精神科专家和心脑血管专家给舒彤会诊。结果仍毫无进展。

      晚上回家的时候已是凌晨,书房的灯依旧亮着。可能晚晚还没睡吧?
      他路过书房,门半开着,正好可以看到书桌。晚晚正趴在桌子上,稍微靠近一些,才发现她居然趴在桌上睡着了。
      她睡的并不舒服,半边脸压在桌上,脸上泪痕未干,一只胳膊搭在桌上,另一只则垂到椅子上,手里拿的东西已掉在地上。
      叶风弯腰捡起地上的挂件,一个普通的银链子,上边有个心形吊坠。叶风从没见过晚晚有这个东西,吊坠是可以打开的,里面欠着一张发黄的小照片。一个年轻妇人,带着两个小孩子,叶风肯定里面的年轻妇人就是舒姨,两个小孩子中的一个是雅雅,另一个是个男孩,他不认识。

      晚晚睡的不实,朦胧中似乎感觉有人进来。睁开眼,看到叶风,一下全醒了。可是,她不想跟他说话,所以趴在桌子上没动,假装继续熟睡。

      叶风把链子放到桌上,看着她假寐。
      晚晚被他看的不自在,换个姿势,把头翻到另一侧。

      过了好半天,叶风把书房的灯光调暗,轻轻走出去。
      晚晚悄悄松了口气,抬头,看着他的身影离开。却不想,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转过头。晚晚错愕的看着他,感觉尽是尴尬。
      但叶风并没嘲弄她,只是说:“回房间睡吧!”
      听他柔和的语气,晚晚觉得诧异。
      叶风轻叹一声,迅速离开书房,今天,他累了!
      * * *
      黄医生跟叶风推荐一个年轻的医生,“只有找到他,才能确保舒女士的心脏手术顺利进行。”
      “他是谁?”叶风问。
      “冯晋!”黄医生继续说:“他在东环有自己的诊所,但此人性情古怪,不见得能请到。我托人去过几次,他都拒绝出诊。”
      “一定要请到他!”叶风肯定的说。
      * * *
      “冯医生,有人找!”门口的接待人员打电话进来。
      “什么人?”冯晋随意的问,“如果是来找我出诊的,直接告诉他我没空。”冯晋喝口茶,涩涩的,比起悄然泡的差远了。
      “他说他叫叶风!”接待人员有些为难的说。
      “叶风?”冯晋“扑哧”一声,把茶全吐出来,“靠,泡的什么鸟茶,哪天一定要让悄然来教教你们!”
      “哦???”接待人员在电话里不知如何应对,冯二公子发脾气,谁敢支声?
      冯晋在办公室来回走动,心想,“叶风,你还是找上门了!”

      “叶先生,您不能进去!”
      叶风不理她,径直往里走。

      冯晋站在门口,看着叶风闯进来,那气势,甚是汹涌。
      “让他进来吧!”冯晋跟工作人员说,“你去重新再泡两杯茶,如果不会,打电话给停云茶楼的老板娘,她会告诉你该怎么泡!”

      叶风打量着冯晋,“原来是你!”
      “我们见过吗?叶——先——生!”冯晋笑笑。
      叶风一直盯着他,“或许吧!”
      冯晋请他坐下,“不知阁下大架光临,有何贵干?”
      “想请冯医生出诊!”叶风直截了当的说。
      “对不起!”冯晋摇头,“我,很忙!”

      “我付10倍的酬劳!”叶风淡定的说。
      冯晋摇头,“我很忙!”
      “100倍!”
      冯晋还是摇头。
      “你开条件!”叶风说。
      冯晋收起玩劣的表情,眯起眼睛,仔细的看着叶风,“就怕你不肯!”
      “你说!”叶风想速战速决。
      冯晋哼了一声,“我——要——苏——晚——晚!”
      “苏晚晚?”叶风狂笑,“她——是我太太!”
      “那又如何?”冯晋反问。
      “意思是说你没有任何机会!”叶风始终笑的阴翳。

      “好!”冯晋点点头,“张姐,送客!”他冲着门口的接待人员喊。
      叶风瞥一眼门口,两个黑衣男人正走进来。
      “张姐!”冯晋再喊。
      依旧无人应答。
      叶风笑笑,跟两个黑衣人说:“带他走!”

      “叶风!”冯晋怒视他,“你威胁不了我!”
      “那可要试试看了!”叶风冲他们做个手势,两个人缚起冯晋的胳膊便往外走。
      “放开!”冯晋用力甩开他们,两个人迫于冯晋的气势,谁也不敢再靠近。
      冯晋冷笑着看看叶风,“如果你喜欢,我就豁出去,陪你玩这个游戏,但你不要后悔噢!”
      “我叶风做事从不后悔!”
      “好!”冯晋好整以暇的拍拍衣襟,“让你这些虾兵蟹将离我远点,我自己会走!”
      * * *
      晚晚终于找到机会逃出来。
      走了很远的路,才到医院。

      不同于上次的慌乱和疑惑,医生和护士都殷勤的叫她叶太太。
      “舒彤女士这几天的状况都不太好!”黄医生恭恭敬敬的跟晚晚汇报舒姨的病情。
      晚晚隔着玻璃看躺在病床上的舒姨,她木然的双眼盯着远处,好象跟本看不到任何东西,苍白的脸色泛着蜡黄,消瘦的面颊已经凹陷,干枯的唇一翕一和,想说什么,但喉咙里始终发不出声音。
      “她前两天还很好啊!”晚晚拭去眼角的湿润,焦急的说。
      “这两年她一直神志不清,再加上心脏不好,病情时好时坏。”医生赶紧解释。
      “为什么会这样?”晚晚失魂落魄的问。
      “叶太太!”医生扶住晚晚,“当年,叶先生带她来这里的时候,她的病情还要严重。这两年,为了治疗舒女士的病,我们也多方查找病因,只是一直未果!”
      晚晚似乎没有听到医生的话,只是看着病房里的舒彤。
      * * *
      走廊里一阵骚动。
      叶风带着冯晋过来。
      “冯医生,真的是你!”黄医生赶紧冲上前跟冯晋打招呼。
      冯晋不说话,目光却停留在远处病房的玻璃墙上。
      那个消瘦单薄的影子,安静的贴在墙上,墨色的长发简单的披着,象一个剪影。冯晋笑了,喊:“苏晚晚!”
      晚晚拭尽清泪,慢慢回头,看到冯晋,旁边还站着叶风。两个人都盯着她,不同的是,叶风的目光中更多了审视。
      晚晚害怕见到叶风深邃的能吞噬一切的眼神,她别开眼,看向冯晋,只看着冯晋。
      周围的人都静静的看着她。
      “冯晋,你来,见见舒姨!”晚晚拉着他的手走近玻璃墙,她的手冰凉僵硬,声音中有哽咽的颤抖。
      “笨蛋,哭什么,有我在呢!”冯晋替她擦干泪水,搂着她的肩膀一起靠在墙上,从头到尾都无视叶风的存在。
      叶风只是远远的站着,没动!
      晚晚和冯晋之间有一种让人羡慕且妒忌的亲密,那是叶风无法企及且无法到达的彼岸。
      * * *
      “相信我!”冯晋轻柔的抱抱她,毅然走向手术室。
      晚晚说不出话,只能点头。

      叶风终于站出来,拉住晚晚,“你不能进去!”
      “我只是想看一眼舒姨!”晚晚乞求的看着叶风。
      他不看她,闭起眼睛,断然的说:“不行!”
      晚晚颓然一笑,眼里分明有泪,“那我就在这里等!”
      叶风拉着她,“别在这里碍事,如果不想去休息室就回家!”
      “让我在这里!”晚晚流着泪。
      叶风皱紧眉,“算了,我让司机送你回家!”
      “不!”晚晚后退几步,凄凄的看着叶风,“我求你,让我等舒姨出来!”
      叶风仰头看着远处,然后吩咐身边的司机,“送太太回家!”
      “叶风,不要!”晚晚喊。
      “送太太回去!”叶风挥着手,不容反抗的说。
      * * *
      这个城市冬天干冷,少了北城的温润。
      冷风似乎要割裂皮肤。
      迎着风,晚晚漫无目的的走着,司机则开着车跟在后边。

      “别跟着我了!”晚晚跟司机说。
      “不行,叶先生吩咐了,就一定要送您回去!”司机是个信守原则的人,顽固的象块石头。
      “我自己会回去!”晚晚不想他一直跟着,那样让她感觉不舒服。
      司机不说话,还是一路跟着她。
      “我说话算数,一定会回去。”晚晚无奈的说,“因为除了回雅园,我再无处可去!”
      “太太!”年轻的司机涨红了脸,“叶先生他一直很关心您!”

      晚晚自嘲的笑笑,低声自言自语,“叶先生?他恐怕恨死我了!”
      * * *
      舒姨的心脏手术很顺利,所有人都跟着松了口气。
      但因为她精神错乱,神志不清,医生还是建议晚晚少跟她接触,以免她又受刺激。
      晚晚每天去医院,都隔着玻璃墙远远看着她。“舒姨!舒姨!”每次她都靠在墙上喃喃低喊,可她却什么也听不到。

      手术一周后,冯晋建议给舒姨吃些流食。可护士每次带来的粥和汤舒姨只吃一口,剩下的就再也不肯碰。
      黄医生忧心的看着这样的情形,“再这样下去,营养很难保障!”
      晚晚不语,她忽然想起多年前,舒姨曾做过的珍馐合叶粥。
      * * *
      厨房里飘出阵阵清香,有槐花的香甜,桂花的浓郁,荷花的清新,还混着米香的醇厚。
      晚晚深吸一口气,这个味道跟舒姨做的还是不太一样。

      她用勺子轻轻搅拌着合叶粥,任香味在面前缥缈,思绪却飞的很远。小时候,她体质差,经常感冒发烧,每次生病舒姨都会煮这样一锅粥,放上干槐花、桂花、海棠、荷叶、莲子、龙眼等,既好吃又滋补。每每她都连续吃好几碗。因为好吃,晚晚自己给它起了个名字,叫珍馐合叶粥。
      长大后,舒姨就再没煮过了,每每想起来,跟舒姨撒娇,让她再煮一次,舒姨总是摇头,“煮起来费时,而且原料都不好找!”
      的确,原料真的难找。她跑遍了好几家市场才买到干槐花和海棠。至于其它几味叫不出名字的原料,市场上根本就见不到。

      晚晚小心的将粥盛到保温盒里,一抬头,正看到叶风。
      他似乎在那里站了很长时间。
      为了避免相视的尴尬,晚晚主动说:“我煮了粥,给舒姨。”
      叶风点头,还是看着她,而且并不打算移开视线。
      他们之间一直没话可说,即使在家里遇见,也总是巧妙的避开。象这样两个人安静的站在一起,还真不常见。
      晚晚以为叶风只是路过厨房,看一下就会离开,所以她继续整理东西,准备去医院。
      过了好半天,再抬头,他还站在那里。
      “有事吗?”晚晚不失礼貌的问,仿佛在问一个陌生人。
      叶风的目光变得深邃,柔和的表情也变得生硬,“明天是公司50周年庆典,也是叶恒声的生日!”
      “?”晚晚询问的看着叶风。
      “你将跟我一起出席!”叶风的口气是不容拒绝的。
      “可是,……舒姨还在医院!”晚晚不想去参加什么庆典,更不想见到叶风的家人。
      “你必须去!”
      “我,……”看着叶风决然转身的背影,晚晚突然觉得自己就象一颗棋子,由别人来决定她的摆放位置。
      * * *
      晚晚站在病房外,隔着玻璃看护士喂舒姨喝粥。
      “舒姨!好吃吗?”晚晚笑着,因为舒彤每一口都吃的认真,她在外面忍不住高兴。

      冯晋将手搭在她肩膀,“苏晚晚,你都瘦的皮包骨头了!”
      看到冯晋,晚晚有些意外,“你今天很闲?”
      “知道你闲,所以我才闲!”冯晋皮皮的说。
      晚晚微笑,“你看,舒姨终于肯吃东西了。”
      “所以,你也不能不吃了!”
      “我哪有不吃?”
      “都瘦一大圈了,还说吃了?”
      * * *
      悄然看到冯晋和苏晚晚一起出现,张大嘴,瞪大了眼睛。
      “这是你的欢迎方式吗?亲爱的悄然!”冯晋拉着晚晚的手一起走进停云茶楼,晚晚只是笑。
      “今天这是吹什么风啊?”悄然绞尽脑汁也没想起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

      “天冷,泡一壶大红袍!”冯晋笑起来一点都不象个快30的男人。
      “嘿,我说冯晋,你每次都来白吃白喝,还竟点贵的,几时结帐啊?”悄然戳着他的胸。
      “我那辆红色宝时捷你都开走了,还来跟我要钱?”
      “一码归一码。别忘了,你那家诊所,你老哥没少投资!”悄然是得理不让人的人,而且嘴快的象刀子。

      晚晚只好出来打圆场,“拜托!两位,我是来喝茶的,又不是来听你们理论家事!”
      悄然撇撇嘴,“苏晚晚,你什么时候跟冯晋一个战壕了?”
      晚晚只是笑,“什么跟什么啊?”
      悄然边跟冯晋做鬼脸边泡了一壶上好的大红袍。

      茶楼生意很好,悄然边照顾生意,边有一搭无一搭和他们聊天。
      借晚晚去卫生间的机会,悄然拉住冯晋问:“你们约会?”
      “约个头!”冯晋笑她八婆。
      “那怎么两个人同时出现?”
      冯晋瞪她一眼,“我说大嫂,你生意不好做吗?真无聊!”
      “嘿,我可是你大嫂!”悄然使劲敲他脑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
      冯晋简直要投降了,“幸好你嫁给了冯萧!”
      “是啊!”悄然坦然一笑,“我也觉得没嫁给你是万幸,象个缩头乌龟,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不敢追!”
      “莫悄然!”
      “叫大嫂!”
      冯晋气的不理她,独自喝茶。

      悄然靠近他,仔细看看,“生气了?”
      冯晋叹了口气,“没有!”他的神情却显得落寞。
      “喂!”悄然习惯性的嘟起嘴。
      “有时候,不能给她幸福,就要给她祝福!”冯晋喝口茶,接着说:“我只希望她过的快乐!”
      悄然却不赞同,“你就知道她现在一定快乐?”
      “我会让她快乐!”冯晋信心十足。
      “你知道,她与叶风……”悄然刚想说话,却见晚晚走过来,又停住了。
      “我给你换杯热茶!”她在晚晚的杯子里重新倒上水。
      * * *
      舒姨还在医院,晚晚根本没心情去参加什么庆典。

      “不想出门?”叶风等的不耐烦了,直接走到她的房间。
      “如果不是因为你一直不肯放舒姨走,我现在根本不会去参加什么庆典!”晚晚如实说。
      “现在离开医院对她自己没任何好处!”叶风平静的说。
      “好处?……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好处来衡量!”晚晚淡淡的说。
      “不要考验我的耐性!”叶风的声音有些暴躁。
      “我会尊重你的耐性,但也请考虑我的意愿!”晚晚昂起头,楚楚的看着他。
      “告诉我,什么才是你的意愿?”
      “让我走,带舒姨离开这里!”晚晚坚决的说。
      “只要我还活着,就永远没有这个可能!”叶风阴沉的脸色平静的可怕。
      “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何必再为难我?”晚晚裹紧披肩,还是觉得冷。
      “我看是你一直在为难我!”叶风强拉着她出了门。

      今天叶风亲自开车。
      一路上晚晚都沉默。
      叶风扫一眼她的装束,一身随意的休闲装,外面披一个驼色披肩,显得简易而随性,但感觉好象少了什么,“苏晚晚,你的结婚戒指呢?”他问。
      “我想,那不该是我的,应该属于雅雅!”那日,她已经把它留给她。
      “谁告诉你它该属于雅雅的?”叶风把车停在路边,高声喝问她。
      “我自己!”
      “苏晚晚,你一定要让我更恨你吗?”叶风瞪视她。
      “随你吧!”晚晚的回答满是苍凉的无奈。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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