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六》血茶香

5、第5章

　　从单一的零售，到批发，再到物流供应，我的店面已经扩大到以前的三倍，每天忙得昏天暗地，常常脑袋上顶着水果的枝叶回家。
　　忙活了整整一上午，到现在粒米未沾，滴水未进，骨头象散了架。刚刚喘了口气，魏颜就打来电话。
　　“喂，乐晨，你现在回来一下。”
　　“干吗？什么事啊？”
　　“急事，快点。”
　　魏颜就咔嚓一声挂了电话。
　　爷爷的，我屁股还没坐热呢！
　　我顶狂风加着小雪回到家，开门一看，冷冷清清一个人影也没有。
　　喊了一声之后，结果只听见自己的回音。
　　我有点火大，他妈的死小孩耍我！
　　我骂骂咧咧的来到二楼，大字型倒在自己的床上。
　　人在极度疲劳的时候会进入自动保护模式来恢复来状态身体的机能和精力，这种保护模式就是睡觉。一躺在床上，我的眼皮就开始发沉，很快的进入睡眠状态。
　　当我睡得正美的时候，一个巴掌很很的拍在我大腿上，我一个激灵睁开眼，魏颜坐在床边。
　　“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说一声。”
　　“家里没人我说什么啊？”我没好气的说。
　　魏颜眨眨眼睛，歪着脑袋。
　　“我一直都在啊。”
　　“扯谈，我从一楼到二楼怎么没看见？”
　　“我在我哥的房间啊。”魏颜笑着说。
　　“你不是说有急事吗？”
　　魏颜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
　　“你跟我来。”
　　我满头雾水的跟在魏颜后面。
　　他走到走廊的尽头，那是魏颜他哥哥生前居住的屋子。至今为止我未踏入半步的房间，只有魏颜偶尔去打扫飘落屋中的灰尘。
　　魏颜打开了那扇沉重的门。
　　金黄的阳光洒在古老的家具上，上面的那些磨痕也泛起了金光。
　　魏颜从抽屉中拿出一张照片递给我。
　　那是一张陈旧的老照片。黑白的。有些地方已经出现黄色的斑斑点点。照片上是两个二十几岁的男人。一个腼腆的微笑，一个阳光的露出八颗牙齿。照片的右下脚的写着。
　　[乐少枫魏翔 留念]
　　乐少枫。那个面露羞涩的男人就是我的父亲吗？尖挺的鼻子，深邃的眼眸，棱角分明的脸旁。二十几年。我第一次知道我的父亲原来是这般模样。
　　魏颜将我手中的相片慢慢的翻转过来。照片的背面有一行模糊不清的字迹。我仔细的看。
　　[ 用生命去爱你 ]
　　紧接着下面有一排竖线。
　　[ | ||||||||| |||||||| |||||| ]

　　“魏颜！这个……”
　　“和我们那天在树林发现的痕迹是一样的。”
　　魏颜把我即将出口的话接了下去。
　　“这样看来，树上的那些刻痕应该是我哥哥刻上去的。”
　　“你敢这么肯定？”
　　魏颜的眼睛突然暗淡下来。
　　“我妈妈嫁给我爸的时候，我哥哥已经二十几岁了。他一直独自一人生活在这里，而我们生活在另外一个城市。对我而言，只知道在这里，我还有一个哥哥而已。如果不是那场以外，恐怕我们还是没什么机会见面。我刚来这里的时候，每天都躲在房间里哭，那时候我哥哥总会拍着我的后背说‘你还有哥哥啊。’他很疼我。让我很快的走出失去父母的阴影。可能是我们见面很少，又有很大的年龄差距。这个哥哥还是很陌生。关于他的事情，我几乎一无所知。只知道他是个翻译，经常在书房熬夜工作。”
　　魏颜转身背着我，在到窗前停下。
　　“很多时候，他都会站在这里凝望那片树林，眼睛里全是悲伤。”
　　魏颜转过身来。
　　“乐晨，你父亲和我哥哥很好？”
　　“应该是很好吧，否则我也不会莫名其妙得到你哥哥的遗产。说实话，我到今天才知道我爸爸长什么样子。我几乎遗忘了我还有个父亲。小的时候听说我父亲在我出生之前就去世。”
　　“魏颜，我很奇怪，为什么树上的那些痕迹会出现在你哥哥和我父亲的合影上。”
　　“我也这么认为，对了，有件事你知道么？”
　　“什么事？”
　　“我哥……他是自杀的。”
　　“自杀？”
　　我一愣，魏颜接着说。
　　“那天我学校组织野营，三天之后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安静的睡在这里了。旁边有两个安眠药的空瓶和一封遗书。”
　　魏颜指了指那张已被白步蒙盖的床。
　　我走过去，抱住他。
　　“你可以哭出来没有关系。”
　　魏颜啊的一声哭出来。我学着他哥哥一样用手轻轻拍他的后背。
　　我什么也没有说，让他尽情的释放积聚于心的悲伤。
　　失去亲人的滋味，我知道。
　　原来，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