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6章 ...
-
那天闹了不愉快，高杏倒也没放在心上，该吃肉的时候吃肉，该干活的时候干活，只是天意渐渐凉了，她一细皮嫩肉的小娘子，再怎么坚强，站在风中也会叫人心疼。
“小娘子，今日风大，就别出来扫地了吧。”赵桧十年如一日，下课后蹲点对高杏嘘寒问暖。
高杏却也高兴接受朋友的关怀，只是，“地上这么多落叶，必须都扫干净了才行。”她虽然是千金小姐，但这些日子也算是学会了感恩，留在国子监，绝不能白吃白喝！
赵桧盯着她唇角微微一勾，倒真是个倔强的小娘子，另一方面，他又开始懊恼，当初应该让月娘派她去厨房帮忙，现在也不至于在院子里受冻，失策，从未有过如此大的失策！
“可这风若把小娘子你吹坏了我这儿可是会很难受的。”赵桧按着自己的左心房皱眉道。
高杏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难受，绞尽脑汁，莫非是受了风寒？
高杏忽然紧张兮兮地说：“赵公子病了吗？是否需要请医者？若是真难受，可别再站风里了，赶紧回屋歇息吧！耽误了明天的考试可就麻烦了！”
赵桧对她的反应真是哭笑不得，却也感到心里流淌过一股暖意，他很乐意与如此非同寻常的女子多加接触，于是心里又萌生出一个主意：“提及明日考试，小娘子可知其中意义？”
意义？高杏摇头。
赵桧道：“虽说是进监以来的第一场考试，却也意义非凡，倘若能够在此次考试中夺冠，便可获得一笔不少数目的学金。”
高杏不是国子监的学生，自然想不到会有这等好事，然而从赵桧口中得知后，她心底也是迫切地期待着，若阿似拿了第一名，他一定会很高兴。
“小娘子，我与你许下一个约定可好？”
“什么约定？”
“若我能在此次考试中夺冠，我就请你吃这京城中最美味的酱排骨可好？”赵桧知道她爱吃肉，便以此吸引她的注意。
而她也很容易就被勾搭上了。
苏似的心情与她心爱的酱排骨，她最终还是选择了酱排骨。
至于正在宿舍中孜孜不倦读书的苏似那头……
“阿嚏！”他适时打了个喷嚏，倒没觉得是有人在背后谈论他，而是担心地拿帕子擦了擦鼻涕。
昨夜秉烛看书至深夜，似乎不当心感染了风寒，今早起来头竟有些昏沉，眼前的书卷怎么也瞧不进去，那些端正的文字变得弯曲，似在纸上飘着。
然而他仍然硬撑着，未将自己的身子境况告知任何人，因为按照国子监的规矩，学子一旦得病，便要被送去前院的“保安堂”看护，届时便无法参加考试了。
为了那笔学金，他也是豁出了命。
可是第二天的考试，他还是没能参加，只因前一夜，他高烧不止，梦里反复说着胡话，若不是同房的赵桧及时发现，恐怕他已经去见了阎王。
据闻那夜苏似额头烫得惊人，就连一向玩世不恭，然而遇事冷静的赵桧都被吓坏了，连夜喊来了中院的医者为他诊治，医者称他只是邪风入体，喝了药，好生歇息，养几日便无大碍了，但为了别的学子着想，还是把苏似送进了“保安堂”看护。
因此，最后毫无悬念地，赵桧拿了首试的第一名。
获得第一的赵桧似乎并不感到喜悦，他知道苏似的才能，早想与他一较高下，此次考试便是最好的机会，怎知这苏似竟如此不争气患上了风寒，导致缺席，令他毫无斗志可言，而这笔学金，他本不在乎，那只在与高杏达成约定之后才有了意义，可惜高杏听闻苏似患病后，向月娘告了假，时常奔波于厨房与药房，一心照顾病中的苏似。
这般难分难舍的情谊，倒真叫人妒忌呢。
这笔学金，不要也罢。
最后，赵桧便把学金赠予了长期仰慕他的夏语冰，夏语冰自然高兴坏了，却不知她桧哥哥心底深处说不出的苦啊！
苦归苦，同窗得了病总要去慰问一二的。
保安堂这种地方，在赵桧看来是晦气的，从小到大，他不常得病，药味自然闻得少，可进了保安堂，浓重的药味与药房不相上下，他强忍着这难闻的气味踏进了保安堂的大门，扫视了一圈，很快便在西北角寻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唇色苍白的苏似依旧不忘手捧书卷，无视眼前端着热气腾腾的鸡丝粥的少女。
“阿似，别看书了，快喝点粥吧，是你最爱吃的鸡丝粥，还是热乎乎的。”高杏很努力地哄他喝粥，可苏似看上去更像在赌气，不愿搭理他。
这也是情有可原，苏似没能参加他最为在意的首试，心里自然不开心，一不开心他就无心其他，只顾看书。
“这粥瞧起来真美味，贤弟不喝真是可惜了！”赵桧忽然插足两人之间，一把夺过高杏手中的碗，舀了一勺放入嘴里，啧啧称赞：“嗯，真好喝！小娘子，是你亲手煮的吗？”
高杏摇头：“是我托芊芊煮的，赵公子若觉得好喝，改日我再麻烦芊芊多煮一些，只是这一碗……”
“不必小娘子麻烦芊芊，似贤弟没有胃口进食，便由在下代劳。”说着，赵桧瞧了一眼依旧无动于衷的苏似，“不过礼尚往来，我既然喝了这碗粥，也该回馈你与芊芊，小娘子，可还记得我俩的约定？”
高杏仔细回想，恍然大悟，这几日忙着照顾苏似，竟把他们的约定忘得一干二净，是啊，赵桧在首试中夺冠，获得了学金，她有口福了，可高兴之余想到病中的苏似却又有些为难。
赵桧察言观色道：“我拿了第一名也算是好事一桩，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待似贤弟病好全了，我们一同去京城最好的酒楼。”
闻言，高杏总算放下了心中的顾虑，不过眼下之际，怎样才能劝阿似吃点东西呢？
“两位若还有什么话，烦请出门再说无妨，勿打搅似在此读书。”一直未曾开口的苏似终于出声了，态度却并不是十分友善。
“瞧我，差点忘了贤弟尚在养病，需安静，今日瞧见贤弟好转许多，为兄总算放心了，也不便在此多叨扰，这就告辞。”赵桧状似彬彬有礼，脸上却笑得意味深长，说完立刻将鸡丝粥放回食盒，并娴熟地拉起一旁高杏的手便往门口走。
出了门，高杏才回过神来，此时赵桧已经放开了她，说：“此时此刻，你说什么他都无心进食，何不让他独自冷静一下，他一个大活人，总不会饿死自己，你也别太过忧心了。”
赵桧其实很想当一回恶人，可是到头来，他还是要为她考虑，对她上心的人上心，还要向她耐心地分析对手此刻的心情，也真是窝囊极了。
而把人赶走的苏似那头，他似乎比先前更难以专心看书了，那种杂而乱的心情仿佛掌控着全局，令他难以控制。
那碗粥，本该是属于他的。
自己怎么这么蠢……
怎么这么蠢……
*
七天后，苏似的病已经好全，也正值圣上千秋节，普天同庆，国子监放假一日。于是借此机会，赵桧遵守当日许下的承诺，邀约高杏、苏似等人前往京城第一大酒楼白月楼吃饭。
这也是他们来到京城后，头一回逛京城的街市。繁华自不必说，进京首日已经领略，只是当真正融入人群，才真切地感受到当地人的繁闹。
一路上，高杏最是在意街边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儿，合着今日圣上千秋节，格外添了一份喜庆，就拿她从未见过的那些个珍奇异兽来说，着实开了眼界。
高杏拉着芊芊左顾右看，几乎样样都喜欢，不过没看几眼便放下了，如今客居他乡，总要顾忌着腰包，像苏似那样吝啬的人，如果她又做什么得罪他的事，也好拿银子打发，故此，她没有买下那把多看了几眼的如意云头的篦子。
放下篦子又去看别的，倒也不像是真的喜欢，然而跟在身后的两人仿佛说好的，一同走向那个摊位，赵桧先声夺人，问也不问价钱，扔了一两白银给小贩：“不必找了。”
小贩高兴坏了，忙把篦子递给眼前的这位贵人，赵桧将篦子收进怀里，又若无其事地朝苏似笑道：“贤弟可有发觉小娘子甚是在意这把篦子？”
“未曾。”苏似淡然回答，眼神落在别的物件上，似是对那把篦子真的不曾在意。
赵桧是明眼人，岂会不知他方才的举动与他一致，心思必然也一致，只是这贤弟过于被动，倒是给了他更多机会。
赵桧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回头去追高杏，只是还没追到就被半路杀出的夏语冰逮了个正着。
“桧哥哥！你出来玩也不带上冰儿！”夏语冰对待她的桧哥哥依旧如此热情，然而赵桧着实吓了一跳，连着怀中的篦子一块儿跳了出来。
看见掉落在地上的篦子，夏语冰顿时眼前一亮，捡起来问道：“桧哥哥，你身上怎会有一把篦子？”
赵桧正要答话，怎料苏似冷不丁地出现在他们面前，一本正经地说：“桧兄方才买下这篦子，欲赠予夏娘子。”
闻言，一个惊愣，一个惊喜。
“桧哥哥，我就知道，你对冰儿最好了！多谢桧哥哥！”夏语冰沉浸在这份突如其来的喜悦之中，事已至此，赵桧也无话可说，只能一贯笑着，心底却对苏似佩服得五体投地。
“似不打搅二位，先行一步。”苏似举手作揖，而后追随不远处高杏的身影，留他二人继续纠缠。
看着苏似的背影，赵桧笑得更深，有点意思。
“冰妹妹来的正巧，前面不远处便是白月楼了，可想吃好吃的？”虽然突发变故，但依旧没有阻碍到原本的计划，只是现在多了一个人而已。
夏语冰断然不会拒绝，黏着她的桧哥哥直奔白月楼。
然而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这顿饭局似乎并不圆满……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6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