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兰阁刻石录》写归尘

1、琉璃灯(上)

　　一、
　　“今日似乎有些吵。”她合上手中的那卷佛经。
　　“是，旁边开了一家小酒楼，有些押赌的杂事，是会有些吵。”旁的女子回答。
　　她说：“许久未出这阁子，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几日过分清闲了。”
　　“是啊，小姐几日是过分清闲了，推掉了好几个提亲的媒婆呢。”旁的女子掩嘴笑了起来，“小姐是准备何时出嫁呢？”
　　“这事，你还真不该问，像你这种嘴碎的丫鬟，换作别的主子早就打碎了嘴。”她用书轻拍了女子的头，“今日，随我出去买些东西吧，许久未出这阁子，兴许你也闷得慌。”
　　那铜炉上镌这翠绿色的铜锈，吐出一缕不接半缕的青烟，味道不明是薄荷，还是迷迭香。是一种极其清爽的味儿。
　　“这香可以多制些，倒也使人心静几分，应对一下这嘈嘈之音。”
　　“小姐还是贪图清静。”
　　“不静，怎么刻石呢。”

　　二、
　　在这座城里，可能没人不知倚兰阁，当然，这倚兰阁的阁主，也是闻名于这城的。凡是到过倚兰阁的人都知道，倚兰阁阁主的容貌，是无人可比拟的。
　　“每次出门见你都如此费心梳妆。”墨无忧见莺歌还未出现，就开始逗她，“怕是喜欢上了城中的哪位公子了吧。”
　　“小姐总是拿我打趣，我再怎么打扮，也不及小姐半分。”厢房那边传来了一阵委屈的说话声。
　　“最近你这嘴巴怪甜的，上哪偷吃了蜜？”她说，“也怪我没有管住你，也不知跟谁学的。”
　　莺歌从厢房走出，委实也被惊艳了一翻，自家主子虽未施粉黛，却比出水的芙蓉更清丽许多，初雪白的襦裙，与人相衬，雪肤花容。
　　“舍得出来了？我还以为要过了晌午才出来呢。”
　　“哎呀，小姐真漂亮，不管我怎么打扮还是没有小姐好看。”
　　“说些什么话，快跟上来，还要我等你不是？”墨无忧走在前面听了这些话，也掩嘴笑了。
　　这市坊也热闹，卖东西的都吆喝着，招揽客人。
　　墨无忧似乎是有目的出来的，可莺歌就不一样了，东看西顾，在一堆小货品间，想淘出个新奇之物。
　　“小姐，你不买些东西吗？这钗子可真好看。”莺歌边选还一边往她发髻上摆弄。
　　“你若想买，自己掏钱便是。”她寻找着附近才开业的铺子，并没有多上心莺歌的话。
　　这一条街的街末有一家店铺，生意冷清至极，店面的门也是虚掩着的，实心的木门，不加以装饰任何的花纹，看起来别样的厚重。
　　“莺歌，我们看看那家店。”她拉着莺歌走向了那家奇怪的店铺。
　　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店面极小，店内却别有洞天。有物件流光溢彩，也有暗淡萧瑟。生灵的气息和死去的沉寂交织在一起。
　　“请问掌柜的在吗？”她问着。
　　啪嗒，啪嗒，从阁楼上传来阵阵清晰的脚步声，缓慢而又力。
　　“客官，想买些什么。”楼上的声音年轻有力，声音却没精打采。“小店是个杂货铺，客官随便看看吧。”
　　“掌柜的说笑了，这些物件，可不是小小的店铺就能收到的货物。”墨无忧拿起一个瓷瓶，打开木塞，幽兰香，药香四溢，兰香空灵迷惘，药香清新沁人。“杜若蘅芜香。”
　　“倚兰阁掌柜好眼力，那墨掌柜想要什么呢？”楼上的声音精神了不少，杜若蘅芜香的功效果然立竿见影。
　　“我想要吉量的尾。”墨无忧说。
　　“吉量的尾，如发丝一般细的物件，，墨掌柜想拿它做什么。”
　　“吉量，上古吉兽，缟身朱鬣，目若黄金，名曰吉量，乘之寿千岁。活有延寿之效，尾便有纳魂之功。”
　　“纳魂？墨掌柜想出多少银子？”楼上的声音轻笑着问。
　　“四百两，怎么样。”
　　“前面的木柜，第三个抽屉，墨掌柜自己拿吧。”
　　抽屉里的吉量尾，长约一尺有余，晶莹剔透，像一尺毫发般的玉石。
　　“掌柜的，这杜若蘅芜香可否送我？”墨无忧拿着吉量尾，一边将它收入手中的木盒，一边问道。
　　“墨掌柜感兴趣，就拿去吧。在下对这些东西并没有太多知晓。”
　　“谢谢掌柜的了，若是还有其他的香料，有劳掌柜的送到我阁子里来。”她说，“莺歌，付账，收货。”
　　干脆利落，主仆二人走出了店铺。
　　“小姐，这店好生奇怪？”莺歌转头再看，店铺变成了一家普通的药店，也有人来人往。“怎么没了，刚刚的店呢？”
　　“还在呢，只不过，看不见罢了。”她淡淡的说，“我们走吧，陪我去阁边的酒楼。”
　　“小姐是要去……”
　　“去教训他们一下，日后还想贪图三分清静怕也是奢望了。”
　　酒楼不大，却是乌烟瘴气，一群人围在桌子旁，眼睛都集中在那骰子上。
　　“大…大…”
　　“小…小…”
　　墨无忧轻声问：“这家酒楼的掌柜是谁，告诉他，小女想与他赌一场。”
　　人群静了下来，倚兰阁的掌柜竟会到这种地方来寻赌。
　　“墨姑娘，在下敬你是一女子，希望你能将此话收回，不然，输了的代价可不小。”楼上的人，面如玉，唇微薄，生了一幅轻薄之相，且不说其他，那双眼睛，微微上挑，招至桃花无数。
　　“今日，小女觉得此处太吵，掌柜的又难打理，便想赌一把，若掌柜的输了，你和这酒楼归我。若我输了，倚兰阁和小女我，归你，如何？”墨无忧微微一笑。
　　他笑着说：“也好，在下也正好到了娶妻之龄。”
　　“小女不懂其他，各自摇骰，比大小如何？”
　　“小姐，这怎么赌，他可不是善类。”莺歌紧张的拉着她的袖摆。
　　“大可放心，不是善类，便把他变为善类。”
　　她的纤白手指抓住黑色的盅，开始快速的摇了起来，四方寂静，这局赌，押下的东西皆不是一般人能输得起的。
　　他也不急，他知道他无论怎么摇，都会是他赢。
　　可结果是……
　　“开盅吧，掌柜的。”
　　“五个六。”他轻轻打开，“墨姑娘，该你了。”
　　墨无忧打开盅，那些骰子，一个一个都摇碎了，这样，骰子在上的点数，除了五个六，还有其他点数。
　　“掌柜的，记得把酒楼打点好。”她说，“什么样式的，过几天，我会叫人送来。”
　　留下一群呆滞的人，她离开了。
　　“小姐如何做到的。”莺歌现在也只剩惊诧。
　　“那些东西动过手脚，我只不过还原了罢了。”她笑着说，“他害了他自己，我倒是白赚了一个酒楼和一个下人。”
　　“难道不是一个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