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语离殇》夭夭零儿er

50、被废

　　休养了几个月，终于恢复了的莫毓锡此时正将头靠在一座墓碑上，神情萎靡。独自一个人的他褪去了噬人霸道的外表，是那么的孤独与悲痛。墓碑上刻着“爱妻韩涟漪之墓”，旁边则是莫毓锡父母的合墓。

　　曾经的莫氏一族为这块大陆的最高统治者，经由五百年前那场大战，天下四分五裂，莫氏只有占据东边的熠彤城建立风驰国，然而在三百年前，立下累累战功的风氏推翻莫氏占据了风驰国，莫氏沦为二流家族苟且偷生地残存于世，莫毓锡自小就被告知自己存在的使命，被家族秘密培育，在训练最痛苦的时候邂逅了温柔美丽的韩氏之女韩涟漪。

　　而当时的韩氏已经是一大世家，怎看得上二流的莫氏，年少时的轻狂叛逆让他抛下一切与初恋情人私奔，在被追捕过程中暴露自身实力，被当时的国主风霸天知晓，残暴嚣张的风霸天一怒之下杀了莫氏全族，霸占了莫毓锡的母亲，他母亲悲愤自杀。

　　风霸天看中了莫毓锡天才般的武学才能，留下他的性命想为己所用，然而当时的莫毓锡已无任何斗志，认为是自己连累了整个家族，也想追随双亲而去，为了能激起莫毓锡的生存斗志，风霸天把韩涟漪放入军中，被人轮、奸致死，看到乖顺下来的莫毓锡眼中掩藏的仇恨，不可一世的风霸天把他留在身边成为他最得力的杀人利器。

　　可以说莫毓锡的前二十几年过的是地狱般的生活，他和韩涟漪在一起的那段时光是他最快乐自由的时候，而庚桑离的出现则带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归属与满足，韩涟漪已死，庚桑离他是绝对不会再放弃的。

　　莫毓锡静静地靠在墓碑上，回忆着那些痛苦的往事，“涟漪，很久都没来看你了，她的出现让我彷徨过，挣扎过，我违背了只爱你一人的誓言，不敢面对你，你会不会怪我？”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温柔地抚摸冰冷的墓碑。

　　他低头轻声一笑，“我也对她发了誓了，不能与之分离啊，呵呵，誓言原来是世间最不可信的，最善解人意的你，一定会明白我的。对不对？”

　　他端起墓前的酒杯，仰头一口灌下，又斟了一杯，站起身将酒洒在了墓前，“下次我会把她带来见你和双亲，没有任何人再能从我手中把她抢走。”说完，转身离去，将手中的酒杯丢掷在地上，碎成了一地的涟漪。

　　大雪纷纷落下，将整个陵园银装素裹，莫毓锡的黑狐毛裘上也沾染朵朵白雪，这么快就是冬天了吗？想着那个狠心的女人还在苍莽国大肆掠杀，心里泛起一阵疼痛，她还是被那个神秘的薛子皓利用了，她真的很笨啊，一次次被身边人利用背叛，庚桑离，你到底是善良还是无情？

　　他看向东方，心想苍莽是不是也下雪了？

　　喜公公尖细的声音在此时出现，“王上，已查证伯王妃勾结苍莽国，将沫城国主杀害一事，请王上定夺。”

　　等了半响都没见回应，喜公公恼恨地瞪了一眼阿冥，这段时日以来，主上的性格越发怪异，脾气也是更为暴虐，整个王宫上下都是人人自危。喜公公开始有些怀念庚桑离在的日子，那时主上基本都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哪像现在众人都来找他诉苦，他作为近侍才是最苦的好不好？敢情庚桑离在喜公公眼里就是个承受怒火的对象？

　　这次沫城国主庚桑靖凌被杀了，莫毓锡更是狂怒，把凰祈宫所有人都下令处死了。别人或许不知道为什么他如此愤怒，作为看着他长大的喜公公会不知吗？这次恐怕那位倔强的离公主更是不会回来了吧。

　　阿冥被喜公公这般瞪着，也不见有任何不好意思，依旧面无表情地躬身立着。你狠！你不帮忙说话，我也不说了。喜公公嘴角抽了抽，收回了眼神，也安静等待里面那人的命令。

　　莫毓锡出了园内，看着二人头顶落了些雪花，没有责怪他们打扰他，而是命人将韩涟落带上来。他想让她姐姐看着，不是他不想护，而是这个妹妹真的愚蠢之极。

　　“放开本宫，放开本宫…”韩涟落挣扎着叫嚣，一双粉藕被侍卫狠狠压制在身后，逼迫跪了下来。

　　喜公公这时躬身递给莫毓锡一包东西和一封书信，“这是从伯王妃床下搜出的'佛笑散'，今日准备悄悄烧毁，被我们派去监视的人发现了。”

　　莫毓锡的怒气似乎平息了下来，灰白色发丝全部转黑，慢慢走到韩涟落面前，看着她的发髻已全部散落，衣服也被拉扯得不成样子，那惊慌中带泪的神情竟如此楚楚可怜。他伸出手掌把她的下巴整个包住，弯下腰将她的脸暴露在他面前。

　　“女人，做得好啊。”性感的嘴角勾起妖冶的笑容，附又把手松开，转而轻轻抚摸那白皙的脸上出现的青紫，“孤的力气有点大了，弄疼你了吧。”

　　韩涟落感受到他温柔的举动和听到赞赏的话语，胆子大了一些，将嫩白的手覆上他的大手，轻轻摩挲，妩媚地一笑，“臣妾为王上分忧乃是分内之事，您是不会怪我的，对不对？”

　　莫毓锡一把推开她，“愚蠢的女人，你姐姐有你这样的妹妹简直就是耻辱。”

　　莫毓锡站起身，声音冰冷残酷，“除去韩涟落伯王妃身份，打入冷宫，一切等候发落。”

　　韩涟落一听，脑中嗡的一声，连忙哭着爬着过去求他，“毓锡，毓锡，不要不要啊。”为什么会这样？自己如此爱他，他怎能如此对她，她心不甘，不甘啊！她深情地唤着他的名，只愿他还能忆起记忆深处的那抹倩影。

　　她后悔了，后悔听信那个神秘人的话，以为这样庚桑离就永远不会回来。可是却因此触怒他，失去了仅能依靠的身份地位。

　　她宁愿还是那一抹影子。宁愿永远都只是一个替身。只要他还能对她微笑，她为什么努力了这么久还是不能走进他一丝一毫。

　　她看着他嫌恶的表情，那眼底的厌恶是如此明显，她败了，败在了那个毁容心狠的女人手上。如果可以，她不该去试探，不该妄自认为他对自己是特别的。

　　她哭得娇弱，那张柔美的脸上挂着晶莹的泪水，楚楚可怜地痴望着高高在上的他。

　　这幅梨花带雨的模样，连身为内侍的喜公公都忍不住动容，特别是想起了园内那安息的美人。却也仅是叹了口气，没有开口劝说。阿冥也扭过头不再看那熟悉的脸庞，她哭起来真是该死的像极了涟漪！可涟漪怎么可能会有如此狠毒的心肠，双生姐妹，再像也是两个不同的人。

　　然而高高在上的那个男人，只是烦躁地皱了皱眉，美人落泪再也打动不了他的心，他眼底浮现的却是那个紧咬住下唇，倔强得不哭的她。

　　“贱人，留你一命是为了等她回来亲自处置你，滚！”莫毓锡踹开了她，一眼都懒得再施舍，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他要去找寻，那颗遗失在外的心。庚桑离，真想看见你惊愕的表情。真的很期待。莫毓锡那张邪魅的脸上漾起醉倒众生的迷人微笑。

　　滚落在一旁，捂住发疼的胸口，韩涟落终是控制不住大声啼哭起来。当日一个黑衣蒙面男子潜入她宫中，将“佛笑散”给她，她本以为是父亲派的人，完全放松了警惕，而且因为这个药实在太好用，死的人一直微笑，就像睡着一样，可以延后死亡时间。她舍不得毁去，准备留起以后备用，哪成想今日喜公公直接带人从床下搜了出来，说明她的一切举动都在他的掌握之下，甚至包括毒死庚桑靖凌他全部都知道，不过是借由自己的手除去沫城国主！她在他的心里没有一丝地位，他从一开始都提防她，监视她，姐姐，我好恨，好恨啊！她发狂般地捶打着地面，而冰冷的墓碑只是安静地矗立着。

　　雪越下越大，侍卫们等着这个废妃发泄完了才敢过来。韩涟落从地上爬起来，拍掉一身的雪花，用手整理了散乱的发，趾高气扬地走到前面，“我自己走。”

　　也许她极力想维护的尊严，却在她蹒跚的步伐中慢慢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