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顾红妆落》末亦

32、南华盛典，流言四起

　　萸落想着，既然没办法直接回幽谷，那么就安心呆着抄经书吧。抄完了，总能够正大光明地回幽谷了吧。于是，耐着性子，一直在房中抄写着。
　　无奈，抄书还是太无聊了，萸落从小开始就不是个安静的性子。楚云洲中也没有大小仙君来来去去，或者小仙灵们蹦蹦跳跳。
　　幸好，南华山百年一祈的盛典，即将到了。萸落也能有机会出去透透气。
　　本来是想着此次就不去参加了，而且以前跟着上清真人去过几次，真的很无聊。加之自己是个“戴罪之身”，到了人多的场合少不了成为话题之一，被人指点议论。
　　但是，上清真人是一定会到场的。萸落几次想回幽谷不成，还想趁此机会，当面问问上清真人，有没有办法接她回幽谷呢。于是，咬咬牙便当一回热议话题的当事人吧。
　　殊不知，自己这个热议话题的人，衍生出来的内容可真不少。

　　“那就是萸落？”
　　“如此年轻便是上仙？”
　　“她不受罚吗？还有脸面出席盛典？”
　　另一人指着萸落，评头论足道：“不过是个黄毛丫头，运气好拜为上清真人的底子，这上仙一职怕不是用了什么手段吧？”
　　“她是跟着青帝殿下来的，少说两句。”
　　“跟着青帝殿下？这她又是傍个棵大树？”
　　“不知用了什么狐媚法子吧？”
　　“啧啧，真不是一般人啊。”
　　“可别得罪她了，有的是人为她撑腰呢。”
　　……
　　一路走到南华山，这些虽说是人家的“悄悄话”，但是也都尽数落入了萸落和且顾耳中。
　　其实也不然，但凡修为高一点的神仙，都能听到。
　　且顾余光看了萸落几次，萸落面上的表情皆不为所动，心想倒是和她往日毛毛躁躁的性子不符。
　　只是且顾不知，萸落早就对这些话感到不痛不痒了。自己松青派女弟子的身份不算特殊，但也容易招人注意，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会被当做谈资。早前倒是会冲上去与人争吵，但是不管输赢的结果，也改变不了之后人家再一次议论她。
　　但是内容涉及了且顾，萸落也不禁好奇，怎么青帝殿下听到这样编排自己的话，依旧是面无表情，仿佛与己无关。
　　不过转念一想，可能是耳朵不太好使吧……
　　其实谁都一样，只要存在，即有两面，犹如太极。所以，是黑是白不重要，自己看到的是什么，就相信是什么。
　　盛典暂未开始，萸落在人群中寻找着上清。且顾贵为青帝，是有自己的席位的。萸落便站在且顾身后，按往常，跟随且顾出入的都是赤睛。
　　上清真人带着玄重一起，其他弟子均在南华山下等候。玄重大老远就看到了萸落，冲着萸落使了个眼色，又与上清真人耳语了什么，上清真人抬头也往萸落的方向看了过去。双方交互了一个眼神。
　　萸落顿时喜上眉梢，但站在且顾身后，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上清真人缓缓入席，周围的神仙少不了与他寒暄交谈，上清真人也一一答复。除了刚刚的眼神示意，碍于盛典即将开始，倒是没有其他的动作。
　　但是萸落却有点开始按耐不住，悄悄地捏了只灵蝶，往玄重身边飞去。且顾也感觉到了她的情绪，不知为何，好像很久没有见到活泼明媚的萸落了。

　　苏白在天庭这么些时日，倒是把近来天庭发生的事情都去摸了个清楚。也会人情往来，不少小仙娥都对苏白留有好印象，有什么新鲜事儿，凑上机会了都会主动和苏白提及。
　　毕竟昆仑一族得罪不起，刻意讨好又显得谄媚。苏白既然对这些事情感兴趣，何不投其所好，在苏白面前落个眼熟？
　　南华山上，祈福盛典吉时将到，玉帝和王母压轴出场，同乘金辇而至，仪仗浩荡，尊贵至极。
　　五十四个华盖，九龙而曲柄黄色的四个，九龙而直柄黄色的二十个，连续排列。花卉而分成五色的十个，九龙而分成五色的十个，两种交替排列。另外还有八个紫色的方盖。
　　七十二个执扇，十六个双龙黄色的，十六个双龙红色的，八个黄玉色赤单龙的，八个寿字的，八个孔雀雉尾的，八个鸾凤的。
　　后面还不乏举着幡幢旗帜的，数数约莫千八百人。
　　等到玉帝和王母入座之后，盛典也就正式开始了。
　　圣女将燔柴炉内升起烟火，圣女执秉跪读祝文：“斗光北指，风临广漠。扬声吾道南来……”
　　另一旁，玉帝座下便有圣女端上圣水令玉帝净手。而后，引导玉帝前往圣坛前上香，叩拜。后至天神、祖宗牌位前行跪拜之礼，进献玉帛。
　　苏白第一次参加祈福盛典，对一切都还感到新奇。只见南华山上，挂满了红白相间的经幡，随风猎猎飘扬，不由加深了仪式的庄重感。
　　她伴在王母身后，也是视野开阔的好位置。但再是新奇，目光也不由得被且顾所吸引。
　　在天庭上呆了大半月，都快要回昆仑了，愣是才见到且顾第一面。苏白还以为，且顾即便公务繁忙，但总能够趁他来和玉帝汇报交谈之时，“偶然”相遇上。
　　今天昆仑一族也来参加祈福盛典，族中长辈的意思是盛典之后，就跟着一起回昆仑去。苏白毕竟离家好些时日，一直以乖巧懂事示人的她，怎能拒绝？
　　萸落也不曾想到，居然有人这么直勾勾地看着自己这边的一举一动。青帝殿下一直不近女色，自己出现在他周围，好似除了几句毫无凭据的猜疑，也无其他。
　　但是，说这些话的人都是男的，天庭上的男神仙占据了有八成之多，其余女神仙对萸落也没太多敌意，毕竟分属不同，再者，萸落更多是压了男神仙的风头，与她们无甚瓜葛。
　　苏白不同，看到萸落的第一眼便觉得碍眼。
　　且顾是玉帝的幺弟，在盛典最后一个环节，要和玉帝、王母一起上香叩拜。不一会儿，也有圣女端上圣水。且顾勒令一旁闲来无事的萸落去接过圣水，近身之后方才开始净手。
　　萸落内心愤愤，却面不改色，都有圣女在安排各项事宜了，怎么净个手还要扯上自己？青帝殿下就可以这么使唤自己吗？
　　净完手，萸落将圣水盆递还给圣女，又站回且顾身后。
　　萸落的心思都在一会儿怎么能够回幽谷上面，捏的灵蝶也只敢去找玄重，人多眼杂的，若是直接扰了上清真人，又不知道会不会挨骂。
　　这一切都落入了苏白眼中。
　　萸落被罚抄写经书，为青帝殿下祈福一事，在天庭上也传来传去的，苏白想知道也不难。不管萸落是何身份，看管不力是无法逃脱的罪名，但这个抄经书的惩罚实在是太轻了。不明白玉帝是怎么会想出，或者说是同意这个做法。无疑这背后少不了松青派的手笔。
　　然而，苏白远远想不到，这个惩罚就出自且顾之手。
　　即便是萸落被惩罚，为且顾祈福，平日里在楚云洲呆着还要伺候且顾的日常起居，这样的亲近，也让苏白觉得嫉妒。
　　古人云：近水楼台先得月。
　　看到萸落幻化出的灵蝶，苏白也不知为何，悄悄地拦了下来。灵蝶是沿着众人的身后慢悠悠地往玄重的方向飞去，且顾的位置差不多是在上清真人的对面，所以势必会绕道苏白的身边。她不敢用法术直接强硬地破解，担心如有异常会被萸落察觉，只是看了一眼。
　　估计也就是一个传声的小术法，看样子是松青派的封印。
　　等到灵蝶飞到玄重身边，玄重左手轻轻一捏，灵蝶就消散了。灵蝶里包含的话，轻轻落入耳中：“师兄师兄，我好想回幽谷！”
　　玄重看向萸落，但是萸落正在给且顾端送圣水，一时也没法回应。看着时间，盛典过半，若是再回她一只灵蝶传递消息，差不多盛典也要结束了，就想着要么就趁结束之后再和萸落交谈。

　　且顾离开座位，前去参与盛典仪式中最后一个环节。萸落百无聊赖地在原地等候。
　　呜鼓三通，击磬三十六声，行上香礼。
　　圣女云：“同诣香案前，上香”！诣香案前跪，上香！一、二、三酹酒。起~“
　　参拜结束，圣女宣布：“礼毕！”
　　玉帝、王母和且顾一齐踏下台阶。有苏白在，王母自然带着她作为贴身的伺候，她就在一旁侯着。
　　看见来人，亲昵地叫了声：“玉帝姑父，姑母。”又恰似与且顾是偶遇一般，顿了顿才施施然行了个揖礼，“拜见青帝殿下。”
　　且顾也知道王母的侄女儿近些日子去天庭小住了段时日，虽没有见过苏白，但从刚才的言语中，也知晓了眼前这名女子的身份，于是点了点头，回道：“仙姬有礼。”
　　苏白看着且顾彬彬有礼的模样，心中开颜，不过她也不用可以隐藏，在王母面前，本就是小女儿家家的形象。
　　仪式都已经结束了，南华山从不会宴请各位仙家。玉帝和王母回到坐席间，由玉帝说了几句祝词，整个盛典便也就散了。
　　等到人流攒动，萸落可觉得时间实在是太漫长了，终于可以和上清真人说话了。于是，和且顾说道：“青帝殿下，难得见到我师父，我过去和他老人家问声好。”
　　且顾了然，就任她去了。